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身份尊贵,他不必像温路那样扮成一只小绵羊,眉眼处的乖戾和张狂颇为明显。
钟元妤眉心跳了跳,明白这便是当今陛下明乐容。
明乐容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宋楚轻呢?
喊温路的则是明乐容身边的一个带刀护卫,表情冷冰冰的。
温路一见到他们,收了笑容,恭谨行礼。
明乐容抬起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视而来,目光定在钟元妤身上。那样的眼神,让钟元妤手心不由得出汗,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乐容不做声,继续往前走,拾阶而上,见状,温路连忙后退,等明乐容踏上长廊后,他则退下。
秋秋紧抿着双唇,悄悄拉了拉钟元妤,二人恭谨行礼。
低垂眉眼的钟元妤见到一双乌靴停在跟前,明乐容清朗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朕记得你,你是乐定国公的女儿。”
钟元妤一口牙齿差点咬碎,果然,明乐容也认得她!
明乐容身份尊贵,按理来说,一个小小的庶女是很难被记住的,但因为钟元妤的长相出众,颇为吸引人,一见便很难忘记,所以明乐容对她倒是记忆犹新。
“没想到,安王竟然还金屋藏娇啊。”明乐容漫不经心地说道,“朕就说他惯会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明明从前母妃就问过他要不要娶你进王府,他毫不犹豫的拒绝,却等乐定国公将你嫁给江湖人,又藏你在这。”
钟元妤心里想:皇帝的记性还挺好的,国家大事一箩筐前,这种事都能记住。
明乐容又突然道:“你是不是想问,朕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钟元妤:“……”
嘿,这明乐容会读心术吗?
明乐容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钟元妤被迫与他对视,只见到这位神经病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朕还是皇子时,就曾向母妃求娶过你。却只因安王在秋猎时多看了你两眼,母妃便拒绝,转头去问安王,等安王拒绝后,母妃又来问我还要不要……你说,朕应该要,还是应该不要呢?”
钟元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乐容盯着她,却见她抿紧双唇,瞳孔微颤,却仍旧一副坚持的镇定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的手轻轻抚过钟元妤的脸颊轮廓,狭长的眼眸里像是泛起了一层朦胧的迷雾,不知里头的真正心意。
明乐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当初初见时的惊艳,以及之后时常出现在梦境中的,这张娇艳容色。得不到的,果然最是念念不忘……
以及,其中还藏匿着怨恨与恼怒。
钟元妤被这么轻飘飘抚过,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头皮一阵发麻,很想说。你羞恼的话,去找你母妃啊,去找宋楚轻啊,关我什么事!
就在钟元妤以为下一刻明乐容会伸出手将她掐死时,他突然一脚踹开了屋门,将钟元妤推了进去。
被突地一推后,钟元妤后退几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明乐容慢悠悠踏进屋内,反手将门关上。
屋外的秋秋看着这突如而至的一幕,只觉得口舌干燥,心中隐隐冒出了一个可能性——大事不好!她慌忙转了个身,往另一条路狂奔而去。
屋内的钟元妤心中警铃大作,慌忙就要站起来,结果被明乐容一脚踹到在地,摔得七荤八素间,只恍惚看到他腰间悬着的一枚玉佩,质地很好,看不大清纹路。
“朕不喜欢你这般镇定的样子。”明乐容居高临下看着她,“哭一个吧。”
钟元妤:“……”
神经病啊!
她深吸了口气,克制着自己颤抖,问道:“哭的话,陛下就会放过民女吗?”
明乐容笑了,然后说:“不会,朕只会更兴奋。”
真的是有病啊!
钟元妤道:“陛下说的那些事,民女都不知晓,还请陛下恕罪。太后娘娘许是想为陛下择一门更合适的亲事,陛下或许是误会了……”
明乐容道:“她是你娘还是朕的娘啊?”
“……”她错了,她应该闭嘴的。
“你倒是变了很多。”明乐容像是想起了久远的事情,突然兴奋,“不过朕更喜欢你从前的样子,你知道吗?朕就是看你打你二姐姐的样子,喜欢上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唐洛、宋楚轻、明乐容,谁更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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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没觉得宋楚轻变态啊……直到好多人说变态,我才想,难道我无意中把男二号写变态了?
Σ(°△°|||)
我对不起你……
第67章
钟元妤看着这神经病,心里头的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手撑着地面后退了两步,然后想要爬起来。明乐容的速度却比她更快,直起身子来就扣住她的手腕。
纤细的手骨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抓,疼得钟元妤眼泪差点流出来。
明乐容看她的眼神变换不停,最终轻嗤两声,将她往旁边的床榻上拖。
钟元妤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也不管他的身份了,开始用尽全力的挣扎,她不发一言,只是煞白着小脸想要挣脱掉明乐容的禁锢。
明乐容见她的样子,只觉得兴致更高,狠狠将她甩在床榻上,然后便要倾身下去。
钟元妤冒着冷汗,飞快的往旁边一滚,立刻就要爬起来,然而这个神经病手长脚长的,钟元妤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又被紧紧抓住了。
他语气威胁:“朕是皇帝,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陛下又想做什么呢?”
明乐容居高临下看她,模样懒散:“安王犯了欺君大罪,必受责罚,你也同样逃不过,还有乐定国公府也要受牵连。但朕若是宠幸了你,就大不同了,你能进宫当嫔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明白吗?”
钟元妤觉得此人越看越有病,脸皮还厚得很。她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晌才吐出:“你松手。”
像是没有料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三个字,明乐容眨了眨眼,虽然困惑,却又带着好奇松开了手。
反正在他眼中,钟元妤也翻不起大浪来,姑且看看她想做什么。
已经摸透此人是神经病以及比唐洛更变态的人物,(自认为)擅长和变态打交道的钟元妤在危险境地面前,很快强行冷静。她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从床榻上爬起来,边道:“陛下想要处置安王和乐定国公府我只会更高兴。”
语气虽然平和,但她的背上早就浮出了冷汗,不可能不害怕。对方是皇帝,自己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不能轻易对他下毒或者动粗,否则他一个令下,自己死得更难看,所以她打算靠自己的演技与话语来转移明乐容的注意力。
但如果这厮还是发癫要‘宠幸’她,她便是死也要将他打残。
或许是一般美人看多了,明乐容对钟元妤不大恭敬的表现尚还觉得新鲜,愿意多听她说两句:“哦?”
钟元妤从床榻上起来后就站定在旁边,离明乐容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淡淡道:“我只是庶女,乐定国公府上下对我从来不好,所以陛下之前才会看到我打我的二姐姐。”
闻言,明乐容含笑点头。
见他有些感兴趣,钟元妤稍稍放宽了心,接着说:“我娘早早便去了,我爹从来不管我的死活,这般薄情冷漠的家人,有与没有都是一样的,我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嗯。”明乐容很认同,“看来你和朕是同一类人,我也不在乎我那父皇、母妃的死活。”
钟元妤道:“至于安王……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我那无情爹早就将我作为利益棋子,许配给江湖人了。偏偏那安王可能有病吧,将我打晕了就带上来,也不问我答不答应,这种人,我最厌恶不过。就是人面兽心,百姓们都看错他了。”
听她这么说宋楚轻,明乐容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嘴角的笑意更深:“你是这么想的?”
“是。”
明乐容托腮凝着她:“那我们,真的是一类人啊,要是相处起来,必然很有意思,朕都要后悔当初没答应母妃了。”
钟元妤:“……”幸好你没答应,不然我一穿过来就先撞死在床头。
她沉着道:“民女不敢当。”
她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明乐容快快打断了她。只见他的表情愈加兴奋,站起身来道:“既然我们的想法这么一致,不就应该永远在一起吗?”
钟元妤正想后退,他却忽地伸手拽了过来,再一次将她甩在床榻上。被甩得浑身骨头都疼的钟元妤终于忍不了的冒出了泪花,眼见着明乐容又要倾身上来,她意识到这家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干脆拼死将他打残,也算为民除害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明乐容却伸出腿将她的腿紧紧压住,下一刻他方才伸出手,钟元妤另一只手也拽住了藏于腰间的匕首,突然明乐容被什么一把扔开,她解脱了禁锢。
突然而至的变故让钟元妤忙不迭的爬起来,却见是面冷如霜的宋楚轻从房间的一处密道赶来,未曾惊动外头的人,而里头的明乐容被点了哑穴,双手反扣背上被捆着扔在角落里。
宋楚轻脸色很难看,心底深处带着后怕。但此时却没有办法处置明乐容,他只能低声对钟元妤道:“没事吧,先走。”
钟元妤脸色发白的点点头,额头上早就浮出了层冷汗。
两个人便要往房间内的密道离开,临走时,钟元妤眼神得到宋楚轻的允许,在明乐容脸上砸了把凳子,一声不吭的飞快溜远。
密道门合上的那瞬间,屋外已经发现宋楚轻不见了,而察觉到不对劲的护卫正巧破门而入。
明乐容被扶起来,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身旁的人愈加惊惶。他伸出手抚过自己的眼角——那里被钟元妤的凳子砸出了条口子,有鲜血流出,在白皙肌肤上划过,绚烂夺目。
护卫道:“请陛下恕罪,属实没有发现竟然还有这条密道,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追安王了……”
明乐容轻嗤,眼底深处有冰霜一层层结起:“还说任朕责罚呢,果然是惯会装的,这么会装的哥哥,不要也罢。温路,那个乐定国公府的三小姐就交给你,务必活捉回来。”
温路一想到钟元妤就头疼,总觉得自己和她八字不合,一遇到就倒霉。但面对圣旨他如何敢不听,立即恭谨应道:“是。”
*
“你胆子不小,敢往皇帝脸上砸凳子。”
穿梭在密道内逃跑时,宋楚轻有意想缓和紧张的氛围,半是戏谑地道。
靖龙峰上的人皆已经被安排离开,而宋楚轻救钟元妤落在最后,整条密道内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伸手不见五指。
钟元妤脚步不停,轻哼了两声:“不砸的话同样要被追杀,还不如砸一砸爽一把,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就那一下怎么够。”
说着,她突然意识到明乐容好歹是宋楚轻的亲弟弟,不由得心虚问道:“你不会介意吧。”
“挺介意的。”宋楚轻道,“我应该也砸一把。”
他这么说,钟元妤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宋楚轻那神仙风流模样,却往人脸上砸凳子,怎么想都觉得好笑,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这一笑,紧绷绷的心也舒缓了开。
她的心里,惊慌、紧张、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有过瞬间的空白。
如果不是宋楚轻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当真越想越后怕。
宋楚轻听到她的笑声,不由自主嘴角也浮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半晌却道:“我的确不应该带你过来这里。”
他还是失算了,也是对这个亲弟弟计算有误,还以为靖龙峰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以为亲弟弟就是知道他在靖龙峰,也不会做什么。
也幸好他戒备惯了,记得留一手,现在才能顺利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