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生就不一样了呢?
想起前世,他明明已经获得了兵权,也掌握了齐王谋害太子的证据,却因为她的一封信,前来救她,最后被齐王暗算,死于马下。
最后一刻,他才从怀里掏出金簪,那金簪上刻着的“超筝”已经把他对她的爱,表露无遗。
他爱她,是前世最爱她的男人。
可是她却不知道。
当她知道的时候,他却要死了。
林仲超!你值得吗?值得吗?
吱地一声,门被推开,风三娘走了进来,又把门合上。
“阿筝,云萝只怕这次是彻底让老夫人不喜了。我去问了几句,老夫人劈头就骂云萝没有规矩,以后再不带她出去了。还派了两个嬷嬷守着院子,不让云萝踏出院子门一步。”
周筝筝说:“这么说,太子世子的事,都是真的了?”
风三娘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老夫人自然不会相信太子世子会无故陷害云萝,一定是云萝真的私下约了太子世子却出尔反尔,惹了太子世子不悦,才……”
周筝筝叹了口气,“我们吴国公府,素来和太子交好,父亲更是和太子为知己,同去边关。这是纯粹的友情,无关政事,只是可惜,我听说,太子得了重病……”
“太子,一直有病在身,这并不是新鲜事啊。”风三娘还在闺阁中就听说了。
“怕就怕这次的重病,会不一样。”周筝筝叹了口气,今年,太子会死在边关,周瑾轩会一个人回来。
太子当然不是真的因为体弱发病死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周筝筝阻止不了边关发生的事。前世林仲超也只是和她说了太子死因的大概,她并不是非常清楚。
“怎么会不一样呢?”风三娘只当周筝筝是小孩子胡乱猜测的,并没放在心上,“阿筝好好休息,老夫人经过这次,只怕会提前回去了。你要养足了精神才行。”
风三娘走了,周筝筝看着冰蓝色的床帐心想,刚才她是故意暗示风三娘,太子有可能这次会病死的,不出多久,这事就会应验,风三娘以后就会更加相信她的话。
风三娘是真的关心她,也想和她做朋友的,而她不介意让这个朋友对她更加死心塌地些。
只有让风三娘确定她周筝筝是有本事保护他们三房,甚至帮风三娘娘家崛起,风三娘才会真的心服口服,对她死心塌地。
接下来的一日,除了听到隔壁房间周云萝经常打骂奴婢的声音,倒也是清清静静的。老国公夫人派人来传话,提前回家,明日用了午膳就走。这大相国寺到吴国公府也就两个时辰的路程,老国公夫人走的这么急,看来是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也对,出了这样的丑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国公府没有规矩呢。
“青云,给我把拿那件云锦滚兰花边的大红披帛取来。”早早用罢晚膳,周筝筝吩咐青云道。
青云取来,披在周筝筝肩膀上,不解问道:“姑娘很少会披这条披帛的,就要入夜了,姑娘是要去哪里吗?”
周筝筝素来不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的。
“我要去后山那个池塘。”周筝筝眨了眨一双明眸,也不隐瞒青云什么,对着镜子梳齐了刘海。
青云虽然奇怪,可却很配合地打开了后门。
老国公夫人派了嬷嬷守着前门,虽然为的是不让周云萝出去,可若是周筝筝这么晚了还要去后山,也是要被老国公夫人责骂的。所以不如从后门进出来的方便。
夏天的太阳下山晚,都过了酉半了,天还是亮的。青云扶着周筝筝来池塘边,莲叶何田田,几朵早荷半开半绽,吐露芬芳,池面上,满是飞飞停停的蜻蜓。
第二十五章 终初见
直到天黑下来,周筝筝还是站着,脸色凝重,不时看向竹林的方向。
早有蚊子咬的青云皮肤上起了泡,可青云根本腾不出手来给自己打蚊子,一个劲给周筝筝摇扇子。
“姑娘,你在等谁啊。这个时候都是蚊子,只怕不会有谁来了。”
周筝筝眉毛皱了起来,声音却异常地坚定,“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
青云不敢问是谁。
新月升起,夜风吹得池塘里水波荡漾,竹林里偶尔会响起几声鸟鸣,哪怕半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激起周筝筝一阵眺望。
依旧没有人从那片竹林走出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吗?”周筝筝眼神黯淡。
前世,林仲超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地方。
十二岁的林仲超根本就没有脸疾,太子被皇上“赶”到边关,后宫之中,眼见太子即将失势,要加害太子独子林仲超的人何其多。
为了自保,林仲超自称得了脸疾,任何人不能靠近,若是靠近必会被传染。
宫中还有传言,说是偶尔见了林仲超的脸的人,都活活被吓死,可见林仲超的脸疾有多么严重。
淘气的她是偷偷来池塘捉蜻蜓,跟着的也是青云,遇上了默默坐在池塘边发呆的他。
他没有戴面具,她是这几年来,除了父母亲唯一看过他那张绝色容颜的人。
许是知道她是周瑾轩的女儿,他卸下了冷冽,温旭地笑了,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孩捉蜻蜓。
那时还是日暮时分,蜻蜓在金黄的余晖里跳舞。
她才八岁,并不懂男女情爱,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可也觉得觉得眼前的大哥哥长得真美。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孩子。
她是嫡长女,没有兄长,他眼光里却有哥哥般的温柔疼爱,让她不舍得离去。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彼此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可是,重来一世,已过酉时,夜色吞没了暮色,他依旧没有出现。
嘴唇哆嗦起来,她的心,砰砰砰直跳。
究竟是怎么了?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所以才没有来?
夜露深重。
一个时辰过去了,夜风冷了起来,青云打起了呵欠,可是周筝筝还是没有一丝困倦。
竹林里,林仲超一身白袍,躲在阴影里。
他身后的书童问道:“公子已经在这儿看了那姑娘三个时辰了,为何不出去见见呢?”
林仲超面具里的眼睛闪过一丝幽深,如古井无波,“这一世,我和她,还是不要认识最好。”
下雨了。
“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雨这么大,你会着凉的。”青云拿自己衣袖遮在周筝筝头上。
雨,打湿了周筝筝的头发,那苍白的脸上,晶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他一定会来的。我一定要等到他。”
竹林里的白衣公子,浑身抖了一下。
“公子。”书童担心地说,“您的身体,可是经不得雨淋的。我们走吧!”
“为何她如此执着。”林仲超声音嘶哑。
“姑娘。”青云叫了起来。
周筝筝冷得差点昏过去了。
迷离之中,她看到,一个白衣少年,从雨中走来,把一束竹伞,撑在了她的头上。
“是你……”她微笑着,伸手要去触摸,可是,体力终究不支,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只伸出去的手,终究是没有碰到他。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窗外飘着细雨,青云从屋外捧着药汤进来。
“姑娘,你醒了?”青云脚步加快来到床边,“昨晚你晕迷不醒,浑身都湿透了,水仙姐姐煮了药给你喝,若不是后来姑娘的手没那么冰了,奴婢就去告诉老国公夫人了。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周筝筝揉了揉额头,“我没事。只是,我昏倒之前,是不是来了一个人?”
“是一个白衣公子,因为戴了面具,奴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是他帮着奴婢扶姑娘回来的,还留下一副药方就走了。水仙姐姐一看那药方就说是对症的,急忙拿去煮了。”青云回忆着,“姑娘,你昨晚要等的人,是那位公子吗?”
周筝筝叹了口气,“他没有说什么吗?”
“他只是吩咐奴婢好好照看姑娘。”青云说着吹了吹药汤,“姑娘,趁热喝了吧!昨晚您额头可烫了,喝了这药汤之后,就不烫了呢。”
周筝筝缓缓喝完,水仙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青云,昨晚的事,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水仙肃然道,走过来给周筝筝把了把脉,“姑娘放心,已经没事了。”
周筝筝说:“你们服侍我起来吧。祖母要我们今日回府,总不能让大家等我一个人的。”
虽然对林仲超还有很多疑问,可此时已经顾不上调查了。
前世的轨迹的确是改变了一些,可却是大同小异,林仲超还是和她在那个池塘边,见了第一面。
她不信他们之间不会再相遇。
老国公夫人领着一行人拜别了主持,就启程了。这一路上是低调的很。
周筝筝吩咐水仙说:“前面那个飘酒旗的馆子,有很多好吃的,祖母和我提过,她要在那里停下,到时候你去帮我办件事吧!”
说完低声对水仙耳语几句。
水仙瞪大眼睛问道:“姑娘,这事,要不要先请示君夫人?”
周筝筝说:“你先去办,办好了我会和母亲说的。只是除了母亲,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连祖母都不可提。”
水仙接过周筝筝的银子,虽然狐疑可还是照办了。
老国公夫人果然在馆子前停下了。
“想当年,老爷和我最喜的就是在这些乡村馆子里,大口吃酒吃肉。玉嬷嬷,如今老爷不在了,你陪着我品位一番吧!”老国公夫人对玉嬷嬷说,神情很是感概。
玉嬷嬷说:“难得老夫人有这闲情逸致,老奴自然是跟随到底的。不过姑娘们……”
“让姑娘们都留在轿子里,别出来了。”老国公夫人说着走进馆子。
周筝筝让青云上来和她一起玩剪纸,过了一会儿,说:“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和我换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