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晚上的时候,兰静秋刚到家,李奎就来敲门了。她不由皱眉,李奎这是在盯着自己吗?
“李奎,我上次警告过你,我让你帮忙盯着凤安城可疑的人,为的是抓人贩子,不是让你盯着我!”
李奎只敲门也不吭声,等兰静秋把人放进来,才发现李奎眼神惊慌,脸都有点吓白了。
“出什么事了?”
“我……我想着……”李奎急得一头汗,“我也说不清楚,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奎把她带到了录像厅,“我们打算装修这边,就想着先把床搬走,哪想到一看床底下居然有字。”
兰静秋心中一惊,她知道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进去过,还以为只是查看一番就走了,居然在床底下留了字?
“什么字?”
“我也看不懂,血红的大字,还有个骷髅头,好像是在诅咒谁。”
兰静秋皱眉,诅咒吗?那个人再次出现了?送了白色四叶草之后,她一直在等着对方反应,哪想到他居然用这种方法!这是想说她住在哪里,什么时候搬走的,他都一清二楚吗?
等到了那房间,行军床已经被移开了,在床底下用红漆刷着六个大字,‘季非死于非命’!字是刷出来的,有几笔还故意歪曲着,像是怕人认出字迹来,旁边还有个红色的骷髅头,画的不太像,但配合死于非命这四个字,应该是个骷髅头,总不能是猴头吧!
兰静秋问:“季非是谁?你认识吗?”
李奎摇摇头:“我不认识姓季的,就是看着这字太恐怖了,还有那个头,我担心是有人搞鬼,赶紧去叫你来看看。”
季非就是兰静秋卧底时的名字,上辈子的季非也确实是死于非命了。
斗大的红字触目惊心,把李奎这个小混混都吓到了,但兰静秋却笑了起来,起码她已经确定了来的人是敌非友,而且是恨不得她死于非命的人。
另一个卧底田森是她杀的没错,但他绝对不会恨她。毒枭彭勇是不屑于耍这种小手段的,就算他也死了穿来了这里,也不会在地上刷字来吓唬她,那就只能是齐峰了。
齐峰是发现了她是卧底才被她杀的,一定对她恨之入骨!
以前她不知道来的是谁,不知道穿成了哪个,现在起码确定了来者,也算是有了进展。
兰静秋蹲下来细细查看,如果是她在这儿住着的时候刷上的,她一定会闻见红漆的气味,可她当时并没有察觉,所以一定是她今天早上离开这里后才刷上的。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她问李奎。
“今天帮你搬了东西,就一直在忙着收拾,从你那儿出来后,我才叫了人过来帮忙收拾这边。床一抬起来就看见这红字了,这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咱们也不认识姓季的啊!”
“你不认识为什么这么害怕?”兰静秋奇怪道。
“能不怕吗?刷这种红漆的人都是要帐的,不还帐可是要打断腿的,反正我一看见就怕,还有个骷髅头!兰同志,这床是我放的,我放的时候自然知道下边什么样,你说我一搬开床就看见这些字,能不吓坏了嘛,我不怕人,我是怕闹鬼啊!”
李奎说着打量着外边被烧毁的黑漆漆的外间:“我当时就想起火那天,会不会那天还烧死了个叫季非的,我不知道!现在人家冤魂出来了,说他死于非命!我吓得床一扔就跑去找你了,都说邪祟不敢找警察,你那儿最安全啊。”
“放心,肯定不是冲你的。要是鬼的话这应该是血字,怎么会是油漆?”
“也对啊!”李奎拍拍脑门:“鬼还用得着弄油漆来刷字?可这是谁啊,季非又是谁?为什么要把字刷在这里?”
兰静秋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也没法告诉他,只好道:“我是警察,查案时也许得罪过人,也或许是有人知道这个季非死得冤枉想引导我去查,总之不会是冲你来的。不过能在白天进来在地上刷红漆,这人对这里很了解,你帮忙问问这附近的人,白天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拎着油漆桶或水桶的人,背着大包的人,进出过录像厅的人,能问到的话让他们按照印象画个像。还得去供销商跟百货商店问问,最近谁买过红色的油漆。”
兰静秋本打算自己去查的,可又怕小刘就是齐峰,还是让李奎帮着查更方便,她只装不知道就行了。
李奎确定了搞鬼的是人,也不怎么怕了,兴奋地答应下来,“放心,我朋友多着呢,肯定给你打听清楚。”
兰静秋走时回头看了红字一眼,回想起自己开枪时齐峰的样子,又有点疑惑,如果是齐峰写的,他死在自己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被一枪毙头了,那这字就确实是诅咒了,诅咒自己不得好死。
等她再到派出所看见小刘时,恨不得开门见山地问问,或是对个暗号,曾经交易时也是有暗语的,要不然就给他整两句。
小刘见她看自己,就笑着问:“怎么了?这两天是不是忙晕了,小周说你真把那房子买了,是投资吗?”
兰静秋压下掀牌的冲动,“嗯,算是投资吧,过几年那边可就不偏了,到时候要是盖楼的话肯定给补偿。”
小刘赞她有头脑,够聪明,兰静秋也没往心里去,虽然破了几个案子,但她可不会腆着脸觉得自己是神探,脑子够用。
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暴露的,真可算是蠢死的,这辈子又接着被上辈子的事纠缠,聪明个屁,聪明的话就该离开公安系统,到深圳或是上海去,趁着时代洪流当富婆才叫聪明!
那个和尚说得对,她就是有执念!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明天早上六点更新。?
第71章 疑心病
兰静秋的心又乱了, 跟派出所一样乱!
派出所地方本就不大,现在一点小事都要处理,以前的偷盗案子也翻出来, 还得盯着那些惯偷, 打架斗殴的也得抓回来关上几天,能不乱吗?
这天刚一上班, 老陶就找到她:“菜市场那边出事了, 咱们过去看看。”
“什么事?”兰静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说是为分家打起来了,居委会的劝也不听,让咱们过去看看。”
兰静秋皱眉:“这种事找咱们有什么用?居委会调解不了,那就去法院吧。”
“肯定是居委会怕出问题,让咱们过去吓唬吓唬,免得一个看不到真打起来。”
这种事一时半会掰扯不清, 兰静秋觉得还是得劝他们去法院比较好, 她也有点纳闷, 这又不是农村,得分房子分地, 甚至锅碗瓢盆都得分。
有工作的等分房不就行了吗?至于打起来吗?难不成家里还有祖产。
结果去的这家居然是东东家, 就是那个以为丢了孩子, 结果却是太爷爷指使孩子爷爷把重孙女卖去了清水县的那家。看来要分出去的是小叔子,难不成是要结婚了?
不只兰静秋诧异,老陶也愣了下, 跟居委会的人说:“是他家啊?我当时就觉得他们家得闹腾!”
老人把孩子卖了,孩子爸妈能不闹腾吗?
居委会的人也很无奈:“东东爷爷因为身体原因提前放出来了, 但东东爸妈不想跟他们一起过了, 要把东东太爷, 爷爷跟叔叔分出去。让他们去住厂里分的筒子楼, 东东太爷爷不肯离开老宅子,这不就闹起来了嘛。”
老陶说:“让东东爸妈带着东东去住筒子楼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好闹的,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意住楼,上上下下的肯定也不方便。”
居委会大妈叹口气:“要能这么办就好了,东东爸倒是说一家三口去楼上住,可东东妈说了你们不是要孙子吗?要孙子就是为了继承家产啊,那这老宅肯定要留给东东,她不肯搬。东东太爷也不肯走,也不让东东爸带东东走,说离不开重孙子,直接躺地上了,我们也劝不动,这才叫你们过来。”
兰静秋乐了,东东妈倒是挺有意思啊,这理由不错,不过碰上无赖的老人了,怎么也得吃亏。
她说:“老人执拗起来最难办,倚老卖老说的就是这样的老人,你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不行的话先叫救护车过来吧。”
居委会大妈一听,一拍大腿:“小同志这个提议好,可别真出了事。”她赶紧叫了个人去打电话先叫个救护车,毕竟那老爷子□□十了,身体也确实不太好。
兰静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把大妈的话想了一遍,皱眉道:“孩子奶奶呢?”
她对孩子奶奶印象特别深刻!
当时孩子爷爷因为卖孙女被抓了,孩子奶奶跑来派出所里闹腾,把小刘折腾的都要暴躁了。
这分家的事怎么没提孩子奶奶?那么强势的奶奶应该能镇压住儿媳妇吧。
居委会大妈说:“你还不知道?李大娘烧水的时候电死了。”
“啊?”兰静秋愣住,“什么时候?”
老陶说:“大概就是咱们第二次去清水县的时候吧,我听别人提了一嘴,是用热得快烧水来着,电死了,你一天从早忙到晚,我也没顾上跟你说。”
热得快是最近刚流行起来的一种烧水设备,金属管里放着电热丝,一插电就能烧水,特别简单也特别实用。
那个形状跟大小正好可以放到暖水壶里,烧开了□□就行了,确实特别方便。兰静秋上次回家,老五刚买了两个给娘家送回去一个,兰奶奶当着兰静秋的面夸了老五半天,说她顾家,知道心疼人。
兰静秋不管她的挤兑,十分郑重地跟家里人细数了这玩意的使用禁忌,热得快方便是方便但真的特别容易出事,电死的倒是不多,很容易引起火灾。
兰奶奶却说她不给家买东西,还嫌弃老五买的电器,把老五都搞得尴尬极了,这东西挺便宜的,真算不上电器啊,再说老六说得也没错,人家也没说这东西不好,只说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兰静秋也懒得解释,她不只给了老妈三十块钱去做生意,还交了五块钱生活费,其实她已经不在家里吃住了,就这兰奶奶还不满意,那还解释什么啊。
她是真没想到东东奶奶会被这玩意电死,居委会大妈说:“热得快放暖壶里正好,可她奶奶图省事,把那玩意直接放到洗衣盆里加热,结果那东西漏电了,当场就电死了。”
被电了根本喊不出来,动不了,现在人们很多都是刚接触各种电器,也不在意用电安全,更没人装漏电保护装置,一旦触电真得很危险,所以东东奶奶的死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兰静秋想起她在派出所门口指着小刘大骂时的场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眼看到东东家了,再说什么也不合适,兰静秋还是问了老陶一句:“当时谁出的警知道吗?”
“没出警啊,家属自己叫了救护车,已经没救了,然后就送去了殡仪馆。”
兰静秋皱眉,那就是除了医院急救,别的一点记录也没有了,但愿真的是意外吧。
等到了东东家,东东太爷爷还在院子里躺着呢,已经是深秋了,这老爷子也不嫌地上凉,就那么躺着。
东东爷爷在一边蹲着,东东妈抱着东东坐在门口,孩子爸跟叔叔脸上都挂了彩。
东东小朋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又有生人来了,一脸兴奋地蹦跶着。
兰静秋看了那兄弟俩一眼:“都打成这样了,跟我们回派出所吧。”
东东爸赶紧摆手:“我们自家兄弟,打着玩呢。”
“打着玩也不行啊!”老陶语气严厉地说,“知道是自家兄弟还动手?”
东东叔叔立马站起来,指着他哥说:“警察同志,我哥不孝顺,要把我爸跟我爷爷都赶出去,我妈不在了,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两口子了。他们说要分家,我说行,我自己出去住宿舍,不用他们管,等我娶了媳妇再让爸跟爷爷一家一年,可我嫂子不肯,非让我现在就领着我爸我爷爷去住筒子楼!我还没娶媳妇呢,谁伺候我爸我爷?我自己饭都做不成,这不是胡闹吗?”
兰静秋冷然道:“合着你娶媳妇就为了伺候你爸你爷?你胳膊上那两只爪子是摆设吗?”
小叔子愣了下,“不是,我跟我媳妇一起伺候,我是说我还没成家立业呢,再说这宅子是我太爷爷的,我哥跟我嫂子凭什么赶我们出去?”
东东妈说话了:“他们不是非要孙子吗?要孙子干吗呢?传宗接代继承家产啊,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子,他们的东西不都得留给东东吗?”
兰静秋知道这是东东妈心里有怨气,女儿丢了,一家子还埋怨她弄丢的,结果最后发现是家里两个老人干的,能不气嘛。
老陶跟居委会的人劝东东妈,其实他们这老院子完全住的下,等老二结婚的时候再分家,谁留在老院子谁照顾老人,这才是正常的做法。
兰静秋却觉得他们真不适合住一起了,东东爸一直不吭声,肯定对他爸他爷都有怨言,天天住一块,想起弄丢的女儿,这两口子对这两个老人的态度绝对好不了。
时间长了怨恨积累,真容易泯灭亲情,这样的家庭也不利于孩子成长。
她去问躺地上那位老爷子:“这房子是你的,你可以决定让谁住,也可以决定把房子留给谁。”
这位一听警察说这话,立马坐起来了:“对,这是我的院子,我还没死呢。”他指着东东妈,“叫她走,都是她挑拨得我大孙子闹腾起来,以前我大孙子孝顺着呢!”
兰静秋坦言:“不是她挑拨,是你跟你儿子做了缺德事,你大孙子跟他媳妇才对你们不好了。”
老爷子愣住,他还以为这个女警察看他年迈就站他这边呢,她怎么又提那事,到底站那边?
老陶也不解地看着兰静秋,给她使眼色,现在就别拱火了,劝合好了就行了。
兰静秋却跟东东妈说:“房主说让你离开,东东不到两周岁,肯定跟妈妈,你是带着孩子回娘家还是去单位?”
东东妈妈愣住,她没说要离婚啊。
东东太爷爷却吓了一跳,居然从地上站起来了:“小同志,你说什么呢,东东可不能走,这是我重孙子,我闹腾就是不想跟我家东东分开啊!”
“你让孩子妈走,东东不满两周肯定跟妈啊,你已经弄丢人家一个孩子,还想着抢另一个?我看这事得到派出所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