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一脸后悔。
狗洞有些大,钻进一个成年汉子是完全可以的。
而从狗洞钻过去便是一小竹林,竹林过去便是小路,到了小路上,那泥点便没有了。
线索断了。
孙捕头使劲儿的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头,一边疼一边吼:还不快回去!
又有人失踪了?
上官临风惊讶的抬头。
护卫垂眸,正是昨日与小主说话的那位姑娘。
昨日上官临风听见院子外有人叫卖糖葫芦,于是他便心血来潮自己出去买,恰好碰见一个姑娘也在,姑娘见上官临风要了五串,便笑问他是不是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的。
就这么一句话,今儿人就不见了。
上官临风冷下脸。
还真是冲着我来的,查,给我查下去!
是!
护卫有些激动,当久了护卫,今儿总算能松松骨头了。
红卿瑞想了想,还是暗中调查了一番安和县的花农,结果没有什么线索。
蓝豆米猜测着,这些失踪的人都是订了亲的,且都还未嫁出去,贼人抓了他们,是不是想泄愤?
何解?
也就是说,贼人可能也有订了亲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结果还没进门的时候,便死了,或者是背叛了他?
红卿瑞揉了揉蓝豆米的脑袋,这也是种可能。
蓝豆米享受似的用脑袋蹭了蹭红卿瑞的手心,你呢,怎么想的?
红卿瑞看着他,熟人作案。
蓝豆米一愣。
红卿瑞解释道,你发现没有,失踪的人除了今天这位姑娘的挣扎略大外,其他人都好像是被人叫走的。
你的意思是,那贼人认识这几家失踪的哥儿和姑娘?
第五十七章
熟人作案。
有这个想法的还有柳师爷。
他将孙捕头等人召在一起, 将几件案子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
孙捕头,你们发现没有,这失踪的几户人家中, 受害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柳师爷打开手里的纸扇, 颇为文雅的扇动着,看得孙捕头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柳师爷, 你有话说话,大冷天的你扇什么扇子啊?
孙捕头的话让柳师爷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甩上扇子,提高声音道, 他们上面有哥哥, 而且这些哥哥们都是成了亲的,作为弟哥儿和妹妹的他们却是刚刚定下亲事, 还未嫁过去。
这说明,作案的人是认识这几家人的,而且还与失踪的这几位一定也认识, 更重要的是,柳师爷看着面上带着急躁的孙捕头一字一句接着说着, 这人还与他们的哥哥有什么关系,若是与汉子们有关系,那作案人不是哥儿就是姑娘。
孙捕头前面听得晕乎乎的,直到柳师爷最后几句话,他才恍然大悟。
可是,钱和小心翼翼的插了句嘴, 那天在黄家庄的后山时,我们看见的脚印应该是一个有些武功的汉子才对。
邓卿也点了点头,而且一个哥儿或者是姑娘家也没办法从黄家庄一下子带走两个人啊。
就是,柳师爷,你没去现场,可能不了解情况。
赵方俊嘿嘿的笑着。
柳师爷咬了咬牙,别小看我的能力,谁说那两位哥儿一定是被人掳走的,说不定是跟着作案人一起走的。
我觉得...
等等!
孙捕头打断赵方俊的话,他眯起眼吩咐着,查,去查查这几家人中的年轻汉子都与哪一个人同时相识。
兵分三路。
赵方俊和钱和去黄家庄,邓卿和孙几人去城南,而红卿瑞和蓝豆米则去刚刚失踪的人家。
就在红卿瑞他们快进院子的时候,蓝豆米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他一把拉住红卿瑞,耳根红红的说道,瑞哥,我肚子不舒服,我去街头那个茅厕方便方便。
不能到人家家里去茅厕吧,他们是查案的,不是去那啥的。
红卿瑞连忙停下脚,我陪你去。
不了不了,我自己去,你快进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让人等自己上茅厕,蓝豆米是一定不会愿意的,所以赶紧告别红卿瑞,自己跑向街头的茅厕。
红卿瑞站在原地,看着蓝豆米的身影跑远后,才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红卿瑞唤了一声后,才有人从后院回应。
不多时,一年轻汉子便从后院跑过来了。
官爷,是不是查到了?
年轻汉子激动地问道。
我有些事问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您说您说。
你在成亲前可有什么相熟的哥儿或者是姑娘?
红卿瑞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接便问出来了。
年轻汉子的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红卿瑞将其说的每一个人都记了下来,等回去后好与其他人查出来的对比一下,找出同一个人。
等红卿瑞问完话后,已经过了一刻钟多了,可是此时的蓝豆米还是没有过来找他。
红卿瑞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不祥之感。
他顾不得和那年轻汉子说了,直接运上内力飞檐走壁来到街头的茅厕处才停下,他一把拉住刚从里面出来的一个阿么,请问您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哥儿了吗?
哥儿?没有啊,里面没有人。
阿么吓一跳,看了眼红卿瑞身上的官服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不过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块玉佩,也不知道是不是官爷您要找的人身上的。
红卿瑞看着阿么手上的玉佩,顿时红了眼睛。
这是蓝豆米的,与他身上的玉佩是一对。
蓝豆米出事了。
第五十八章
蓝豆米睁开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微微眯了眯眼,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这是一间很简要的屋子,也打扫得很干净。
蓝豆米起身就感觉脑袋有些眩晕, 是了, 他刚进茅厕没多久便被人掩住了口鼻,随即便视线模糊晕了过去, 是有人故意将他掠过来的。
嘎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二十几岁的哥儿出现在蓝豆米的面前。
你醒了。
哥儿很淡然的看着蓝豆米笑着, 仿佛将人迷晕的不是自己似的。
蓝豆米瞅了一眼对方发红的手,你是?
哥儿手里端着一碗药, 闻着便是一股刺鼻味儿, 更别提喝了。
我是你们找的人,哥儿将药碗放在蓝豆米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在蓝豆米的注视下将药碗往蓝豆米身前推了推,喝吧,这是我特意为你熬制的。
蓝豆米顺从的坐了下来。
哥儿眉眼微扬, 你倒是听话,不像他们。
自然得听话。
蓝豆米看着面前的药碗发呆。
哥儿的手腕处以及脖子处都是人的抓痕, 想必是被他带过来的人在剧烈的挣扎之下造成的,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也没能逃过哥儿的手心,只能说明...逃不掉。
怎么不喝?要我喂你吗?
面容普通的哥儿声音很亲切,脸上的表情也带着担忧,像是关心一个好友似的。
蓝豆米不动声色, 有些娇气的回着,太烫了,我不喜欢。
那就晾一晾,我这地方一时半儿他们也找不过来,你就放心吧。
哥儿看着蓝豆米,突然低笑。
蓝豆米盯着对方,就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想问什么?
哥儿倒是挺自在。
说说你为什么杀他们,又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个骗出来的。
哥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看着蓝豆米,问道,我丑吗?
蓝豆米一噎。
丑是不丑,可也不好看。
是不是很丑?
哥儿见蓝豆米的表情便很激动的站了起来,随后用手指着院子出,面容狰狞,嘶声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因为我丑才不要我的!就是因为他们我阿爹才会死的!
从哥儿激动的话语中,蓝豆米将事情的经过理得七/七/八/八了。
这哥儿名叫谢云。
他与之前被掠的几家人都有渊源,那就是那些哥儿和姑娘的哥哥,都曾与谢云定过亲事。
可是每一桩亲事都抵不过两个月,便会被汉子那边强行取消亲事。
随后,不到几天,便迎娶另一个哥儿或者汉子。
谢云偷偷的去看过那些人,每一个都比他好看,所以谢云打心底觉得是自己的容貌让汉子嫌弃了,当他们遇见更好看的哥儿和姑娘时,便会把自己抛下,不顾他的死活。
一个哥儿,接连被退了好几次的婚事,每一次都超不过两个月,亲人们看谢云的眼神不对了,邻里间一见到谢云出门便凑在一块儿嘀咕,谢云越来越不喜欢出门。
直到那一天,谢云再次被退亲,本就身体不好的谢父直接晕厥过去,没多久便去了。
谢云的眼睛很快便被仇恨所蒙蔽,他认为害死谢父的便是那些退了他亲事的汉子们,他得报仇。
谢云与前几位定过亲事的人家很熟悉,所以他一到黄家庄,便利用有事求那两个哥儿一前一后的哄骗走了,为了引开官府的视线,谢云故意找了外村一汉子在后山留下脚印,等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脱下鞋子,从充满水坑的地方再回来,一个晚上后,留在水坑处的足迹便都消失了。
果然官府并没查到他,所以谢云的胆子更大了,他接二连三用不同的手段带回了其他人。
可就在最后一个姑娘的时候,他没忍住,手段粗鲁些,留下了破绽。
你为什么不抓他们的哥哥,反而抓他们?
因为他们定亲了,我当初被他们的哥哥退亲时,他们满不在乎,甚至还嘀咕我,我想让他们尝尝,我这种滋味好不好受!
你就不怕被抓住吗?
有什么关系呢?我死都不怕,还怕被抓吗?
谢云直视着蓝豆米俊秀的脸庞,眼底闪过几丝嫉恨,你说你是不是也是因为有一张不错的脸,那人才喜欢你的?
红卿瑞与蓝豆米的关系,他一眼便看穿了。
抓过蓝豆米也是因为一时好奇。
你说我若是把你的脸毁掉了,那捕快是不是就把你丢了?说着,谢云指了指自己,就好像我一样。
蓝豆米一脸沉思状,啧,你别说,我还正想知道。
谢云:......
来,咱们试试,蓝豆米兴致勃勃的提着意见,用朱砂涂抹在我的脸上试试看。
为什么要用朱砂?谢云走向一旁,打开一个盒子,拿出了一把匕首,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笑道,用刀才对。
不行,要是我被他嫌弃了,我又毁了容,那多不划算!
蓝豆米一脸肉疼。
谢云面色怪异的看着他。
蓝豆米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利用桌子的抖动将药碗远离自己。
你是不是没有朱砂?没事儿,现在去买也来得及。
闭嘴!把它喝了。
突然,谢云的面色带着些慌张,语气里也充满了焦急。
蓝豆米乖乖的端起碗,趁着谢云一个不注意将碗里的药水泼在了对方的脸上,随后快步的跑出了房门,几乎在红卿瑞踢开院门的那一瞬间,蓝豆米便扑上去挂在了对方身上。
没事儿吧?
红卿瑞紧紧的抱了一下蓝豆米,紧张道。
没事儿,蓝豆米笑得甜丝丝的。
孙捕头等人直接冲进去便把谢云给抓住了。
红哥,没找到尸体。
钱和与邓卿将小院子前前后后都查看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红卿瑞看了眼屋檐下的锄头,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花田。
如红卿瑞所料,有两具尸体都藏在花田底下。
红哥,数目不对啊。
蓝豆米想起谢云进门时端着的药碗,看看周围有没有灶房,散着药味的!
这有!
赵方俊大喊着。
众人穿过一小竹林,便闻见一个柴房正散出阵阵药味,转过去只见那柴房前面有一个刚打好没多久的小灶台,而柴房的最里面捆绑着几个人,正是其他失踪的几位。
谢云只杀了黄家庄的那两个哥儿。
原因是前两个退亲的便是他们家,有一就有二,有而就有三,前两家退亲的人是谢云最痛恨的。
当蓝豆米问黄清河两家为何退亲时,得到的答案却让蓝豆米不知是哭是笑。
原来,刚定亲时,谢父要的聘礼是五两银子,可没多久又改为十两,最后又改为十五两。
庄户人家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所以便只能退亲了。
而谢父之所以不断的改聘金也是想试试对方的态度,若真是想娶谢云,哪里会凑不到银子。
可以说,谢云其实就是一场悲剧。
而他也造成了两场悲剧。
上官临风在偏衙听得一脸莫名其妙,那我是巧合?
还真是巧合。
谢云压根不认识上官临风。
咳咳,小主子,您....
别说了,我明天便启程。
上官临风打断顾长文的话,在临走前说了句。
你当初既然承了八爷的情,那和三爷的关系是不是该断了?
柳师爷听见这话吓得双腿发软,倒是顾长文恭恭敬敬的回着上官临风,小人也是这么想的,请小主转告八爷,顾某的事一解决便回京都恭候八爷左右!
上官临风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