唐云亭看了看书架,又看了看陈十一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没有想要找的,我就是看这儿有家书店,然后进来看看。”
“而且我应该也不会买书,老板,我就是想看看。”
本以为陈十一脸上会有不悦,但唐云亭看到的依旧是他温暖的笑脸。
只听陈十一轻声道:“没事儿,我这儿平常也没什么人来,有人进店也不显得这么冷清。”
见陈十一如此说到,唐云亭脸上的拘谨少了一些,轻声说了句“谢谢。”
“哈哈哈……谢什么,暂时没想找的书,要不先过来坐会儿吧,我正好泡了茶。”
陈十一指了指边上的桌子,朝唐云亭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反正你也不知道看什么,不如咱俩先聊会儿天吧,等会儿我帮你看看,什么书适合你。”
见陈十一一副热情的模样,唐云亭有些纠结的看了眼桌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而陈十一则是回到了柜台旁,把自己泡好一会儿的茶端了过来。
和唐云亭面对面的坐下,他拿起茶壶帮对方倒了一杯。
唐云亭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再次说了声“谢谢”。
想着铭文鬼给的任务描述,还有柜台上那本书的记载,陈十一抿了口茶水,思索着如何开口。
稍微理了下思路,看着坐下后有些不自在的唐云亭,陈十一笑了笑温和的道:“我叫陈十一,小哥怎么称呼?”
“老板你好,我叫唐云亭。”
“云亭你看着年纪应该不大吧,现在在读大学吗?”
听到陈十一的问话,唐云亭先是愣了愣,随后勉强一笑。
“没有,我没在读大学,我高中都没读完。”
他说的这些,陈十一自然知道,如此问只不过是打开话题的引子。
稍稍做出惊讶的表情,自然而又不引人反感,陈十一疑惑道:“看你进书店,你应该也挺喜欢看书的吧?怎么高中就没学了?”
唐云亭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有些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陈十一。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那会儿,他到底还想不想读下去。
“那你现在呢?是已经上班了吗?”
面对陈十一的问题,唐云亭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道:
“嗯,高中没读之后,我就出来了,也干了好几年了吧。”
“那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啊?”
“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紧接着道:“我现在在……”
刚说完四个字,陈十一便看到他整个人都顿住了,浑身开始散发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脸上、身上,不住的往外渗血,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口还有头上,都明显凹陷了进去。
血液浸湿了唐云亭的衣衫,只是他黑色的短袖看不出颜色的改变。
空气中的血腥味不断弥漫,陈十一看着他凄惨可怖的模样,神色淡然。
“怎么了,不舒服吗?”
原本一动不动的唐云亭,似被陈十一惊醒,一双充斥着血色的眼睛满是怨恨直勾勾的盯着陈十一。
不在意他那怨毒的眼神,微微一笑,陈十一带着温和关心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哪里不舒服吗?”
唐云亭的嘴巴张了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那里也被血给卡住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让他有些难受,他闭上了眼睛,狠狠甩了两下脑袋。
渗出的血液开始一点点消失,他凹陷进去的胸口和头顶开始复原。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跟着慢慢消散。
待他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只留下眼中一点血色残留,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继续刚才的话道:“我现在在跑外卖,一个月能挣不少。”
陈十一没有丝毫的惊讶,轻声问道:“那应该很累吧?”
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唐云亭摸了摸脖子:“也不是很累,而且我也干不了其它的。”
“干我们这个就这样,累得多挣得多嘛。”
颇为同意的点点头,陈十一有些好奇:“我看经常有说干这一行,稍微努力就能月入过万,是真的?”
想起自己之前经常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拿一万多的工资。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都想过,要不要送外卖去试试。
毕竟,看起来自由自在,想跑就跑的外卖员工作。
比起又要加班,又要面对啥也不懂的老板的工作,似乎跑外卖更无拘无束一些。
唐云亭连连摇头,像是听出陈十一话中有意动的感觉,想要打消陈十一的念头。
“没有那么简单的,老板,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哦?怎么说?”
陈十一还真有些好奇,不管是一两年前还是现在,送外卖月入过万这种说法似乎随处可见,而且外卖公司更是以此作为招聘的噱头。
唐云亭只是笑笑,喝了口杯中的茶水,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陈十一也没太在意,端起茶壶再给他添了点茶。
“云亭你是哪儿的人啊?”
“我老家是林溪的,老板去过吗?”
“林溪。”陈十一皱了皱眉头,林溪市他知道,离荣城可不近。
而且林溪说起来比荣城应该还要繁华一些,不知道唐云亭为什么到了荣城。
“对,林溪,不过我家不是市里的,我家在下面县城的一个村里。”
陈十一喝了口杯中的茶,这茶是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也没标识,味道还不错。
咂了咂嘴,感觉嘴里好像还有些回甜,接着他像是拉家常般问道:“那你多久回家一趟,过年吗?”
唐云亭“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对,过年。”
随后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茶杯,良久才闷闷的道:“其实过年也没回去。”
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他搓了搓脸颊,朝陈十一露出个无奈的笑脸。
“老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其实我一直都没回去过。”
“一直?”
“对!一直。”
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又如同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对陈十一有股亲近感,惆怅的开口道:“我十九岁那年高二辍学,然后就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