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参见父亲,母亲。”周笑笑行完礼就好像小猫一样,躲在林莜怀里。
想当初周瑾轩带着周筝筝去边关两年,周笑笑正出生,人生最初最依赖的两年,唯有林莜和周瑜恒陪伴,所以,周笑笑最初看到周瑾轩是隔膜的。
也许是为了弥补不在的这两年,周瑾轩对周笑笑百般宠爱。
不但样样亲自上阵,就连周笑笑做错了事情,周瑾轩也不会责怪,甚至也不让别人责怪。
因此周笑笑后来的任性妄为,是非不分,和周瑾轩早期的无原则宠溺很有关系。
而到了后来,周笑笑深知周瑾轩的宠溺,更加喜欢父亲,只是在经历大起大落之后,周笑笑变了,这一变,不但不再爱笑,连带着对周瑾轩也隔膜了很多。
这些都想了一遍之后,周瑾轩更加心疼周笑笑,宠女无度的周瑾轩招了招手,“笑笑,过来,来爹这里。”
林莜拍了拍周笑笑的手道:“去吧,笑笑,我们都是爱你的。”
周笑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周瑾轩握住周笑笑的手,想到唯有周笑笑出生的时候,周瑾轩是不在身边的,便道:“笑笑,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们都爱你。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周笑笑眼睛里盈满热泪,“知道了,我会乖的。”
林莜说:“马上要入秋了,佳丽太学院招生,往年我们阿筝就考上了佳丽太学院,还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笑笑,你也可以考一考的。若是能去太学院学子习,总比在家里打发时间要好。”
林莜总是会不自觉地会把两个女儿相互比较,这本意是为了激励笑笑,可却让笑笑越发自卑难过了,“我一定考不上的,我怎么能和大姐姐比呢?”
林莜说:“你们是姐妹,姐姐能,妹妹怎么会差那么远呢?”
周笑笑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却红了。
周瑾轩笑道:“笑笑不一定要考太学院的,笑笑不是喜欢做手帕吗?我看笑笑手帕就做得很有想法。”
周笑笑刺绣并不佳,只是,会很有特点,比如,在手帕上会绣一朵三只脚的乌鸦,看似很难看的东西,可是被笑笑折腾出来,却成了别出心裁。
林莜说:“笑笑的确很有想法,特立独行。”
周瑾轩说:“听说笑笑也很喜欢戏剧,还有一个小的戏班子,对吗?”
周笑笑顿时感兴趣起来,“那是大姐姐买来送我的,我天天给他们排练呢。现在就在自己院子里排戏。”
周瑾轩笑了,“有性格,这才像我周瑾轩的女儿。”
林莜说:“女儿喜欢戏剧,这可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该做的事情,哪有你还夸的。”
周瑾轩说:“我们吴国公府的儿女,就应该特立独行,独树一帜!何必跟别个小门小户的比较呢!”
周笑笑听了高兴起来,“我真的可以继续排练戏剧?”
周瑾轩点点头,“当然了!我周瑾轩拼搏一生,为的,还不是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连你们都要看人目光行事,那我们吴国公府也就没有奋斗的意义了。”
已经位极人臣,权倾天下,还和天子为挚友,周瑾轩此生觉得已经是无憾了。唯独要做的就是保儿女顺遂幸福。
而要幸福,最主要的是开心。
若是不开心,纵然富贵逼人,又有何用?
“谢谢父亲,母亲。”周笑笑喜极而泣。
林莜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久,都不曾真正理解过这个小女儿。
“瞧瞧怎么哭了,能排练就那么高兴呢。”林莜拿了帕子擦拭周笑笑的泪脸。
林莜觉得要慢慢理解周笑笑。
周筝筝是女儿,周笑笑也是女儿,二人各有性格,人生轨迹也可以完全不一样,没必要强求一致。
“今天我要留下来陪爹娘一起用膳,大姐姐也请过来吧,我好久没有和大姐姐一起吃饭了。”周笑笑兴高采烈,一扫这几天的沉默,又变得唧唧喳喳的了。
林莜点了点周笑笑的鼻尖,“好,你想你大姐姐啦,阿筝前些日子还提到你呢,说要给你自由。”
周笑笑说:“我知道大姐姐是家里最理解我的人。”
周瑜恒因为出了远门公干去了,自然不能回来一起吃饭。
很快,周筝筝过来了,一家人坐在大圆桌边上吃饭。
第642章 知道
深山。
道士细细打量着林枫。
夜风吹得摇晃的烛光里,林枫穿着一件黄白色的长衣,衣面上绣着两只蝙蝠,一左一右,一红一绿,衣摆处,则是一圈蓝色的滚边,很是鲜艳。
山风总是冷透入骨,可是林枫觉得那道士眼睛里射出来的冷意比山风更加地冷。
“你说我认错人了?你说你不认识我?”道士连发两句质问。
林枫说:“是,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太子殿下,你竟然不认识我了。”那道士很是失望,看来真的把林枫当林仲超了,还直呼太子。
林枫忽然想套道士的话,“那你告诉我是谁,我记性不好,大病一场之后,记性更加不好了。”
道士说:“张晓曼曾经托我把你父亲送到皇宫,你出生的时候,还是我给你取得名的。这些,难道你父亲都没有告诉过你?”
林枫越发奇怪了,“什么把我父亲送到皇宫?我父亲不是出生在皇宫吗?”
道士叹气,“看来你父亲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或者,他也不知道。张晓曼没有告诉他。”
“张晓曼?”林枫一怔,“难道我父亲不是张晓曼在皇宫里出生的?”
道士说:“你父亲根本不是张晓曼的孩子,你父亲林燃是白家的孩子。”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林枫做梦都想不到,只是出来找一找草药,就得知了天大的秘密。
白家老妇人白翠芝在年轻的时候非常风光,因为白家当时何其穷途末路,百翠芝一个人和入赘的丈夫顶起了白家,如今白家虽然还是很低调,可是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掉。
只是,没想到还会藏有那么大的秘密。
林枫阴阴一笑,听那道士把来龙去脉一一说出。
道士还以为是林仲超,当然要告诉身世,却不知正中了林枫的诡计。
“原来林燃并不是皇族血脉,那么林仲超就更加不是了。”林枫大笑起来。
这真的是今天最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道士看着林枫,怀疑问道:“你究竟是不是林仲超?”
林枫忽然拔刀,眯着眼睛笑道,“你说呢?”
道士大惊,“你不是林仲超!我好糊涂了,竟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可是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林枫笑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揭发林燃不是皇族血脉,另一个么,就是死于我的刀下。”
道士痛苦道:“我中了你的计,没有保守好秘密,我对不起张晓曼的嘱托,我活着太累了。”一头撞在了刀锋上!
动作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血,在头窟窿里喷射出来。
死了!
林枫默然。
本想让道士作为证人,谁知,道士竟然自杀了!
“真是浪费我时间!”林枫一脚把道士的尸体踢开,回房间睡觉去了。
几日前。
林仲超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衣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一圈棕褐色的万字纹滚边。内里,是一件白色的襦衣,被阿明扶着上了马车。
阿明没有一起去,留下来保卫皇城。
大茗朝大旱,山水失色,民不聊生,身为太子的林仲超自然要去赈灾。
当然,周瑜恒也一同过去了。
林仲超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不仅仅是因为活动起来方便,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天气炎热。还没怎么动,林仲超的身上,就已经是一层黏糊糊的汗了。
举目望去,一片肃杀,昔日江南的繁华已不见踪迹,有的却是满目疮痍,地里的庄稼还来不及长大就干瘪了,路边的杂草,也都似乎被扒光了。
林仲超在外面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屋内,桌上,摆着一张图,那是受灾的形式图。
一眼望过去,除了南面有一片湿地之外,剩下的地方,几乎都已经是极度缺水了。
“太子殿下,要不我们去南部看看,或许有什么新发现。”周瑜恒建议道。
“恩,我也正有此意。”林仲超抬起头,往南面的窗棂外看了一眼,“天灾不可躲,但是可防。”
这次赈灾,林仲超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为大茗国谋划一个长治久安的根基,哪怕是遇到百年一遇的大旱打涝,大茗国也依然可以走下去。
避开烈日炙烤,林仲超选择在日暮时分出发南部。一路上,人丁稀少,哪怕到了晚饭的时间,也不见有什么炊烟升起。
能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剩下的,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这时,周瑜恒看见路边有一户人家在烧饭,轻飘飘的炊烟在一片荒芜里显得很是显眼。
“太子殿下,你看。”周瑜恒用手指了指。“要不我们去看看。”
车内,林仲超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烧饭,或许吃的就是最后一顿。
林仲超不忍心去看,或许,在路过的某一户中,有人就已经死在床榻上。
单凭林仲超一个人,救不了什么人。
一旁的周瑜恒看着不说话的林仲超,便也不再说话了。
落日之后,林仲超和周瑜恒没有外出,而是早早的就休息了,只是躺在床榻上的林仲超根本睡不着,脑海里,尽都是白日的所见所闻。
这样的大茗国,不是林仲超希望看到的。
在当地官吏的带领下,林仲超和周瑜恒来到了湿地边,刚一走近,就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湿润了很多,连呼吸,也变得轻松了些。
“为什么这里还会有水,”这是周瑜恒的第一个问题,只是没等周瑜恒问,就有人在向林仲超解释了,
“太子殿下,这里就是湿地了,别看上面长了些不怎么起眼的草,这下面,可深的呢。”
官吏指了指眼前的一片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