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要吃席,季家的板凳桌子和盘子碗也不够,都得各家回去凑。
村里热闹,县城这边也不差,来送贺礼的不少,冲年轻秀才公买酒的更多。
陆家爷娘不是短视之人,送来的贺礼太贵重的都拒绝了,买酒的不好拒绝,陆家酒肆只能提前打烊,免得让季弘远回来为难。
陆父本来想叫家仆去查,看今天送上门的麻烦到底是谁指使的,陆家不能白吃被泼脏水的亏,被陆含玉拦住了。
“阿爷,现在就算逮住人,真要闹腾起来,说不准又要被人泼一盆以势欺人的脏水,咱等三郎回来,他主意多。”
陆父轻哼,“找上门的麻烦也不是一回两回,哪回你没解决妥当?还非要把脸面给季弘远贴足了?”
陆含玉软声撒娇,“儿都嫁人了,遇事全靠自己和陆家,三郎肯定会伤心的,再说我们夫妻一体,谁想法子不是想嘛。”
甭管陆父心里多酸,他当然心疼自己养大的闺女。
他压下心里的酸溜溜,问陆含玉,“那先前的小宅子,是你让阿爷给季弘远算工钱算他自己买的,他只能买那么小的。现在他中了秀才,阿爷给你们给换个大点的宅子?”
陆父也想开了,既然六娘没看走眼,季三郎是真出息,都已经是倒贴,干脆倒贴的更彻底点。
这样以后等那小子知道六娘下嫁的实情,也能念六娘的好。
陆含玉含笑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能买多大的宅院儿就当多大的家,先前咱不陪嫁宅子,现在他中了秀才咱再给,三郎心里才会不舒服。”
陆父摸着鼻子,“那不是,不是阿爷没转过弯嘛。”
一来他不信季弘远能出息,六娘非得嫁他心里憋屈,二来他如花似玉的闺女嫁人,他和家里五个儿子都酸,不揍季三郎就已经很理智了。
陆含玉心里清楚爷娘都心疼自己,晃晃陆父的胳膊,“哎呀阿爷您别替儿担忧了,三郎不是得意了就趾高气昂的人,再说宅院小有小的好处。”
宅子小了别人万一送仆送婢,她就好拒绝,她秘密太多,家里人多容易叫人发现。
光一个季弘远,就够她用近浑身解数才保证不露馅儿。
陆父愣了下,恍然大悟,他拍着巴掌,“对对对,宅子小了好,这样他就没地儿纳妾了,他要敢学别人那些花花心思,阿爷给他屎都揍出来!”
陆含玉:“……”倒也不必这样,真要有那一天,她自请下堂便是。
陆含玉压下心底一点说不清道不楚的不舒服,她心想,不是她介意季弘远三妻四妾,要是季弘远心里有了别人,她离开是为了大家都好。
同一时间,被四个舅兄生生抬回家的秀才公本人,也正跟舅兄们谈起这个话题。
或者说,是被变着法儿盘问。
季弘远被直接抬到了正屋的八仙桌旁正座上,除陆含宁外,其他四人抱着胳膊两两站在一边,陆含宁站在屋中间。
看起来像审问陆含宁的架势,实则季弘远才是被虎视眈眈盯得瑟瑟发抖的那个。
“弘远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咱都没想到,你在臭号都能发挥这样好。”陆含宁笑道,“阿兄先给你道喜了!”
季弘远:“……同喜同喜。”大舅兄这绝对是皮笑肉不笑。
陆含宁温和点头,“刚才没问你的意思就把你抬回来是咱们莽撞了,只是纳妾这种事儿最好让六娘来操持,对吧?要不然万一娶进个不老实的,闹得家宅不宁,只会影响你的前途。”
季弘远俊脸瞬间耷拉下来,啥前途?他不需要前途!
陆含宁见状眼底闪过凶光,语气却更柔和,“当然,弘远你要有啥想法,咱们也可以好好商量。你是秀才公,以后不管啥事儿,咱都要多听听你的意见才是。”
听过以后怎么办,就不必让季弘远知道了。
季弘远脑子是白长的吗?他抬起头,看看五个人藏得不是很走心的凶悍眼神,翻了个白眼。
他弹弹衣裳坐端正,清了清嗓子,这时候不开骂,对不起他青了的手腕脚腕。
季三郎狠狠拍了下桌子,“兄长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五个人都被骂愣了。
不等他们发作,季弘远咬牙忍下手疼骂得更凶,“纳妾?这是人话吗?你们简直不是人!我只要六娘就够了,各位兄长别嫌我说你们,六娘是不是你们亲妹子?以后谁再让我纳妾我大耳巴子扇他!”
软饭硬吃有几个好下场的?谁敢掀翻他的饭碗,阻碍他往富贵温柔乡里扎,打不死算他季三郎输!
被劈头盖脸骂一顿还反驳不了的五人:“……”
虽然但是,季三郎为啥长了张嘴?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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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去,没写到打脸找麻烦的,下一章就写到啦!
日常求收藏和评论,阿柒抱着红包和小马扎坐在这里,等小可爱从天而降,快来阿柒碗里啊!
季明勇:以己度人我想法没问题,三叔为啥能中呢?
季三郎:因为我比你想的还聪明,我不做批注是因为都记在脑子里了啊,笨蛋!
季明勇:……
*
五个舅兄:被骂得好气哦,偏偏不能反驳,更气了。
季三郎:多谢各位兄长,送我更多告状的素材。
五个舅兄:……
第14章
季弘远义正言辞骂了个爽,不给人气到揍他的机会,溜了。
回到房里,他捂着肚皮大笑一场,他就爱看别人看不惯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笑完他也激动起来,他竟中了禀膳生!
哈哈哈……他果然厉害!
想想以后村里人再也不能嫌弃他游手好闲,想到他那人前笑眯眯,人后能一脚踹断流氓腿的娘子只会越来越温柔,更重要的是那老鬼不知会留给他多少金银呢?
哈哈哈哈……有点期待见鬼了呢。
这份期待让他没啥心思出去应酬,鹿鸣宴上也只做鹌鹑模样,恭敬刻板跟学政大人回过几句话,连俊脸都没抬,不显山不露水的一结束就匆匆溜回家。
同窗的邀约一概不去。
同中秀才的宴席一概不理。
陆含宁准备了好些给他打点的银钱,甚至还问常医公要了不少醒酒汤药包,都没派上用场。
就是没参加过科举,陆含宁也知道这些聚会的重要性,他想哪怕季弘远要去风月场所,他也不拦着,最多让四郎和五郎看紧了就是。
功名路看得可不只是学问,里头门道不少,季弘远这样只怕会让人说恃才傲物,看不起别人。
他问了,季弘远只道,“我想六娘,想外父外姑,想爷娘了,我想回家,咱们赶紧回去吧!”
陆含宁:“……”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
季弘远才不理他,收拾好东西,一个劲儿催着陆含宁去租船。
恃才傲物咋了?他没才吗?
看不看得起别人,真碰上了再说。
他又不想往上爬,什么人脉什么考试消息干他季三郎何事。
如此,陆含玉还在她和季弘远如今的小宅里精心布置给夫君的惊喜时,青衫从外头冲了进来。
“六娘,季郎子回来了,在酒肆呢,娘子让你——”
她话没说完,陆含玉捏着鸳鸯蝴蝶大红背面的手一松,转身往外跑。
青衫:“……”她都有点酸了,以前可没见六娘这样着急过,季三郎凭啥呢?
当然是凭他那张好脸。
陆含玉到陆家酒肆后宅的时候,季弘远正长身玉立在陆母面前笑着说话,美好的像画卷一般。
初夏的风还带着春的柔和,软软拂过人脸颊,带来的微痒几乎让人心都要发颤。
“三郎!”陆含玉俏生生站在门口喊。
她没发现自己的笑有多甜,甜到陆家五个郎君快被醋淹了。
他们这么大五只站在这儿,妹妹就看不到吗?
陆含玉看到了,她笑着走到陆含宁身边,刚要说话,季弘远抬起头,一见她眼眶就红了。
“六娘……”季弘远快步过来拉住陆含玉的手。
守着这么些人,陆含玉有些不好意思,可季弘远握得紧,她抽不出手,忍不住红了脸颊。
陆父重重咳嗽一声,陆含玉功夫他和向伯手把手教的,抽不出手骗谁呢?
季弘远委屈看了眼陆父,随即靠陆含玉更紧,“六娘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心里苦啊!”
陆父:“……”
陆含宁等人:“……”
陆三郎冷哼,“别瞎咧咧,咱没伺候好你咋的?”
“呜呜……六娘你看,他现在还吓唬我,一路上他们就是这么吓唬我的。”季弘远拉着陆含玉靠近陆母。
他那炙热眸子将陆含玉看到脸颊发烫,还不忘对陆母也委屈上,“小子知道舅兄都是为了我好,也就不说啥了。考试时我是自个儿进去的,我还赶上了臭号……呜呜考完出来我站都站不住,摔倒在地上,他们一个扶我的都没有。”
五人:……你咋不说你臭成啥样了呢?
季三郎不让陆含玉看陆含宁,只拉着她问,“六娘你可还记得四兄在季家村怎么说的?他说抬进抬出保证我无恙,可也就放榜那日他们掐着我胳膊腿儿把我高举回去的。”
陆含宁心想不好,“咱那是……”
“我以为舅兄是怕有人榜下捉婿!”季弘远拔高声音字字泣血,还泣得语速飞快,“所以手腕脚腕疼得厉害我也不敢吭声,只怕伤六娘的心,结果外父外姑猜回去后他们说什么?”
几人知道不好,赶紧要上前抓他。
季弘远呜嗷呜嗷躲在陆含玉身后,屋里别提多热闹了。
陆母心知前些时候几个儿子做的过分了些,她拍了下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让弘远说。”
陆含宁等人:“……”说完他们还能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