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太子!
  太子殿下!
  云深他受伤了,他没有要谋反。
  荆博文想要阻拦,只可惜侍卫们根本不听他说话,硬是将孟云深提了起来,便要从营帐内拽出去。
  孟云深疼得闷哼一声,随着他的动弹,鲜血一股股的涌出,迸溅了荆博文满脸都是。
  荆博文眼看着孟云深就要被带走,他当下爬起来,又跪在了荆白玉与厉长生的跟前。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陵川王这是何意。太子殿下是明白,此次孟云深谋反,与陵川王并无干系。太子殿下看在陵川王乃是叔父的面子上,不会与陵川王为难。
  荆博文死死垂着头,道:求你们放了孟云深罢,他做的一切,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
  陵川王开顽笑了。厉长生道:这谋反的事情,陵川王还是莫要掺上干系的好。
  荆博文突然道:太子殿下!只要你肯饶了孟云深,我愿意卸掉陵川所有兵权!所有兵权全部交由太子殿下管理!
  大王
  孟云深昏迷之中,仿佛听到荆博文不断恳求的声音。他甚至愿意拱手将所有兵权让出
  一个无有兵权的王侯,那日后如何在陵川立足?
  太子殿下!厉大人!
  侍卫们才押着孟云深离开,又慌慌张张的返回,跪在地上。
  那侍卫身上染满了血迹,仿佛比方才还要多了许多倍,正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襟流淌着。
  荆白玉眸子一缩,道:怎么回事?
  侍卫道:那犯人孟云深突然拔出肩上的长箭,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自尽了
  第82章 世外高人
  你说什么?!
  荆博文猛的长身而起, 一把抓住那侍卫的衣领子。
  侍卫垂着头未有再说第二遍,荆博文也根本来不及再听他说第二遍, 已然什么也顾不得,快速撩开营帐帘子,便冲了出去。
  荆白玉听了这话也是一怔,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一阵阵的发昏。
  他一个身子不稳,趔趄了两步, 便差点摔倒在地。
  旁边厉长生伸手接住荆白玉,他面上表情十足淡定。孟云深的性子过于偏激,这一点厉长生是知道的, 他能理解孟云深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
  孟云深会突然自尽,完全在厉长生的考虑之内,并无太大的惊讶之感。
  孟云深就好似野兽的利爪一般,若是他真的这般死了,陵川王荆博文恐怕就此一蹶不振,失去了利爪和牙齿的陵川王,恐怕比失去了兵权的陵川王, 还要可悲可怜的许多。
  你怎么了?厉长生搂住荆白玉的肩膀, 低声问他。
  荆白玉缓慢的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 闪灼着望向营帐之外,又下意识的在营帐之内寻找。
  他是在寻找康下泉的人影。
  康下泉并未有受伤,此时还被五花大绑, 摔倒在一旁的地上。
  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却也正用目光打量着荆白玉。
  两个人眼神一碰,荆白玉止不住的浑身便是一震。
  我们
  荆白玉拉住厉长生的手,道: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孟先生怎么样了罢?
  好,听你的。厉长生点点头,带着荆白玉一道出了营帐去。
  营帐外面混乱一片,一走出去就能听到荆博文嘶声力竭的哭喊之声。
  孟云深被押走之时,显然听到了荆博文想要卸掉兵权,用来换取他性命的说辞。
  孟云深一辈子都在为荆博文筹划,这已经成了他存在的意义和真理,如今却因为他,叫荆博文失去所有
  孟云深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如果他死了,荆博文不只不会受到牵连,还可以保住陵川兵权,那
  日后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孟云深并无丝毫犹豫,被带离会盟营帐之后,也不知哪里积攒下来的力气,竟是硬生生将插在肩膀的长箭拔了出来,便直刺向自己的喉咙。
  孟云深!
  孟云深你这是干什么?!
  你别睡!
  你看着我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
  你看着我,别闭上眼睛,你说什么我都听话,求你
  厉长生与荆白玉从营帐内走出,耳里充斥的都是荆博文的嘶喊之声,眼睛瞧见的皆是泼辣的血红一片。
  嗬
  荆白玉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感觉浓重的血腥味儿涌进了自己的口鼻之中,一时间头晕目眩,浑身冰冷无比。
  厉长生动作很快,抬起大手,一把盖住了荆白玉的双眼,然后上前一步,用高大的身躯挡在荆白玉的面前。
  小白,别看厉长生说。
  厉长生知道,荆白玉已经不是孩子,他十年之间见过太多的血流成河,然而
  厉厉长生
  荆白玉死死拉住厉长生的手,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却还是整个人颤抖不止。
  荆博文的喊声,还有那浑身是血的孟云深,在荆白玉的脑海中不停的旋转着。
  太像了
  就像十年前的荆白玉与厉长生
  当时荆白玉抱着浑身是血的厉长生,不论怎么哭求怎么大喊,没人能帮他,他还是感觉到厉长生的体温一点点的流失,渐渐的
  渐渐的
  越发冰凉
  那种噩梦已经很久未有再浮现出来,但此时的画面竟是奇迹般的重合了。
  厉长生垂头看着面色惨白的荆白玉,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道:小白,别怕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
  厉长生!荆白玉仰起头来,目光紧紧盯着他,道:我们我们救救孟云深罢
  若是孟云深被救活,或许日后还会有不少烦恼。
  可是,荆白玉心底里害怕,控制不住的哆嗦,脑海里有这么一个念头,一定要救他。
  厉长生知道,荆白玉要救的,不是眼前的孟云深,而是十年前的自己。
  那深刻的烙印,还停留在荆白玉的心底里,给十年前仅有八岁的荆白玉,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厉长生是无法估量的。
  厉长生我们
  荆白玉话未说完,厉长生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温声说道:好,小白说什么都好。
  荆白玉一愣,不敢置信的仰着头瞧他。
  只要小白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厉长生说。
  哒哒哒
  有脚步声从远处而来,走的不急不缓。
  就瞧一个人提着药箱走了过来。
  那高大的身影之后还跟着一个人,不是姜王姜笙钰还能是谁?
  姜笙钰抱臂看着一地的鲜血,道:原来你是赶来救人的啊。
  那提着药箱的人,可不就是冯陟厘?
  日前冯陟厘还戴着帷帽,然而今日,竟是将帷帽除了。
  他脸上光滑一片,面容俊朗不俗,因着有些年头未有见过日光,所以皮肤白的羡煞旁人。
  冯陟厘并不理会姜笙钰的话,径直走过去,淡淡的说道:厉大人让我救的,就是这个人?
  是。厉长生点头说道:有劳冯先生了,请务必将孟云深救活。
  我试试。冯陟厘不慌不忙,将药箱放在一面,单膝跪在地上。
  孟云深已经昏迷过去,他喉咙上插着长箭,看起来极为恐怖骇人,而抱着他的荆博文哭得亦是要昏厥过去。
  荆白玉惊讶的看着冯陟厘出现,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冯陟厘手头动作不停,道:厉大人叫我过来的,说是可能会需要我。
  荆白玉侧头去看厉长生,厉长生露出一个微笑。
  厉长生早知道今天会有人受伤,若不是孟云深,恐怕就是康下泉。
  他曾经想过,若是孟云深死了,陵川王再无利爪,从此落寞不堪,全不是荆白玉的威胁,那是不错的选项。
  至于康下泉死了,那荆白玉的身份死无对证,从此再无人可要挟于荆白玉,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今日不宜见血。
  所以在厉长生来会盟营帐等待孟云深上钩之前,他去寻了一趟冯陟厘。
  厉长生给了冯陟厘一个小黑盒子,请冯陟厘帮个忙。
  冯陟厘一个面瘫脸,难得露出惊讶怔愣的表情,那小黑盒子他再熟悉不过。
  日前九千岁厉长生亦给过冯陟厘这样一个小黑盒子,是黛珂的专业遮瑕膏,可以完美遮盖冯陟厘脸颊上的刺字。
  自从九千岁死后,冯陟厘的遮瑕膏用完,他便重新将帷帽戴了起来,又过上了不想见人不想露面的日子。
  冯陟厘拿了厉长生的东西,未有多说一个字,答应了厉长生的请求,一会儿往会盟营帐外面走一趟,救活一个人。
  冯陟厘将荆博文不客气的推开,随即开始给孟云深施救,动作丝毫也不含糊,眼神目光极为平静,仿佛孟云深受的只是普通的剐蹭之伤罢了。
  厉长生搂住荆白玉,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的道:小白你看,有你师父在,孟云深是死不了的。
  荆白玉慢慢的平静下来,他心中哪里能不明白,厉长生要救的不是孟云深,厉长生为的是自己
  荆白玉有些垂头丧气,低声道:对不起,我好像拖了你的后腿。
  怎么会?厉长生笑着说:不会的。救活孟云深也没什么,他好歹是个人才,如今死而复生,说不定可为我们所用。
  你别安慰我了。荆白玉低声道:你肯定又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荆白玉总是叫厉长生不要把他当小孩子,而如今一看,荆白玉心中止不住的难过,自己仍是无论如何追赶不上厉长生,在厉长生面前,自己的确不够成熟,十足便是个小孩子。
  呵厉长生低笑了一声。
  荆白玉奇怪的仰起头来瞧他,道:你笑什么?
  他话说一半,厉长生已然快速的俯下身,趁着荆白玉抬头的机会,在他嘴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嗬
  荆白玉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这周围的人可全不少,若是被人看到了
  放心,厉长生低声在他耳边说:没人会注意的,他们都在瞧着冯先生。
  孟云深伤势如此之重,眼看着千钧一发,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施救的冯陟厘,哪里会有时间分神?
  厉长生又在荆白玉耳边低声说:我是不会这般哄小孩子的。
  什么?荆白玉一时未有反应过来。
  厉长生一听,作势又要低头去亲他,可把荆白玉吓坏了。
  荆白玉这才明白厉长生的意思,顿时脸上止不住的泛红。
  厉长生道:这就脸红了?
  厉长生说着,略微眯了眯眼,往对面的方向去瞧。
  果然,就看到姜笙钰站在那面,正抱臂瞧向他们。
  厉长生安慰荆白玉,说无人会注意到他们。不过其实有一个人是例外,便是站在对面的姜笙钰。
  姜笙钰显然并不在乎孟云深的死活,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厉长生和荆白玉两人。所以将他们的小动作看的是再清楚不过。
  姜笙钰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冯陟厘拔出了长箭,快速包扎上药,然后淡淡的说道:抬进营帐内,让他好好休息。有我在,他死不了。
  真的?!
  荆博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冯陟厘并不再说第二遍,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
  厉长生一挥手,道:将孟云深抬走,严加看管。
  孟云深的确无有生命之忧,但他仍是谋反叛贼,荆博文才平稳的心脏又是咕咚一声,掉到了谷底。
  厉长生说罢了,便牵着荆白玉的手,将他重新带回了会盟营帐。
  两个人站在营帐门前,荆白玉步子便停住了,有些个举棋不定。
  厉长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道:别害怕小白,我陪着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荆白玉低声说道。
  荆白玉一直都是太子,几乎从记事便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一层真实身份待发掘
  荆白玉一时间很是迷茫,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营帐之内,那个从未谋面的亲爹。
  也不知道回到都城之后,要如何面对那皇宫之中的每个人。
  厉长生
  荆白玉有些感慨的说道:也许陵川王才是一个牢固的靠山。
  厉长生低头去瞧荆白玉,荆白玉把头垂的很低,厉长生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厉长生淡淡一笑,道:小白你这是要我去转投陵川王?那可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我荆白玉说不出话来,他也根本说不过厉长生。
  厉长生仍是微笑的说道:虽然陵川王没什么本事,全靠孟云深为他出谋划策。不过陵川王这人,与孟云深关系极好,我今日如此算计孟云深,差点害了他的性命,小白你说,陵川王会怎么对我?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喝了我的血。若是我真的改投了陵川王,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报复我,先假意接纳,然后慢慢的折磨于我?
  小叔父不至于荆白玉话音未落,心中已然止不住的担心起来。
  厉长生道:我哪里也不能去,只能跟着太子殿下,这才是最为安稳保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