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公子们一听有机会拜程澄为师,眼睛都亮了,师从程大儒,不说能否被皇上另眼相看,即便师门诸多师兄弟也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怎样?三郎帮我一把如何?”孟公子察觉出柳三郎的犹豫,压低声音道:“我再给透个消息,今年程门入学考试的主持者就有我二姐夫!我虽无法保证你必入程门,但有我为你引荐,你的机会远远大于旁人。”
“孟兄就这般稀罕……她?”
柳三郎清澈眸子看过来,平静却好似能望进孟公子心上,看破一切的秘密。
孟公子尴尬收回手臂,柳三郎果然精明,他隐隐有股气势,同他二姐夫身上的气势相仿,真够奇怪的。
二姐夫可是次辅嫡孙,柳三郎不过是宛城长大的,从没离开宛城一步,让人生畏的气势因何而来?
“能拜入程门固然可喜,倘若不成,亦不觉遗憾。”柳三郎缓缓起身,撑着拐杖,“倘若放在昨日,我许是就答应了,今日见了她赠给陈四郎的诗词,我只能辜负孟兄好意,同窗们才学在我之上大有人在,孟兄不愁无人相助。”
他深一脚,浅一脚,步履蹒跚,却有一股莫名的洒脱。
咚咚咚拐杖碰触地面的声音,好似能敲醒执迷不悟的人。
第六章 傻鸟
守在酒楼外的小童见自家公子身影,赶忙上前把公子辅上马车。
酒楼中,隐隐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以及有人高声说:“柳三郎不识抬举,竟敢拒绝孟公子的面子?!”
“不需孟兄动手,我这就收拾了柳三郎。”
“柳家在宛城屁都不是,谁给他的胆子违逆孟公子?”
“我听说柳三郎在家并不得宠,反倒是他两个哥哥很是识时务,才干也不比他差。”
“活该他被慕小姐踹断腿。”
柳三郎乘坐的马车不曾走远,眉清目秀书童把公子的伤腿放在柔软的脚蹬上,入耳的话语不禁让他有点着急,“您得罪了孟公子?”
“从静园门口缓缓路过,以便我能看清慕小姐的字。”
柳三郎慵懒舒适靠软垫,顺手撩起帘子,马车一走一过,缓慢行驶让他把慕婳的字尽收眼底,再看不到雪白墙壁上的字体后,他才放下帘子,手指轻轻比划模仿慕婳的书法,“果真写得一手好字,陈四郎不如,我亦不如。”
“公子太瞧得起慕小姐了,她的字是不错,比您还差一点。”书童跟了公子五六年,亲眼见到公子练习辛苦,慕小姐未必吃得了那份苦。
“论书法我自是不弱于她,然而持笔的腕力上她胜我一筹。”
“……您可是手腕上绑着石头练字……”
“天赋不如她。”
柳三郎慢慢合上眼眸,时常挂在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京城有不利于程门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公子不愿拜入程门?那您为何同孟公子相交?”
书童脸庞邹成包子状,伺候公子多年,依然弄不懂公子想些什么,宛城谁不知孟公子有个在程门颇有地位的姐夫?
同孟公子相交的人大多是奔着他姐夫去的。
书童以为自家公子也有此意,可公子好似更加重视朝廷上的消息,朝廷发给县衙的邸报但凡有程门的动静,公子总会特别留心。
柳三郎轻哼一声,随后宛若老僧入定一般再不理俗世。
静园的景色幽美,尤其是后院能引地下温泉水,沐汤极是方便。
“小姐,小姐,您等一等,等一等。”
皓齿明媚,俏丽活泼的小丫鬟提着盛满花瓣的篮子紧追自家小姐。
明明小姐走得不快,她怎么就赶不上呢。
小丫鬟在慕婳身后,发觉小姐走路时腰背笔挺,袍袖带起劲风,格外有气势。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比见陈四郎时还要快上一分,“沐浴需要花瓣,您不是说过勋贵人家小姐多是撒花沐浴。”
“我说过?”慕婳突然挺住脚步,回头看向鼻尖微微冒汗,脸颊酡红犹如红苹果的小丫鬟,意外的赏心悦目,“是我不是,走得太快了,你先擦擦汗。”
小丫鬟明亮的眸子闪烁,突然被小姐关心,手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顺拐起来,小姐好温柔,好漂亮啊。
慕婳找遍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帕子,笑道:“以后我会记得带时手帕,记得你是女孩子。”
“没事,没事,小姐不必顾及我,我跟得上。”小丫鬟脸庞更红,糯糯说道:“我给小姐准备帕子。”
方才她想提醒小姐什么来着?
怎么在小姐温柔的注视下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小姐灿烂温暖,贴心的笑容。
慕婳捻起一片花瓣,轻轻放在鼻下嗅了嗅,唇边荡出愉悦,眼角眉梢流淌出点点暖意,仿佛冰雪初融,大地回春。
小丫鬟双腿软了,痴迷望着小姐。
追过来的管家挺住脚步,手扶着垂花月亮门,咽下解释的话语,不忍惊动慕婳。
慕婳轻嗅花香,身边人亦在观美人。
将花瓣重新放回篮子里,慕婳捏了捏小丫鬟的鼻尖,“花瓣挺香的,以后我沐浴都不用放花瓣,也不需香料。”
“为什么?”小丫鬟茫然的问道,以前小姐不是这么说的,小姐一举一动总是按照京城勋贵人家贵女标准。
慕婳唇边多了一抹俏皮,“万一花瓣的香气招来的不是蝴蝶,而是蜜蜂呢?”
她潇洒的转身,“我可不想被蜜蜂盯得满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