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璨然听出来是在夸自己了,联系他们之前的话总算是反应过来。远隔重洋,他不过初出茅庐,本瑟姆先生哪会那么巧,在有演出时看到他的表演,又恰好在他来P城时做出邀请。巧合不过是刻意的安排。
被算计了路璨然也生气不起来,这份巧合正是他需要的,同本瑟姆先生的合作于他而言极有意,是演奏的享受也是经验的积累、实战的磨砺。音乐毕竟不是孤芳自赏,需要传递给多数人,在这个过程中成长完善。
路璨然眼眸弯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就笑吧。
本瑟姆先生还有事,只简单聊了会儿,同迟序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路璨然在聊天的时间里,已经把那杯饮料喝完了,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是冰块化成的水。只是蜜桃味的饮料,不是鸡尾酒。
本瑟姆先生走后,路璨然后退半步,背抵着栏杆,姿态闲适地看着迟序。他有些想开了,喜欢又不是洪水猛兽,说到底他现在在书里的世界,那这就是现实,他不是作者笔下的牵线木偶。到目前为止剧情已经偏离也并没有反噬,太早把自己束缚起来,容易扼杀生活乐趣。
迟序就站在他面前,两步开外的样子。黑色的运动装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青春气息,更好接近了。
都是你安排的吧。路璨然肯定道,也没等迟序回答就继续往下说,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以为朋友就是我俩的极限。不只是你,也包括裴久安他们。我没考虑过和你们任何一个发展成那种关系。
稍停顿下换了口气,路璨然继续:你们帮了我很多,每一个都那么优秀,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亮,而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成就。我心里装了很多,有家人、梦想、友情,爱情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可能我比较迟钝,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越刻意去想越迷糊。
我自己还没有过明白,不想草率地去开启一段恋情,也就是说我没办法太快给你回应,也无法保证会给你想要的回应。其间的沉没成本,你应该算的明白。路璨然眼神认真,面上已经没了笑,他是考虑后才说这些的,不想理所应当接受别人的好,消耗他们的时间、精力。
迟序也认真地听着,提炼出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劝退。
是我心甘情愿,如果困扰到你,我可以换别的方式。迟序看着他的双眼,神色郑重,语调平稳。
我也花了很长时间,内心不断拉锯着,才确认那样的感觉叫喜欢。没有人生来就懂,遇到那个人渐渐就懂了。迟序继续说到,始终凝视着路璨然的眼睛。
迟序的眼睛真的不能久看,路璨然已经有点脑袋发晕,心跳加快了。
路璨然垂下眼帘缓和下,又重新看他:那就顺其自然吧,你别花太多精力在我身上,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忙,以后还会更忙。
还记着他深夜加班的事呢,迟序勾唇:好。眼神和声音都是柔的。
两人间达成了默契的约定,接下来的几天碰上面的机会不多,见上时总能好好玩一场,或约着去博物馆参观,或去网红街打卡美食和购物。路璨然早画好的画也送了出去,之前感觉画面过于热烈,同游过异国的风景后,倒觉得恰到好处。
偶尔去剧院看演出,和本瑟姆先生交流,偶尔出门四处逛逛,小日子享受惬意,路璨然几乎乐不思蜀。
这天晚上,刚好和迟序约了去听音乐会,拉开门就看到迟序肃重的脸色。
发生什么了?路璨然问。
路正齐住院了,情况不太好。迟序说到,他想见你,还有谭姨。
路璨然有点懵,他来F国后是真一点没再关注路家的消息了,连裴久安他们几个都不常理会,路家是出了什么事,路正齐至于住院了?他早拉黑了路正齐他们父子三个,完全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没必要吧,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路璨然淡淡道,不知道情况但也没有好奇。
迟序也不意外,路氏情况很不好,资金链崩断,可能面临破产。路正齐被请回公司控制局面,突然晕倒,说是中风了。
好像有些快了,偌大的路氏集团几十天内就垮到这种程度,不知道该说布局的人够谋划和耐心,还是该说路氏居安不思危,外强中空。
有些突然。路璨然道,心情很平静。
路家现在一团乱,你不去也好。迟序道,他也只是告诉路璨然有这么件事。
那音乐会还去吗?路璨然问。
当然。迟序没有丝毫迟疑,已经是收网的时候,该安排的早安排好了。
在P城再待了两天,路璨然他们还是回宁城了,但不是为了见路正齐,而是池年要带他参加活动。
宁城和离开时没太大变化,唯一就是总能听人议论路氏的股价,抛不抛之类的。
路氏的动荡被媒体密切关注着,每天的商业版都是相关进展,在大家看来路氏集团已到了穷途末路,除非有人注入庞大的资金,否则颓势无法挽回。路正齐的身体情况也是大众关注的焦点,信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路景霄在被联合弹劾后,也是见不到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最近更新太少惹,被驾考折磨得心力交瘁,今天科二还凉了呜呜呜,明天会多更的!感谢在2021052301:24:41~2021052523: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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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傍晚时分,飞机一落地,到机场出口就看到傅明哲等在那,乌泱泱的人群里数他显眼,其他人自发地离他几步远。
还记得回来,不错。傅明哲看着他俩,笑道。那笑很微妙,有些像是守株待兔,逮住了私奔的小情侣。
怎么,不欢迎啊?别说不是来接我们的。路璨然神色自然地同他打趣,对之前发生的种种都没了芥蒂。傅明哲的心思路璨然猜不到,就只当是个靠谱的大哥吧。
特意空出了行程,订好了包间,就怕你们不来。傅明哲道,总算能松口气,一个个跑得没影,休假都没劲。
路璨然笑,明白他是在说路家的事将要告一段落,辛苦啦,回头一起聚聚。
还回头,就今天,你现在可比我们忙。傅明哲笑道,久安他们等着了。
闻言,路璨然和迟序对视一眼。
走吧。迟序道,语气淡淡的,没有意外。
看样子他们早商量好了,就等他回来攒局。是要说和吗?路璨然是不太信的,这些人没个省油的灯。
跑也没必要跑,路璨然淡定地上了车。
这种高端会所路璨然还是第一次来,里面外面装修得都很奢华,连门口站岗的保安都比其他地方的帅。
在脑中搜刮了下,电视、小说里对这种地方的描述,路璨然该死的有些期待。
迟序看清他的神色,同傅明哲道:有新货吗?都叫上。
傅明哲看了眼路璨然,配合道:顶级的都在里面了,保证满意。
路璨然眼睛亮了好几个度,像两个小灯泡,步子都不由得迈大了些。边走边想等下被喂酒喝不喝,先按肩膀还是先捶腿,有没有唱歌好听的。
电梯门开时,看着里面截然不同的简约装修,路璨然愣住了,是追求家一样的感觉吗?
期待的心情在看到电竞厅里,正斗嘴的霍成宣和凌旭晨时彻底破灭了。
这么大的一层,只有他们这些人。
那个,新货呢?路璨然问迟序,眼巴巴的。
迟序弯唇,伸手指向霍成宣他们正用的电竞器材,淡定道:这些,都是最新的。
路璨然不可置信,小脸直接垮下,还不好质问什么。
然然以为是什么?这里是正经地方,合法经营。傅明哲促狭道,笑意深入眼底。
哦,没什么。路璨然郁闷道,怪他想太多。
霍成宣他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停下手头的事起身过来。
哎脸怎么臭成这样?不高兴见我们?霍成宣打量着路璨然,问到。话是这么说,他本人还是很高兴的,嘴角都咧开了。
然然,可算见到你了,好久没联系。凌旭晨也冲过来道,刚还在和霍成宣斗嘴,现在就胳膊肘抵人家肩上。
没不高兴,你们刚玩什么呢,带我一个。路璨然迅速收拾好心情,笑道。解决尴尬的有效方法就是投入另一件事。他看到了,霍成宣他们在打游戏,他也手痒了好久没玩,不知道积分掉了没。
没问题,迟哥傅哥,你们来吗?五排啊。凌旭晨爽快道。
五个人各自坐好后,路璨然想起来件事,裴久安呢?想着就问了出来。
他你还不知道吗?十天有九天是加班的,上回请的假,回来一堆事。霍成宣说到,听着不是很开心。人不在都能被念着,换成他,路璨然这个混球怕是想不起来。人比人气死人。
也是。路璨然点点头没再多问。
你俩背着我们都干什么了?现在才想起来回来,以为私奔了呢。霍成宣半开玩笑道,边说着游戏里冲到路璨然面前替他挡了波攻击。
对啊,怎么突然一起出国了?凌旭晨不明情况,也跟着问。
你序哥做事,从来不浪费时间。傅明哲意味深长道。
凌旭晨似乎又明白了点什么,心情复杂。
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才值得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凌旭晨道,说着抽空看向专注打游戏的路璨然,并默默让给他人头。
对,很重要,不全力以赴就会后悔。迟序承认道,蹉跎了很久才终于看清。
你是看清了,看清了就忘了兄弟。霍成宣突然道,听着有些怨愤。
做过的事迟序当然记得,也不逃避,理直气壮道:做人要守信用。
片刻后,霍成宣彻底熄火,只是游戏里狂躁了起来。
路璨然大致猜到他们指的是什么事,应该就是霍成宣突然被叫回国,迟序在背后做了点什么。看样子霍成宣还理亏,只能咬牙认栽。
几局游戏过后,路璨然眼睛有点酸涩,就提出不玩了要先休息。
去温泉池泡了泡,路璨然去房间的大床上躺着,床很软,淡淡的熏香味很好闻,没多会儿就真睡着了。
外间的四人有打桌球的,也有坐着喝点小酒的。
迟序和傅明哲就在靠窗的沙发上相对坐着。
路氏已经倒了,接下来什么打算?傅明哲问。
继续,那些人做了亏心事,怎么能让他们一直安枕。我父母的车祸总该有个说法。迟序面色发冷,眼眸里没有丁点温度,同在路璨然面前的温和截然不同。
这回算是惊动他们了,你的身份瞒不住。傅明哲道。
明面上迟序只是个创业青年,名下一家刚上市的小公司,而实际上,他主要的势力隐在暗处,蛰伏着伺机而动。
迟序冷笑:该给他们点刺激,露出马脚才好。
傅明哲微笑:继续,正无聊。
正事谈过,傅明哲把话题引到路璨然身上。有进展?
嗯,他送了我亲手画的画。迟序道,和傅明哲对视着,嘴角微微上扬。
霍成宣耳朵尖,正好往这边来就听到了,什么画?
迟序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解锁手机,打开相册。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和路璨然的合照,两人靠得极近,笑的弧度都是一样,昏黄的灯光平添了几分暧昧。
霍成宣看得眼睛冒火,连傅明哲也微眯着眼睛显得危险。
往后翻还解锁了不少天气、地点,霍成宣眼睛麻了,才终于看到路璨然送的画。笔触细腻,用色热烈大胆,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有一团火在烧。这□□的在示爱!
忍不了了,霍成宣捏着拳头就要去找睡得安稳的当事人,被傅明哲按住了。
一阵沉默过后,迟序缓缓道: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没有喜欢,在收到这幅画时我知道不是。
对比迟序的自信,霍成宣有些慌乱,连一向镇定的傅明哲也是无从反驳。只从画面看,都能直观感受到作画人当时满腔的热情。
都是你猜的,一幅画能说明什么。霍成宣梗着脖子道,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迟序淡淡道:对啊,他只是送了我一幅画、一件衣服,而已。
霍成宣:想绝交请直说。
他还给我弹琴了呢!霍成宣不服输道,路璨然在他的演唱会上给他伴奏过。
迟序提醒他:是弹给观众的,而且是为了还人情。
霍成宣不说话了,自闭了。
傅明哲在霍成宣偃旗息鼓后,同情地看向这个憨憨,和迟序争有什么用,该争的是路璨然的心。喜欢可以有很多,爱是唯一。
傅明哲面上挂着淡淡的一层笑意,肯定道:他没说过喜欢,没说出口的可能永远不会说出来。
迟序不为所动,至少有苗头了。
三人各自占据一个方位,视线交锋,淡淡的□□味弥漫。
凌旭晨拿了几瓶酒过来,就被他们的阵势吓了一跳,都怕他们打起来。
喝酒吗?凌旭晨弱弱地问。
嗯,过来吧。迟序道。
然然还睡着吗?要不要我去看下?凌旭晨问。
不用。说着迟序自己起身往房间走。
霍成宣被打击得还是自闭,傅明哲给他倒了酒,加了很多冰块,让他清醒清醒。
房间里静悄悄,只开着床头小灯,光线昏暗。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路璨然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
迟序先把温度调高了些,又走到床边,弯身替他把被子往下扯了些,动作小心。
路璨然睡得脸蛋红扑扑的,模样乖巧。他们几个为了他剑拔弩张,他却能睡得安稳。
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一声喜欢呢,最好是当着那些人的面,让他们打消念头。迟序边看着路璨然的睡颜边想。
不说也没关系,他总有办法让那几个人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