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院中先是被那股讨厌的香味恶心了一阵,紧接着又是一波视觉冲击。祁安后退了一步,院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大巫眯起眼睛看了眼祁安,一只小猫妖也敢闯我的院子?!
祁安不做声,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心里计算着如何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断了这老妖婆的三肢。
你想杀我?大巫毫不在意地说出祈安的想法,又闭上了眼睛,一副丝毫没有将祈安放在眼里的反应。
祈安没接话,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妖婆闭上眼睛的同时,放在身侧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动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老妖婆想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害怕了。
只是
祈安还是有些许不安,这个传说中以一手之力几乎灭了整个狼族的女人,她的底牌是什么?
祈安静默不语,站在进院门的位置,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仿若不存在一般,大巫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她自认和猫王无冤无仇,甚至在此之前都未曾谋面 ,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得罪了他。 如今自己年老体衰,精力、身体都大不如前,根本就不是猫王的对手。 祈安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去感知四周的威胁。他不可能真的对大巫动手,若是大巫死了,恐怕没人能够解除墨瑾泽身上的蛊毒。
是巫娜告诉他的。
今天上午,他刚踏出妹妹们的屋子就见本来应该去休息的巫娜守在拐角处,满目慈祥却又充满对周围环境的戒备,祈安走了过去。
巫娜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昨晚故事的翻新版本。
魏巡之所以能赢得那么轻松,就是因为得到了大巫的帮助,利用狼族半点不知的蛊毒、利用族人对他的信任,轻而易举将蛊毒散布到族群的每一个角落。
而大巫的蛊,寻常人根本无法解除,只有大巫本人出手才有一线解除的可能,另外大巫在族内德高望重,若是让族人知道她是被你们杀的,后果不堪设想
愤怒归愤怒,祈安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即使再想给墨瑾泽报仇也不是现在。 在戒备中他彻底无视了大巫,细察之下,嗅到院墙外的小狼崽的味道,懵了一下,这书呆子不是去睡觉了么,怎么在院墙外面?
还有,这妖婆的底牌是不是就是 应该不止如此。
祈安警惕地眯起了眼睛,总觉得这个五脏俱全的房子四周不止有他们三个,然而再怎么去听去感受却都什么都发现不了。
祈安不开口,就那么充满威胁性地站在院子里,不说话也不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不是身上杀气太重,眯起的眼睛充满了恶意,大巫都想假装这个人不存在。
但是猫王身上的杀气和恶意是冲着她来的,她没有任何办法无视。
两人近乎于无声的对峙。半响后大巫先开了口。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小猫你为何来找我?若是再不开口,就送客了。和猫比耐心,谁都得输,大巫输的满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其他事情,比如自己的命。
大巫受人敬仰,能改天命弄人生死,怎么不知道我为何而来?
坏了!跟书呆子一起待的久了,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似乎这样更能唬人一些。
你是来杀我的。这次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敢问大巫,是否还有遗言要说?说着祈安还学着墨瑾泽的样子做作的朝前拜了拜。
小猫,我仔细想了我们确实没什么仇怨,你来应该是和你的狼伙伴有关,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猫能和狼做朋友这样,你让你朋友离开这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墨瑾泽藏在墙外的角落里,院子里的对话能够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他跟着祈安练习了许久,才练就如今这一地步,几乎近于无的呼吸声,所有动静都好似羽毛落在棉花上,四周的草木泥土昆虫不会发出任何动静让人感知到他在这里。
除了祈安,不会有人哪怕是猫都不会知道他在这里。
大巫是怎么知道的?
让他离开可以,但是在离开之前,烦请大巫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见猫王彬彬有礼,不是没有教化之辈,她也猜对了猫王真的有事想知道,答应的非常爽快。大巫稍稍定了定神,说道:问吧。
那只狼的藏身本领是我亲手教的,我自认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他,敢问大巫是怎么知道的?若是大巫能察觉,必然也有其他人可能察觉,墨瑾泽半点声响都没有,他不过是与墨瑾泽太熟悉了,熟悉他身上的每一种味道,所以不论怎么藏,在他这里都不是隐形的。这世上可没有能够和灵猫比嗅觉的生物,就算有,这种生物也不可能是人。
祈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提问不过是验证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就算不说,猫王也能猜到答案,何不顺水推舟。大巫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笑道:这没什么,不过是他身上的蛊是我亲手养的,小孩子回到从小养着它的母亲面前,总是要用各种办法吸引一下母亲注意的。
果然如此。
为表诚意,祈安丢了块石子儿,示意墨瑾泽离开。
所有的对话墨瑾泽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了,一时心情十分负责,有十万的疑问想要去问。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打乱祈安的计划,还是依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杀个虫:d以及重新排个版,没想到手机乱码了
晚上下班回来会更,估计很晚
第52章 第52章
祈安悄无声息地提高了警戒,他发现自墨瑾泽离开以后,老巫婆就彻底放松了下来,也不在乎眼下还有自己这个大危险。
为什么?难道巫师怕狼?
虽然不得不承认墨书呆这一年来功力进步极大。但是,不得不说,他现在依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他揍趴下,一般人都怕他不怕墨瑾泽好不?
祈安的本意不是纠结这个,任何反常都可能隐藏着危险,他不能掉以轻心。
只见大巫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露出一根针来
她一边把玩儿那根针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想问的,问吧,趁现在我心情还不错。
祈安眯了眯眼睛,忽的收起了一身外显的杀气,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猫咪。很容易就会让人放松警惕。
大巫一定知道我想问什么?我特别好奇。
今天这一幕是我早就算出来的,大概两百多年以前大巫是真的不把区区一只猫王放在眼里,仿佛拉家常的道出她帮魏巡的密幸。
她说道:这个秘密我已经藏了两百年了,现在说给你也无妨,毕竟你马上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祈安很平静地扯了扯嘴角,听她胡扯。
那会儿我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人们不叫我大巫,都叫我乌拉,那是我的名
能说重点吗?祈安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原本两句话就能讲完的事情,偏偏对方能伤春悲秋地说一个晚上,最关键的是,这巫婆说话声音跟破风箱似的,特别难听,比不上书呆子的一根手指头,实在污染自己的耳朵。他抬手指了指天,照你这么说下去,太阳落山也说不完,小生不是大巫你,没那么多那么厚的耐心,所以还请您说重点。
大巫:
当上这德高望重的大巫时间也是太久了,久到她早已找不回年少时候的青春感觉,更也忍受不了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手间把玩儿的针一不小心就戳了一滴血珠出来,正中食指指腹,一丝更加甜腻难闻的香气扩散从指尖扩散开来。味觉敏。感的祈安迅速向后退开两步,捂住了频频遭罪的鼻子。
就在他后退向院门的时候,屋子的窗户突然被人从里面破开,冲出来三个人影,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看着都有些眼熟。
女人的眉眼有些像墨瑾泽,他们拿刀的姿势都和墨瑾泽有些相似。
祈安垂了垂眼,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从院外垂进来的柳树上抓了一把叶子,一直站着的身子微弯下腰做出防备的姿势。
一只黑色的长有透明翅膀,只有拇指大小的虫子从大巫的脚边飞起,飞到她的手指上,将那滴冒头的血珠吸进肚子,整只虫子以肉眼能看到的变化鼓成了一个球,它似乎很久没有吃饱了,吃的美滋滋地躺在大巫的手里,大巫充满慈爱地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只虫子,那模样就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充满了恶心。
你不用那么戒备,大巫抚摸着那只虫子对祈安说道:放心,他们几个不是用来杀你的,他们有其他用途。
说着,那只虫子的透明翅膀扇了扇,那三个人从一侧墙上冲了出去。
此时,祈安心里那股不安又更浓了一些。
院子里又只剩下大巫和祈安。大巫继续道:两百年前,我利用蛊虫算了算自己的命数,它们告诉我,两百年后的今天,会有一只名叫墨瑾泽狼杀了我我那么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那只狼手里,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祈安捏紧手里那堆柳叶,看到那相似的眉眼,再想想墨瑾泽说起那场战争,连父母的尸骨都没有留下,只有衣冠冢,他离开部落时候带走了父母和长辈们的灵牌。
刚才看到那相似的眉眼,他就猜到了七八分。
这妖婆帮助魏巡,作为回报,魏巡抓了书呆子的父母送给了她。如今蛊虫缠身的墨家长辈根本不识亲敌,这怕是追着书呆子去了。
你猜的不错,那就是他的父母长辈,对于我的仇人,我一向是瑕疵必报的!为了今天的复仇,我放弃了容貌放弃了婚姻子嗣,一个人蜗居在这个小院子里已经八十多年了,我
闭嘴!
大巫越说语速越快,多年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冒出疯子般激动的神色,然而祈安打断了她。简单两个字夹杂着内力和杀意冲进大巫的耳朵,强制命令她住嘴。
大巫耳朵里响起一阵嗡嗡嗡的声音,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是黑色的。
恶臭难闻!一派胡言!祈安强忍着胸腔里的愤怒,先不说算命算出来的命有几分可信度饭,你身为巫蛊传人难道不知道给自己算命是有违天命的吗???今天在这里动了杀心的人是我,是一只猫,不是狼更不是墨瑾泽,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你还活着!
狗屁的命数!若是大巫当年不去帮魏巡助纣为虐,墨瑾泽这个书呆子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南疆来杀人?!!杀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大巫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来。你是修妖之人,定然知道什么是天命难为,我不信天命,我偏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祈安懒得听她废话,将手里的叶子当做飞镖全部甩了出去。既然不信天命,算个鬼的命数,改个鬼的命运?
又一道人影破窗而出,挡在了大巫前面,替她挡去那些飞速而来的飞叶,柳叶片片插进此人身体,几乎没入全部,破旧衣衫被划破,脸上出现道道伤口,那人却不喊痛,连吭都没吭一声。掉头就冲着祈安过来。
大巫继续说话,谁若是起了犯我之心,我定让他千百倍的后悔。小猫你今天想杀了我?那你就去死吧!
黑色虫子又扇了扇翅膀,人影一扑不成,转身又扑了过来。
祈安的人眼化作猫的竖瞳,早就将那恶心的黑虫子看在眼里,躲开人影就朝着大巫飞奔过去。
这些人都靠这虫子指挥,杀了这虫子,这些人就没人能够命令了,如果他们还有醒过来的机会,书呆子看到这些亲人,应该就不会整日愁眉不展了。
祈安不攻击人影,他打定了主意要躲,边躲边试图攻击那虫子。
大巫年老体衰,常年做这种阴狠毒辣的人蛊,身体早就被蚕食的剩下了一具空壳,弱不禁风的很。
祈安一边躲闪一边攻击,常人七十就古来稀了,你如何能活两百多岁,我看报复墨瑾泽是假,偷天换命想长命百岁才是真的。恶毒就恶毒,何必非要装出一副别人欺负你的样子,恶不恶心?
人蛊出来后,祈安能够明显地看出来大巫迅速衰败了下去,面颊凹陷,头发全白,脸上老年斑迅速蔓延,昭示着死亡的临近。
可能是祈安说中了她最真实的想法,也可能是祈安蔑视她的报仇之心令她生气恼怒。总之,大巫用针一道一道的划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手臂流出黑色的血迹。
随便你说什么,反正今天你们都得死!黑色的蛊虫飞上她的胳膊,靠着伤口喝起黑乎乎的血来,渐渐的翅膀就不那么透明了。
黑色蛊虫的翅膀越来越黑,从屋子里接二连三又冲出了四五道人影,这些人都穿着破旧的衣衫,着装统一,是两百年前狼族的作战服。
这些人都是墨瑾泽的亲人。
他不敢去想墨瑾泽现在的心情。
我无意惹猫族,猫王偏要赶着来和我作对?猫族是非常麻烦又缠人的对手,如非必要,她还不想在今天和猫族结仇。
大巫怎么就知道你没有在今天之前惹过我?祈安发出一声怪笑,趁大巫注意力分散,突然进攻。纵使这些长辈们曾经是多么勇猛无敌,现在也受制于蛊虫,武力值下降,而控制蛊虫的人是躺在正屋门前的大巫!
大巫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匆匆忙忙应对,气急败坏道:堂堂一族之主,也干这背后偷袭的勾当?!!
一直都是从大巫正面攻击的祈安懒得再和她废话,躲过几次进攻后,就地一缩化回猫形,从容地避开墨瑾泽的长辈们一连串的攻击。
但是他也不急于进攻,他从巫娜那里得到很多消息,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一只黄色狸花猫在一众衣着破烂的狼族武士中间逃窜,却不上前,偶尔逼到大巫近前了,又假意被逼退了回去。
他在等,等一个可能性为零的机会。
两次之后,祈安很满意地看到了老巫婆脸上慢慢浮现的慌张神色。
第三次,老巫婆胳膊上多了三道抓痕。
同时,在祈安的四周又冒出数道身影,祈安半眯着猫眼睛,看着院中这乌泱泱的人影。
意外地,祈安看见一个老熟人。
小时候,负责它们食物和饮水的佣仆。
很好,看来这些就是老巫婆的全部身家了。他第一次出逃时候,老仆人因为疏忽大意被废了全身经脉,就是一个比普通人稍微强健一些的半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