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玲兰承认后,李支书的脸色顿时就青了。
这附近几个村子的支书都是一起工作的,平时向县里汇报工作也是一起。
但就算是一起工作,彼此之间也存在竞争压力,是互相监督互相警醒。
像张玲兰和王铁林这种事要是被人知道了,还是在他管理的宁水村里发生的,同行的那几个支书不往上面告死他,都对不起王铁林捅出这么大的事儿!
更何况,王铁林那混蛋小子动的还是他村里的小姑娘!
以后要是要出去了,是要累及一整个村里姑娘的名声!
如果别人想起宁水村,第一印象都是宁水村的姑娘们名节被辱,那他还有何颜面去见把位子给他的上任支书?!
张翠芬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你这是冤枉人!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老娘撕烂了你的嘴!”
张玲兰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往宁清凤身后躲了躲。
宁清凤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任她再怎么想到,都没想到这火最后烧到了她自己家身上。
不说别的,即使今晚这事儿能过去,过后张家人都不会饶了她。
张大柱身形踉跄一下,扑向张玲兰,拽着她不敢置信的问:“铃兰,你说什么?林子怎么着你了?”
张玲兰再怎么样要强都还是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先前才被宁然威胁恐吓,撞破她私会的丑事,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所有人的视线审视逼迫着,她的心里就临近崩溃。
再被张大柱那么一问,张玲兰再也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不住摇头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
张大柱脸色苍白,伸手拉住张玲兰的手。
谁成想,他才碰到张玲兰,不知怎的,张玲兰一下子就甩开他,嘴里直呼疼。
围观的众人顿时就齐刷刷看向张翠芬,彻底相信了宁然的话。
张玲兰这孩子,他们都有印象,平日里是最活泼胆大的来。
现在都怕成这样了,可不就能说明问题?
张大柱再也忍不下去,猛的转身看向张翠芬。
怒道:“姐!铃兰还是个孩子,你……你和林子怎么能……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他悲痛万分的望着张翠芬,面上满满都是失望。
张翠芬只觉莫名其妙。
她做什么了?
她儿子又做什么了?
她不就是拿了张玲兰几件衣服吗?
有什么可计较的?
“你别乱冤枉人,再怎么样,张玲兰都是我亲侄女,我能害她吗?!”张翠芬有些慌乱的吼道。
她就算是脑子进了水,都知道这事儿严重,绝对不能认。
“你是没做什么,你儿子可是做了!”
宁然趁机转向李支书,火上浇油道:“李叔,您听,我表妹也承认了!我今儿下午在院子里处理刚挖来的药草,那时候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传来争吵声,像极了我表妹的声音。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了王铁林翻墙过来,带着一身的血,当时都把我给吓坏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手势比划,语气无比愤慨,真实坚定的好像张玲兰和王铁林发生争执时,她就在现场亲眼见到的似的。
话落,宁然就看向震惊不已,还没回过神的宁成晖和许玉珠,眼底闪烁着泪光。
“外公,外婆,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之前我离开,就是不放心,去找我表妹了。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就那么跑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敢跟您二老说,怕让你们也跟着担心。”
说着话时,宁然嗓音里已带了几分呜咽。
俨然就是一副担心亲妹,又怕累及老人的孝顺模样。
许玉珠吃了一惊。
“然然,难怪你不跟我说呢。”
宁成晖愤愤瞪着张翠芬,怒道:“张翠芬,你也太过分了!别以为大柱是我们女婿,我们就能好说话了。你好歹也是铃兰的亲姑,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我做出什么了?”张翠芬被气的差点吐血。
宁然眼睛一转,又加了一料,“李叔,您要不信,我还有一个物证!”
李支书沉着脸看她,“什么物证?”
宁然就看了张玲兰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回来的时候,我表妹害怕之下,都跟我说了,她第一次刺伤人,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就跑了。跑之前,她不小心把匕首扔在了墙根那草垛里。估计,这时候,还在那儿呢。”
话音才落,张玲兰就蓦地抬头,无法置信的瞪着宁然。
刺人的匕首?
竟然还有刺人的匕首?!
电光火石间,张玲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明白了,她彻底明白了。
宁然这就是故意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宁然是故意叫她来背这个锅的!
就在宁然找上她之前,宁然就想好了所有的一切。
就等着她钻进来!
张玲兰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支书愣了下,立即叫住几个人,同他一起,阴沉着脸亲自进了宁清凤家。
宁清凤一时错愕。
她下意识掉头就问:“你怎么会有匕首?”
寻常人家里常见的是砍柴用的柴刀,再有就是菜刀。
连平常用的剪刀,都得是拿着票去县里供销社里买。
大队里的人查这个查的非常严,绝对不允许百姓家里有管制铁质任何材料的刀具。
张玲兰面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很快,李支书就带人出来了。
他出来时,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的确确的,拿着把带着血迹的匕首。
天色暗,却依旧能看出那匕首刀刃利的很,闪着寒芒。
这时候就算张翠芬再迟钝,都反应过来了。
人证有张玲兰在,物证有李支书手里那把匕首在,一下子齐全了,王铁林意图欺辱张玲兰的事,就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
张翠芬顿时就慌了:“不对,这不对!明明就是他们老宁家无故伤了我儿子!我儿子没做过那些事!”
李支书没理她,径直迈着步子走向张玲兰,每一步都沉甸甸的,叫人心里发紧。
他停在张玲兰面前,沉声问:“张家姑娘,这把匕首,你是从哪儿弄得?”
张玲兰哭着不敢抬头。
宁清凤额上突突的疼,毫不犹豫,用力拧了张玲兰一把,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说啊!”
张玲兰疼的惊叫出事,下意识抬头。
目光越过李支书,依稀能看见人群里的宁然。
她就那么站在那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白净清丽的小脸俏生生的,模样惹眼的不行,浑身都透着种无辜的气息。
看着她时的眼神,仿佛也是温温柔柔的。
但那不是宁然。
宁然就是一个疯子,她是一个能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亲妹妹下毒的疯子!
那匕首是宁然的!
是恶毒又凶狠的宁然的!
张玲兰心里在狠狠叫嚣着,但嘴里却一个字都没敢说。
宁然看着张玲兰发愣,笑了声,似笑非笑的催促道:“表妹,别害怕啊,你忘了自己疼的厉害了吗?那可都是王铁林做的。你现在还疼着呢。”
这话顿时点醒了张玲兰。
说的没错,她还没有那拿到宁然的解药,她不能供出宁然。
不然……不然她会死的!
张玲兰咬了咬下嘴唇,艰难出声道:“是……是我……”
然而这时,张玲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迫使她鬼使神差的改口:“是王铁林的!”
话出口,张玲兰好像一下子就坚定了起来。
“对,是王铁林的!就是王铁林的!是我从他手里夺下来的!过去,王铁林经常拿着这个来恐吓学校同学。”
她不能再认了。
如果再背上一个私藏管制刀具的罪,她会完了的!
反正……反正王铁林都背了那么多锅了,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不远处,宁然面上闪过一丝讶色。
她还真没想到,张玲兰竟然会这么说。
顿了下,宁然不由嗤笑了声。
看来,自己这个表妹,也不是多么的蠢。
宁清凤愣了下,反应过来就是怒不可遏。
“好你个张翠芬,我忍你很久了!你带着这匕首来我家,还想讹我们!”
说着,宁清凤只觉火气上头,猛的朝张翠芬扑了过去。
“你整天欺负我一家,你儿子还欺负我闺女,之前,你还存了让我家赔偿你的心思,你怎么有脸?!”
张翠芬只觉百口难辩,“屁!我儿子有没有这个,我这个当娘的还不清楚吗?”
宁清凤张口就道:“你儿子做的亏心事多了,你能事事都知道吗?况且,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你儿子串通好的?!”
这些年来,宁清凤不知道受了张翠芬多少气了。
如今,张翠芬还连同她儿子一起来算计她家。
这让宁清凤如何能忍?
张翠芬下意识的避开宁清凤,吼道:“我都说了这不是我儿子做的!”
宁清凤不信,扑上去就是一顿撕打。
这样一来,张翠芬也动了气,毫不示弱的跟宁清凤扭打在一起,边打边骂。
场面一时之间混乱至极。
看着这一幕,李支书额头青筋不住的跳。
他猛的把手里的匕首摔到地上。
怒吼一声:“够了!”
众人一哆嗦,连忙上去分开宁清凤跟张翠芬。
宁成晖和许玉珠本来也想去,但被宁然给拦住了。
李支书就瞪着狼狈不已,泼妇一般的宁清凤与张翠芬,重声道:“都给我带回大队,明天一早,狠狠处置,绝不姑息!”
这个糟心的事竟然发生在了他宁水村,李支书差点被气的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