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郎再次高挑眉毛,纯澈的眸子闪过一抹理所当然,这幅模样更是让皇上开怀不已,便亲昵般揽住已经到他耳朵的柳三郎,向屋中走去,“是干兄妹,就算是干妹妹,也是妹子。”
说得他很在意慕云和慕婳的关系似的。
进屋后,皇上随意坐下,唇边依然噙着一抹戏谑,柳三郎两道剑眉微微簇起,主动为皇上端茶,“您有何吩咐?”
皇上接过茶盏,轻轻宽了宽,“朕还以为你会问谁看上了慕婳,莫非三郎不想知道?”
柳三郎同样随意的坐在皇上下手处,姿态多了一分的慵懒,只要慕云赶过去,慕婳就算落入江湖人手中,也出不了大事。
况且他怎么都不认为谨慎干练的慕婳会中迷药那等下三滥的招数,指不定慕婳在算计什么。
方才接到书信后,他有点着急,只想着早早赶过去,此时冷静下来,他想通许多忽略的事儿,不过慕婳那种冒进的性子是要改一改,为了一个陈四郎至于冒险至此吗?
柳三郎念头电光火石般转动,心头颇不是滋味,“无所谓了。”
无论谁看上慕婳,都是他的敌人,而最后赢得人只能是他!
“你这份信心……”皇上抿了一口茶,“好是好,可就算你是魏王世子,将来继承魏王的爵位,只怕也不成。”
“伯父,这是何意?”
魏王世子也不成?
柳三郎猛然脸色一变,温润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唇边却是噙了一抹淡笑,“您不会是想让未来太子迎娶她吧,她去做太子妃?她那样的脾气,做太子妃显然不适合。”
皇上佯装没听出柳三郎对太子的看轻,低头看着茶盏中漂浮的嫩绿茶叶,“皇长子来过了?”
“方才刚走,伯父若是早到片刻,许是还能同皇长子碰面。”柳三郎不疾不徐的说道:“昨日二皇子也来过,还给我提了不少的补品,三皇子身体孱弱,却也差人给我送了礼物,我能得三位皇子垂爱,着实令我受宠若惊,感动非常……”
皇上手很稳,茶杯中的茶水平静无波,浅淡中透着一抹随意:“这么说两位皇子你都见过了,你认为他们哪个适合太子之位?”
柳三郎仿佛没有察觉出皇上这话说得有多么不适合,转而认真的思考起来,一旁伺候的赵公公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拿回玉玺主政后,朝廷上请立太子的奏折好似雪片一般飞向御案,皇长子和二皇子年岁只差半年,生母地位相当,同是四妃,外家实力也几乎相差无几,因此各有支持者。
就连身体孱弱,同储位没有任何希望的三皇子都有几个大臣看好。
皇上一直对请立太子的奏折视而不见,内阁大臣几次想提起立太子的事,都被皇上推了,皇上也没询问任何人立谁为太子。
今日皇上竟然问柳三郎?
赵公公偷偷睨了淡雅清贵的三公子一眼,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却又觉得抓不住,只记得以后可不能得罪柳三郎。
“皇长子宽厚仁爱,体恤朝臣,有仁君之风,有陛下五分风姿。”
柳三郎漆黑的眸子微缩,坦然同看过来的皇上对视,“二皇子威武伟岸,刚强从容,心胸开阔,见识广博,他若为太子,定能为陛下分忧,开疆拓土,安抚百姓。”
“我没见过三皇子,但观其手书,字迹工整,字体飘逸,自有一番气度,他一直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想来才学见识都是极好的。”
正因为三皇子身体孱弱,太后娘娘才格外怜惜他。
三位皇子都还没有娶亲,也都是刚刚及冠的少年,想要争一下从龙之功的大臣多是暗暗思量,把女儿送到哪位皇子身边。
其中皇长子和二皇子暗地里争得很凶,明面上却是一派兄友弟恭,和睦无比,当然他们争也不会轻视了三皇子,史书上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不在少数。
皇上龙体也不好,同三皇子一般孱弱,可是皇上不也安安稳稳坐在帝位上?
“狡猾的三郎。”皇上扯出一抹笑容,“说了等同没说,罢了,这样的事本不该问你。”
“这您可冤枉我了。”
柳三郎直接喊起委屈,“我见哪个皇子都好,都适合做储君,在我看来,伯父选谁都可行,都不会弄得天下大乱。”
皇上眉梢微不可见的跳了一下,同样大有深意的说道:“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好孩子,都适合,朕才为难啊,若说他们没有缺点也不尽然,毕竟人无完人。皇长子宽厚有余,魄力不足,二皇子锋芒毕露,刚愎自用,三皇子……才学见识都不弱于两位兄长,在韧性上比老大和老二更胜一筹,然而他的身体始终让朕不放心。”
“他们倘若能合成一个人,朕不用再犯愁了。”
“可惜啊,世上没有万全的。”
皇上睨了柳三郎一眼,淡淡说道:“他们都适合,亦都不适合。”
赵公公头都快缩进胸口中去了。
柳三郎诧异般抬了一下眼睑,“是不是每个做父亲都如同伯父一般谦虚?总是看到儿子的不足?”
皇上缓缓勾起嘴角,“不,我一向是看到儿子的优点,而且以儿子出色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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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深意
柳三郎惊讶一瞬,随即重新垂下眼睑,有几分期盼,亦有几分惶恐,“不知魏王是不是如同伯父一般。”
“他啊,大事算不上糊涂,家事上也没弄明白过,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太平王爷,如今柳娘子养大了你们三个,他无需再犯愁无人继承香火,不用再被人鼓动着过继子嗣承爵,对你们三兄弟总会高看一眼。”
皇上扯了扯嘴角,显得很了解魏王,“三郎到不用担心魏王不看重你。”
“只要您依然信任看中我,想来也没什么人不长眼同我作对。”
他唇边略显苦涩,很快笑道:“除了程大学士,伯父的师弟之外,朝臣对我极是客气。”
皇上淡笑没有说话,却听到柳三郎继续好奇的问道:“陈四郎被冤枉入狱,慕婳遭江湖人士陷害,如今生死未卜,伯父还打算继续容忍程大人暗中操纵科举多久呢?”
“哎。”
重重叹息一声,皇上摇头道:“你这脾气还是少磨砺,朕以后得多交给你点差事,磨砺你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