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稍微往回拨一个月,就在心协镜被师弋带走没多久之后。
才国四家顶尖势力的头目,都聚到一起商议起了对策。
会议上,向云间的情绪颇不稳定。
其人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好像一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他会有如此表现,其实并不意外。
毕竟,向云间之前放下了狂言,要将带走心协镜的人碎尸万段。
然而,这个前提是要找到那人究竟是谁,又身在何处。
现实是残酷的,经过了两个月的全方位搜索。
向云间始终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面对这样的情况,其人的脾气能好就怪了。
看着向云间的样子,陈抱一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再怎么不甘都是无用的,我等也需要将目光放长远一些。
真凶是谁我们暂且略过不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们需要计划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毕竟,心协镜失踪,也意味着汲魂之地不可能维持太久。
汲魂之地事关重大,是才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我们需要想好,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好在的一点是,此事发现的足够及时。
经过多番弥补,汲魂之地还能够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应该足够撑到,我们从芳国回来了。
大家尽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规划一番。”
八景宫和白龟窟两家的掌舵人闻言,不由的点了点头。
两人都认为陈抱一的话说得很中肯,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不过,向云间却不这么认为,他冷笑着对陈抱一痛斥道:
“我早就有言在先,只有将心协镜拿到手,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为了达到这么目的,我丝毫不吝惜往里面投入,财力、物力、甚至人命。
是你的迟疑与保守,最终造成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陈抱一,你要为心协镜的丢失承担主要责任。”
无多的寿元,让向云间对心协镜最是渴求。
况且,汲魂之地都要消失了。
明霞派所掌握的出入之权,也将会变的毫无意义。
再加上,两个月毫无进展的搜索。
让向云间终于在此时爆发,并将矛头完全对准了陈抱一。
面对向云天的指责,陈抱一尚未开口反驳,另一个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呵呵,当初所选择的心协镜攻略方案,可是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过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向云间可是也在场的。
怎么,出事了就一推二五六,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么。
攻略心协镜的临阵指挥,是你向云天的人。
甚至你耀罗宗出动的人手,都比我们多。
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今天这一切都是向云间设计好的。
心协镜早就被你收入囊中,如今假意在此贼喊捉贼?”
这说话之人乃是八景宫当代宫主,当年是陈抱一力主拉他们入伙的。
而向云间对八景宫的加入,一直都有些不情愿。
关于这一点,从当年谭天对八景宫的态度,就能够看出一二了。
如今,心协镜这个合作的基础消失。
八景宫宫主对向云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你这腌臜货尽在此地搬弄是非,莫不是欠修理了。”向云间闻言,怒声道。
向云间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一听对方倒打一耙,哪里还能够忍的住。
只见其人一掌打碎了旁边的桌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另一边,八景宫宫主同为圆觉境存在,自然不可能胆怯。
其人也毫不示弱的站了起来,面对向云间的威胁一点也不发怵。
两人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会掀起一场大战。
面对这种局面,陈抱一稳坐钓鱼台。
事不关己的在一旁喝着茶,丝毫没有劝架的打算。
毕竟,之前向云间的指责,多少都让他有些生气。
而耀罗宗作为才国明面上的第一,向云天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在流派方面光道是被镜道所克制的。
若真的打起来,向云间不见得能够在八景宫宫主身上讨得什么好。
既然对方的火气如此之大,那就发泄发泄再谈也不迟。
就这样,场上只有白龟窟洞主在劝架。
不过,白龟窟作为加入最晚的势力。
实力方面也没有比两家强,人微言轻自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这样,局面越来越紧张。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此地响起:
“哈,这是有好戏看了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直接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窒。
心协镜之事原本就是四家势力的秘密,正因为如此。
他们四人所选择的碰面地点,也颇为隐蔽。
如今,竟然有外人突然出现在此地,四人如何能不惊。
原本处变不惊的陈抱一,这个时候再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直接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大喝道:
“谁,不要躲躲藏藏的,出来!”
随着陈抱一的话音落下,一个人影慢慢从空气中浮现了出来。
只见来人身着一件灰袍,他的面容颇为年轻,估摸只有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不过,这人的脸上全无半点血色,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那灰袍青年继续用之前苍老的声线,对在场四人说道:
“哈哈,诸位道友。
在下突然造访,会否扰了你们互相切磋的雅兴。”
看到来人显露身形,陈抱一等人反而放下了心来。
因为这突然出现之人,他们四人都是认得的。
“我道来人是谁,原来是隗鸿隗道友。
道友也算稀客了,今日怎么有空闲来会我等。”陈抱一见状,对那人问道。
原来,这人名叫隗鸿,乃是一名鬼道流派的圆觉境修士。
鬼道能力向来神出鬼没,其人能够不动声色的找到此地,陈抱一反倒没有什么意外。
不过,这鬼鸿并非才国修士。
或者说,但凡修习鬼道的,都不会隶属于哪个国家。
毕竟,修炼鬼道的大多都属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既然死过一次,又有谁愿意继续被门派势力所束缚呢。
不过,这倒不是说所有鬼道修士都是散修。
大凡鬼道修士,一般都会加入一个名为尘堂的组织。
这尘堂与一般的修真势力略有不同,它的结构非常松散,没有过多的权利和义务。
尘堂的存在意义,旨在收集和培养鬼伞,使之不至于灭绝。
毕竟,鬼伞灭绝鬼道流派也就没有办法存续了。
简而言之,尘堂就是一个中立性质的松散组织。
而这个隗鸿不仅隶属于尘堂,而且还是这个组织的高层。
因为鬼伞大多生长在,阴、尸二气所聚集的地方。
所以哪个地方死人较多,尘堂的鬼道修士就会出现在哪里。
柳国、雁国、巧国,哪里有冲突哪里就有尘堂的身影。
他们就如同秃鹫一般,不断地收集着各种死于非命的尸体。
并以这些尸体作为鬼伞的温床,精心呵护着鬼道流派的命脉。
当然,面对鬼伞的苛刻养成条件,尘堂也只能使之数量减少的慢一些。
而且,面对秃鹫一般的尘堂,也不是所有势力都买账的。
毕竟,没有哪家势力的修士愿意身死之后,尸体还被作为花肥对待。
所以,无论是巧国还是雁柳两国,尘堂在这些地方没少碰钉子。
至于范国,尘堂暂时也是不会去的。
毕竟,范国正在战乱焦灼之时,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无异于找死。
鬼道流派的修士虽然不怕死,但是鬼伞所塑造的肉身却精贵无比。
深陷险地明显划不来,所以他们会一直等到战事结束。
当年,面对巧国大战,他们也是这样处理的。
可惜,最后交涉的结果都很不理想。
无论是方隐川掌权,还是雨妒楼掌权。
他们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尘堂索要尸体的请求。
开玩笑,国战刚刚结束就把本国修士的尸体当花肥,除非他们是不想混下去了。
同理,雁柳两国基本上也没有给尘堂什么好脸色。
这么些年下来,尘堂获得尸体最多的地方,反倒是才国这里。
毕竟,才国属于私仇内乱。
相互敌对的势力,恨不得将敌人的尸体剁成肉泥,交给尘堂当花肥他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而被仇家直接端了老巢的势力,更加不用考虑这些了。
再者,才国虽乱,但是也仅限势力之间。
在战斗烈度方面,远不及打的天昏地暗的国战。
所以,尘堂可以安稳的进驻于此,慢慢的收集尸体。
反正,诸多国家之中,只有才国是尘堂收尸最顺利的国家。
这样一来二去,隗鸿这个尘堂高层,自然就和陈抱一他们熟识了。
此时,面对陈抱一的询问,隗鸿毫不隐瞒的说道:
“这不,天渊秘境将启。
我刚刚动用了留在才国之内的肉身,原本想着顺道会会几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没想到,在此地看到了如此劲爆的一幕。
哦,你们要打的话我也不拦着,只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说罢,隗鸿径直在陈抱一的身边坐了下来,似乎是有心继续看戏。
如今被隗鸿这么一搅,向云间他们哪里还能打的下去。
尤其是近来脾气不大好的向云间,他没有和对方打谜语,直接冷声问道:
“我知鬼道流派一向精通潜踪藏迹,隗鸿你既然找到了此地。
想来,我们之前所说的话,你也听去了不少吧。”
那隗鸿就像是没听出向云间的意思一般,十分了当的回答道:
“嗯,确实听到了不少。
比如,汲魂之地、心协镜、实体魂魄什么的。”
其人此言一出,包括向云间在内的四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感受着四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意,隗鸿毫不惊慌的说道:
“我承认抵不过四位道友的联手,不过用区区一具肉身。
换来如此重大的消息,无论怎么看我都是赚的。”
四人闻言,心知隗鸿所言不虚。
鬼道修士的鬼伞肉身死亡之后,他们的神魂可以躲到现世与往生之间的罅隙。
如果没有针对性的手段,是很难彻底杀死一名鬼道修士的,更别说隗鸿还是一名圆觉境鬼修了。
其人的肉身远不止这一具,即便他们几人在此地杀了他。
要不多久,对方又能在别处活蹦乱跳了。
陈抱一心知动手也无济于事,于是他拦下另外三人,开口对隗鸿问道:
“那么隗道友你又有什么打算呢,毕竟刚刚如果你不主动出声的话。
我们四人都未必知道你曾经来过,你大可以将这消息直接给带出去。”
隗鸿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
“那心协镜应该是,藏于汲魂之地的一件至宝吧。
如今这件宝物丢失,四位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将之找回来么。”
一听这话,向云间没好气的说道:
“如果这么好找,你觉得我们还会在这里,因为此事而大打出手么。
没有线索,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拿什么找。”
隗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其人说道:
“四位道友无法找到真凶,但不意味着,这世间就没有人能找到了。”
隗鸿此言一出,向云间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一脸激动的问道:
“隗道友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将带走心协镜的那人给揪出来么。”
隗鸿闻言,直接笑着说道:
“当然,我鬼道流派最擅长的就是追踪与藏迹了。
如果没有把握,我又岂敢夸下海口。”
向云间见状,直接开口许诺道:
“只要能够找到心协镜,无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如今,向云间为了活下去,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好在,一旁的陈抱一还是比较清醒的。
他开口接过话头,直接对隗鸿问道:
“隗道友有什么要求,还是提前亮出来吧。
我等不像耀罗宗家大业大,什么条件都敢应下。
如果道友的要求我们承受不起的话,那也只有一拍两散了。”
隗鸿闻言,笑着说道:
“我与几位乃是朋友,近些年尘堂的生意。
也多亏了才国诸位朋友的照应,我又岂会翻脸无情。
放心吧,我的条件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