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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亏心吗
大公主面带惆怅, 他们姐弟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自己再犹豫了,毕竟对敌人仁慈, 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轻叹一声道:皇弟口口声声让我把银票放下, 本宫倒是好奇,这些木盒里的银票都从何而来,据我所知,你上个月才去户部借过饷, 再借应该不成吧,户部可没这么大的权限, 一而再的把这么大笔银子借给皇子府。
二皇子嗤笑一声:皇姐英明一世, 竟然还有想不明白的时候吗, 只可惜,本王想让你做个糊涂鬼。
户部尚书归顺他的事,一直都隐在暗处,这个女人自然不会知道, 户部都是他的人,眼下天时地利,简直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二皇子想到这阴笑一声, 有道是无毒不丈夫,怪只怪他的皇姐太大意了, 竟然敢以身犯险,那就怪不得他了。
糊涂鬼?什么意思?
大公主眼中闪过惊疑,饶是她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有些难受。
二皇子低低笑着,随后笑声越来越大, 几乎响彻画舫:本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皇姐,你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那龙椅只有一个,来人啊,给我拿下。
朕看谁敢!
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二十号隔间被人从里面推开,老皇帝和齐予一前一后走出来。
父父皇,父皇您怎么在这?二皇子瞳孔一缩,满脸震惊,随后又布满惊恐,他脸上忙堆起难看的笑意,心里面念头急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选择。
若是连同父皇一起拿下,那自己就是反了,若赢了便是九五之尊,若输了便再无继位的可能,因为眼下的势必会令父皇厌弃,可是弑父,他不敢。
二皇子心里天人交战,脸上的笑显得更难看了,既然父皇来了,那宫里的暗卫想必也跟着呢,周十乐这个女人把父皇都请来了,说不定还有后招。
原本的胜算都没了,他好像没得选了。
二皇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老皇帝,他现在就很后悔,不应该站出来的,也不该带府兵来堵人,这下全完了,就算苟活着,也失去了圣心,鸡飞蛋打了。
朕若不来,还不知道你这孽障如此威风,怎么?要送你皇姐做糊涂鬼,是不是连朕也一起送啊。
老皇帝面色沉稳,实则心底已经悲痛不已,他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只能强忍悲痛与失望。
千防万防,他做了那么多,就希望儿女和睦,到头来却还是迎来这一幕。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父皇二皇子重重地磕着头,砸的地板咚咚响,脑子里想着今天是败了,只能尽可能的多保留自己的势力,以图东山再起。
希望自己的人能聪明点,别一下全栽了,二皇子想起户部尚书宋王思,心下稍安,依他对宋大人的了解,应该能保全户部尚书的位子。
传朕旨意,二皇子禁足皇子府,大公主全权处理此事,回宫。
老皇帝闭了下眼睛,面色难掩哀痛,像是一下老了十几岁,他没再看跪在地上的二皇子,转身走了出去。
大公主沉默片刻,命令寒水带领公主府的侍卫把皇子府的府兵全部带走,然后看了眼表情呆滞的二皇子,终是没说什么。
一夜之间,户部被查,二皇子被禁足,朝堂上的局势大变,一些言官闻风而动,请求立储君。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户部最后只处理了一个侍郎,户部原本有一个尚书,两个侍郎,被查的那个是李家的人,也就是李川连的父亲。
不知道的以为是李家这棵树大了,一些杂枝就冒出来了,所谓一心为公的清流,慢慢的也不清了。
只有二皇子的人知道,李川连的父亲是背了全部的黑锅,他们这是弃车保帅,没有办法,保一个户部尚书,比保一个户部侍郎划算。
公主府,大公主看着手里的卷宗,心情沉重,万万没想到户部尚书那个老狐狸又躲过去了,竟然能说服别人替他背下所有罪名,看来此人不可小觑啊。
主子,听说朝堂上都在拥立你做储君呢。寒水一脸喜色,二皇子那个大蒜头终于蹦哒到头了,这下没有资格竞争了吧。
大公主看了她一眼,语气带了一丝警告道:莫要胡言,皇弟只是被禁足,父皇还没说话,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管好府里的人,不该说的不要说。
寒水颔首应下,心里也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谨言慎行,府里的人一定要管好了,省得给主子添麻烦。
隔日上朝的时候,老皇帝仿佛才想起了二皇子的事,他下令把人带到金銮殿上,竟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审问。
两天的功夫,足够大家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皇子勾结户部设下圈钱的局,被大公主撞破,竟然要杀人灭口。
这事说轻了是一时糊涂,说重了就是皇权之争,当然这轻重怎么判,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
二皇子一被带上来,就一直跪地求饶,直呼自己已经知错了。
老皇帝揉了揉眉头,看向大公主:皇儿,你怎么看?
儿臣认为应秉公处理。大公主看了眼老皇帝,她何尝不理解皇帝的心情,父皇一向是希望儿女和睦的。
可是二皇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杀心了,之前她哪次被人刺杀,没有二皇子的手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姐弟就变成了你死我亡的局面,大公主不知道自己赢了会不会留二皇子一条命,但她比谁都清楚若是二皇子赢了,自己必然会身首异处。
所以唯有秉公处理,这不是皇家的私事,是公事,是二皇子违例多次借饷,且意图谋杀自己的皇姐。
老皇帝微微皱眉,随后又斥责道:老二,,你怎能如此糊涂,朕对你太失望了。
二皇子身子一抖,听见这一句失望,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他抬起头来,苦笑道:父皇现在才对儿臣失望吗?儿臣可是一直都对您感到失望呢?
混账,朕哪里做得不对,你又哪里感到失望了?老皇帝心里一梗,感觉气都不顺了,这不知悔改的东西。
二皇子却似是没看到老皇帝盛满怒意的脸,他冷笑一声:从哪里?从儿臣生下来被你赐名周拾礼开始,凭什么?
谁不知道礼字是祖父的封号,可祖父是什么身份,是一个谋逆失败的废王,是被废掉的礼王,凭什么我是周拾礼,而她,却被前国师赐名周十乐,十方安乐,好一个十方安乐,那我算什么?
他面色狰狞,伸手指向大公主,一脸的愤懑和不满。
众臣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人说话,这个时候谁敢凑热闹。
老皇帝明显是狠不下心,接着当朝审问的名义,想轻拿轻放,说什么老二糊涂,可二皇子更绝,明摆着不领情,拼了命地作死,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真傻。
老皇帝一听这话,忍不住满脸沉痛:你皇姐蒙前国师赐名不假,可朕对你也是承载了厚望的啊,朕唤你拾礼,是为了缅怀父王,是希望你把咱们家丢掉的礼给重新拾起来,传承下去,是希望你罢了,朕原本以为你可以改过,如今看来,是朕糊涂了才对。
呵,父皇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明明是您的第一个儿子,应该是大皇子,却因为她,生来就变成了老二,怎么努力都只有一声老二,而皇姐呢,您一口一个皇儿,我也是您的皇儿啊,您就不亏心吗?
二皇子不服气地反驳,他没有错,错的是偏心的父皇。
逆子,逆子啊,朕登基后就有了你皇姐,叫皇儿叫习惯了才没改口,没想到你这个逆子心是黑的,看什么都觉得对你不公,你太让朕失望了,来人呐,把二皇子关押刑部大牢,择日候审,退朝。
老皇帝直接从龙椅上下来,离开了大殿,他明明对一双儿女同样偏爱,从来没有偏颇,有时候甚至看老二不争气,还控制不住偏心教导过几次。
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亏心,他亏心吗?他本来不亏心,现在倒是有一点了,就不应该想着偏袒二皇子,结果在朝堂上丢净了皇家的脸。
他果然不该心软的,就不该还对那个逆子抱有期望。
二皇子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叫嚣:还没到最后呢,本王还没输呢?
众臣摇头作叹,只有户部尚书宋王思与礼部尚书李广白对视一眼,不作声就离去了。
回到府中,大公主的心情依然不太好,她走进书房,看到坐在书桌前的人,眼底才有了一丝释然:驸马,今晚陪本宫喝几杯吧。
齐予心底一热,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
不过不管是她们谁先提出来的,都合了她的意:好啊,一会晚饭的时候,我来请公主到我的房间共饮几杯可好?
她眼睛发亮地看着大公主,烛光晚餐可以准备了,红烛鲜花可以准备了,合卺酒可以准备了,戒指准备好了,洞房花烛可以开始了。
齐予的视线过于灼热,看得大公主忍不住躲开了一下,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驸马安排就可。
作者有话要说: 净网行动又开始了!!!
瑟瑟发抖,被红锁支配的不敢胡作非为了!!!
这洞房,可怎么搞~~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殿下 4瓶;纪年 2瓶;
第69章 戴戒指
傍晚, 厨房收到吩咐,晚饭不在前厅用。
主子有吩咐,下人便照做, 于是, 齐予房间里临时加了一张饭桌,一道道佳肴摆放在上面。
待菜都上齐后,她才关上房门,将普通的蜡烛换成了红烛, 然后一一点燃,再摆好鲜花, 便去请大公主了。
大公主走进房门, 一眼便看到房间里的布置, 她不自觉地晃了晃神,因为房间里那可以媲美大婚当晚的红烛,也因为饭桌上专门用作行合卺礼的铜酒杯。
两人落座,先用晚饭, 差不多半饱的时候,齐予看着一脸心事的大公主,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二皇子。
她知道症结所在, 便端起酒杯道: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运气不好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根本就不需要做一个好姐姐,比如我。
大公主闻言想起那天在地牢里, 齐予拿着木棒收拾齐得的样子,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心情好了很多。
驸马与他本就没有多少感情, 和本宫不同。
齐予摇头不赞同:公主此言差矣,你知道维持感情最基础的是什么吗?是相互,尤其是亲情,爱憎都是相互的,若他一直对你不好,而你一直退让,那不叫包容,是纵容,是没有自我的妥协,只会令你们的关系越来越难以挽救。
她喝了一口酒,见大公主沉思不语,又接着道:公主可以设想一下,若你此时不与二皇子摊牌,那么再拖下去,会是什么场面,恐怕到时候就真的要争个你死我活了。
齐予想起那本书里的内容,大公主一直没问,她也有心不想说出来,毕竟她们两个的下场太惨了。
如今把二皇子送进大牢已经打破了书中的剧情,毕竟那上面说的是二皇子深得民心,在百官拥护下登上帝位。
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大公主思考片刻道:驸马的意思是,本宫之前做错了,应该更早戳穿皇弟的真面目,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齐予一滞,神情有些懵:你怎么这样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们两个的脑回路差那么大吗?
噗,本宫与驸马说笑的。大公主看着齐予的神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怎会不懂,沉郁了半天的心情,在这一声笑语落下后,终于得到了疏解。
齐予眨眨眼,也笑开了:听寒水说,公主爱喝青梅酒,刚好我买了两瓶回来,不如喝这个吧。她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酒,眼底盛着甜如蜜糖的宠溺。
大公主微微颔首,避开那能令人心跳加速的视线:驸马想得很周到。
一杯酒过,气氛有些莫名地紧张,两个人都小口地喝着酒,视线一会碰撞一会躲避,没有人说话。
等到两瓶青梅酒见底,齐予咽了咽嗓子,怎么觉得这酒越喝越渴呢,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反倒是大公主先开了口:本宫有些醉了,先去沐浴更衣,驸马且随意。
这话说的奇怪又客套,齐予听了却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原来感到紧张的不止她一个啊。
公主,不如喝完合卺酒再去。
大公主身子一顿,垂眸轻应了一声。
齐予做过功课,知道百钺喝合卺酒的姿势和现代的交杯酒一样,她端起酒杯,伸出手,两人额头轻轻相抵,而后微微错开一些,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光。
喝完酒,齐予心头一烫,看着大公主落荒而逃似的出门去沐浴了,她无声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檀木盒子放在床头。
待到两个人都沐浴过后回到房间里,桌上的酒菜已经被下人收拾干净,红烛也燃了一半。
大公主心跳一乱,正想坐到桌前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被齐予一手搂住腰,带着走到了床前,一起坐到了床边。
齐予将檀木盒子打开,露出一对银戒,她拿出一只,戴到了大公主的右手无名指上,然后柔声道:这叫戒指,在我们那里若是成亲,一定要互为对方戴上戒指,意为相互承诺,以成婚为契约,彼此受戒,此情不渝。
大公主听罢,接过另一只也给齐予戴上:本宫懂了,这和以大雁为聘、鸿雁传情是一个意思,对吗?
象征着彼此心许,是表达衷情对方的一种仪式感。
齐予想起那只被大公主射下来的大雁,把手上的戒指举起来,语气促狭道:公主看这上面雕的是什么?
大雁,我的也是。大公主看清齐予手指上的戒指图案,又去看自己的,两个戒指上是一模一样的大雁图案。
没错,当时辜负了公主的心意,所以我也送你一只大雁,不过今后可不要再拿弓箭去射了,太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