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震惊的眼神须臾之间就变为了恐惧。
与此同时,谢晓芙那只没有握剑的手就伸向了王行之,直接拽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往自己面前一带,而她则好似舞蹈般的从他身边一跃而过,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王行之身后那本是致命的一击。
回过神来的王行之看着此刻站在谢晓芙身后的那个倭国武士,以及那倭国武士身后的萧睿暄。
原来刚才萧睿暄在与宫本的对战中,用巧劲将他纵劈过来的刀挑开,自己跳闪开来,却不料那宫本却对直冲了出去,差点砍杀到了原本站在萧睿暄身后的王行之。
幸而谢晓芙的舍身相救,却生生的为王行之挨了宫本的这一刀。
宫本的刀上喂有剧毒,中了这一刀的谢晓芙瞬间就瘫软了下去,一口黑血也从她的嘴中喷涌出来。
王行之有些无措的抱住了她,脑子里却已是一片空白。
“师哥……”谢晓芙的声音柔柔的,一双眼却开始变得黯淡无光起来,“师哥,你不知道我曾多希望还有机会让你再这样抱我一次……没想今日终于如愿了……”
“芙妹!”王行之近乎绝望的喊着,手脚慌乱的帮着谢晓芙抹着嘴角淌下的黑血,全然顾不上身上那已被血染成暗红的白袍子。
“师哥……我……我明白了……我不怨你……要怨……就怨我不该生在谢家……”谢晓芙有气无力的说着,一双眼也开始游离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萧睿暄瞬间就想起了上一世,姜婉也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与自己诀别……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王行之和谢晓芙。
而离他有两三丈远的瑛姑和洪一飞却突然脸色大变的冲着他异口同声地喊道:“少阁主!小心!”
他猛然间一回头,却发现宫本已经是嘴角噙着笑的向自己袭来,而他却完全没有了招架的余地!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喊:“不好!”
却突然听得天地间好似响了一声让人震耳欲聋的闷雷,然后那宫本却应声而倒,手中还死死的抓着他的那把倭刀。
感觉自己劫后余生的萧睿暄向着宫本身后看去,只见早已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姜婉此时正握着一把冒着白烟的火枪,却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刚才的那一幕,简直将她吓傻了。
匆忙间带着夏依和兰依赶过来的她,却发现萧睿暄竟然拿着后脑勺对着敌人?
眼见着对方一刀就要劈下,姜婉想不得那么许多的就拔出了枪,想着幼时在公园里那些摆射击摊的老太太们说过的“三点一线”,扣动了扳机。
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准头竟然这么好!
竟然将那人直接一枪毙命!
只是这一声巨响让整个如意楼前的众人都镇住了。
特别是川崎,在眼睁睁的看着姜婉一出手就将宫本打死后,他带着莫大的震惊与惊吓瞪大着眼睛瞧着姜婉,之前那有些不可一世的表情早就丢到了爪哇国。
姜婉紧紧地握着那把枪,神情肃穆,身上的那件淡青色长袍更是被吹得张扬的飞了起来。
而此时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虎口早已被这支火枪震麻,若不是自己死死的扣住双手,这把火枪恐怕早已落地。
只是她略微扫了眼所有在场的人,便发现站在如意楼台阶上的川崎。
身穿倭国武士服的他,一个人站在那,很是打眼。
姜婉也就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他,大声的吓唬他道:“你不要动,当心我手中的火枪不认人!”
那川崎见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将自己手下最厉害的宫本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放倒,暗想她手中拿着的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暗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姜婉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个时代的火枪并不像后世的手枪,打完之后并不能连发,而是每次都需要重新装弹。
所以,她现在其实是拿着一把空枪在虚张声势。
好在大家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被她唬住。
萧睿暄带来的亲兵和泉州卫的官兵一起,趁机将这些反贼全部控住,偶有那么一两个反抗的直接就被当场砸晕。
当这些官兵冲进如意楼,将谢老爷子押解而出时,他看到满身血污的王行之正抱着闭着眼睛谢晓芙在那痛哭。
“晓芙……她怎么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谢老爷子的心头,他觉得头一晕,被缚住的双手指着谢晓芙,颤.抖着声音道。
王行之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理会他。
一身红衣的玲丫头却是跑过来,用手中的剑指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宫本道:“是他,是他一刀杀死了谢家姐姐!”
听到这,那谢老爷子就一捂胸口,好似半天都没回得上气来,良久之后,他才捶着胸口道:“作孽,作孽哦~!”
一脸的追悔莫及。
经过这一晚的鏖战,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眼前的惨烈更是毫无遮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遍地横陈的尸首,姜婉一见,就只觉得一阵烧心反胃。
她赶紧的捂住了嘴.巴,却不想一阵眩晕袭来,她一把拽住身边的萧睿暄,不料眼前突然一黑,晕倒了过去。
待姜婉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黑漆雕花滴水大床配着半垂的蜜合色缠枝莲花帷帐,身上还盖着一条桃红色的云锦绣花小被。
对面的雕花窗台上摆着一只铜制的三足象鼻香炉,袅袅的白色烟气正盘踞在香炉之上,似水波流淌。
越过那香炉便能瞧见窗外昏昏沉沉的天色,天际线压得很低,也让人辨认不出时辰来。
姜婉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早已换上了一件藕荷色的绢质中衣。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她看着坐在窗台前正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细细缝着的茉莉问。
茉莉一听到姜婉的声音,连忙将手中的针线放了,轻手轻脚地起身走了过来,随手撩起了那半幅垂着的帷帐笑道:“这里是靖海侯府的客院,夫人差不多已经昏睡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酉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