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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难过。
  在纳西索斯的情绪平复下来以后,哈迪斯缓缓松开了他。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场,哈迪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纳西索斯确实一开始就猜到了。
  一开始只是猜测,但是你的演技真不太好,有时候演得以假乱真,有时候却又青涩笨拙,目光里的审视也藏不住。
  纳西索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眼眸里的光还是黯淡。
  哈迪斯看在眼里,想要给他安慰,可是他有什么立场?
  是他弄丢了对纳西索斯的热爱,饶是找到了厄洛斯,也没能把那份热爱寻回,才让两人的关系演变成现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样子。
  但是,他至少可以诚实地做出回答:你说错了,我的演技是很不好。我演不出爱的感觉。
  纳西索斯的眸光又暗了几分。
  然后,他听哈迪斯说:所以,被你发现的那些青涩笨拙,都是因为我演技拙劣。但是真的就是真的,我演不出以假乱真。即使爱情箭拿走了我的热情,我的本能,我的身体,我的眼神,我的心灵,它们依然爱你。
  纳西索斯听过哈迪斯说情话,然而每一次听,他都会忍不住想,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冥王陛下怎么这么会说?甜而不腻,总能哄到他的心尖上。
  所以,别难过。
  纳西索斯,我依然爱你,会更加努力爱你,我不勉强。
  别难过,嗯?
  纳西索斯只觉得心软得不行,就连哈迪斯哼出的鼻音,都显得格外动听。
  这让他怎么再难过?
  他听见自己声音微哑,告诉哈迪斯:我不难过,哈迪斯。我不难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只要你爱你我会教你怎么更爱我。
  然后,是哈迪斯的回答。
  那样清晰,那样肯定。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其实你们说刀让你们难受,我写的时候也卡得不行,特别难受qaq
  这一章就顺了!写得好舒服哦,哈哈~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一更】
  尤妮丝就坐在餐厅外的石阶上,等着纳西索斯出来。她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拇指指甲咬在嘴里,无意间咬得坑坑洼洼。
  她担心着纳西索斯的情况,怕他和哈迪斯再起争执。她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真不希望他们的关系恶化。但她只是一个小小侍女,除了担心,她也做不了什么。
  啪嗒啪嗒,是某种肉乎乎的东西落在地砖上,发出来的声响。
  尤妮丝循声看去,小白狗歪着脑袋,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西奥多,快过来。
  尤妮丝冲西奥多勾勾手指,小声招呼它。
  最近这段时间,冥王和冥后都比较忙,是她在照顾西奥多的饮食。西奥多对她亲近了许多,得到她的示意,又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住,摇摇尾巴。
  乖西奥多。尤妮丝摸了摸它软乎乎的白毛,感觉心里的惴惴不安有被这柔软而温暖的感觉治愈,她轻声说:你的主人会好好的吧?他那么好,就该每天是快乐的。
  汪呜!
  西奥多叫了一声,好像在回应她。
  尤妮丝蹙起的双眉终于舒展了,她提起西奥多的两只前脚,把它抱进怀里。小白狗看起来没长大多少,实际沉甸甸一团,压在她的腿上,让她的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你也这么觉得么?
  尤妮丝又在西奥多的背脊上摸了几把,语调上扬。
  那真是太好了!
  正说着话,忽然被一道黑影挡住了光。尤妮丝下意识回头,眼眸微亮:冥后殿下!
  居高临下,正俯视着她的,赫然是冷漠的冥王。
  尤妮丝吃了一惊,手一松,西奥多从她的怀里跳下来,摇着尾巴,啪嗒啪嗒往冥王的方向跑。
  尤妮丝,你还在这里?
  纳西索斯的声音从哈迪斯的身后传来,他马上就领会了尤妮丝的心意,微笑着说:我们没事了,你放心吧。早点休息。
  尤妮丝大着胆子,把两位男神左右看看,确定他们之间气氛确实缓和,这才放心。她搔了搔脸颊,似乎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得脸上的雀斑都成了害羞的红色:冥后殿下,我这是职责所在。你们用好晚餐了?我可以收拾餐桌了么?
  纳西索斯没有揭穿她的谎话:当然可以。
  幽冥宁芙提起裙摆,匆匆走进了餐厅。纳西索斯低头,看向挨蹭在他脚下,毛绒绒的一团。西奥多一贯是这样,亲人,爱撒娇。
  尊贵的冥王弯下腰,先纳西索斯一步,把小狗抱起来。小狗落进他的怀抱,全然不知道害怕,马上改换目标,对冷漠的冥王陛下发起新一轮攻势。
  纳西索斯失笑,看不近人情的冥王陛下抱着一只软乎乎的小狗,任狗头挨着蹭着他的胸膛,在他的衣襟处留下一根根白毛。黑袍之上,那一根根狗毛白得刺眼,幸好冥王陛下今晚不外出了,不然带着这一身白毛真的很败形象。
  纳西索斯默默腹诽。
  谁让哈迪斯醋劲那么大,连只小白狗也要计较?
  自从把西奥多接来冥界以后,他就很少有机会抱到他的小白狗。只要哈迪斯在他身边,就不可能让他亲力亲为;至于他不在他的身边,那种情况还是少的,换做他在演练场上,也不能把西奥多带上。
  小白狗往往刚在他的脚背上打一个滚,或在他的小腿上挨蹭几下,就会被哈迪斯抱进怀里。别说这位冥王陛下爱计较,连西奥多攀咬一朵玫瑰,都要挨他一顿教育!
  纳西索斯越想越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眼里满是细碎的星星。
  哈迪斯见他心情转好,心里很高兴。
  他把小白狗塞进纳西索斯怀里。
  给你。
  纳西索斯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接。
  西奥多终于回到主人的怀抱,高兴坏了,拿狗头去蹭纳西索斯的衣服,耸着湿润的鼻子东嗅嗅西嗅嗅,就连小尾巴也不安分地晃来晃去,搔在纳西索斯的手臂上。
  唔,痒。
  纳西索斯说着,却没有松手。
  只是把西奥多抱在怀里,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醋精伴侣,这回不吃醋了?
  走吧,回寝殿。
  哈迪斯似乎没察觉纳西索斯的疑惑,只是走过去,在西奥多的头顶摸了摸。
  西奥多懵懵懂懂,拿脑袋去顶他的手掌,小尾巴甩得啪啪响。
  纳西索斯怕痒,抱着它的手又紧了紧。
  哈迪斯见状,又在它的头顶拍了拍。
  小白狗打了个哆嗦,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了冷,缩在纳西索斯的怀里不动弹了。
  哈迪斯满意了,又说了一遍:走吧,回寝殿。
  纳西索斯:嗯,好。
  并肩走了两步,忽听哈迪斯开口:只抱到寝殿门口。
  寝殿是他们的二人世界,西奥多不能涉足。
  冥王陛下一向说一不二,纳西索斯认真听着,噗嗤笑了出来。
  知道了,冥王陛下。
  说是变了,这不其实没变?
  还是他熟悉的醋味。
  到了寝殿门口,哈迪斯又从纳西索斯怀里接过了西奥多,弯腰把它放在了地上。小白狗昂着一张狗脸,热情地跟哈迪斯的脚背贴贴。被哈迪斯轻轻拍了两下:去吧。
  西奥多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蹭完了就撒欢似的跑回了自己的窝。它是一只独立的小狗,就算不和主人一起睡,也不会怕寂寞!
  看着呆头呆脑的小白狗一路远去,纳西索斯心里恍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等他缓过来,就听见哈迪斯的声音。
  进去吧,纳西索斯。
  纳西索斯回神,往寝殿里走,仍有些心不在焉。
  哈迪斯偏头问他:怎么了?
  依旧是心不在焉的回答:没什么。
  这要他怎么说?
  看着西奥多被哈迪斯轻易打发走,他竟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父神和母神要过二人世界,也是这么哄他,赶他走的吧?
  算了,不能再想!
  纳西索斯赶紧掐断这个荒谬的念头。
  在寝殿里,纳西索斯给自己使用了一个洁净身体的神术,然后换了一身睡袍,爬上了床。哈迪斯也是一样,只是他在处理黑袍上的白毛时要多费一次手脚。做完以后,他也坐在了床上。
  纳西索斯躺在里边,感觉床沉下去一些。
  他又往里让了让:上来吧,早点休息。
  寝殿里的明珠刚刚注过神力,散发着盈盈亮光,照得纳西索斯的面容更加优越。他的眼眸清亮,没有一丝情|欲,在哈迪斯躺下以后,他只往伴侣那边挨了挨,闭上眼睛:晚安,哈迪斯。
  没有一点儿放纵|欲|望的意思。
  他想,哈迪斯应该和他一样。
  虽然他们把话说开了,但不代表一切恢复如初。
  他们还需要一步一步再靠近,走回彼此最契合的位置。
  或许,那一天会很快到来。
  又或许,等待,磨合会变得漫长。
  但是没关系,他们是永生的神明,他们可以慢慢来。
  纳西索斯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急,他的呼吸也在这思想的暗示中放缓,放轻。直到,一只手臂横伸过来,把他揽进怀里。
  周身是哈迪斯的气息,将他拥住,让他安心。
  纳西索斯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感觉那只手拢在他的脑后,轻轻摸了摸他柔顺的发丝:睡吧,我们先适应。
  像摸小狗似的。
  纳西索斯怀疑哈迪斯摸他和摸西奥多用的是同一个姿势。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我们以前也不这么睡的。
  不要揭穿我,纳西索斯。
  哈迪斯的声音依旧淡淡,他偏头,把下巴抵在纳西索斯的头顶,声音轻得像春风里的喟叹:是我想这么抱抱你。
  明明伴侣就在眼前。
  他却总会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我想抱抱你,可以么?
  他把声音放低,放软,纳西索斯根本无法拒绝。
  这让他怎么说得出拒绝!
  纳西索斯把眼睛闭上:睡觉!
  他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
  哈迪斯就抱着这个姿势,手指梳进他的发丝间,轻轻触碰在他的脖颈处。
  纳西索斯不太自在,他动了动脖子,然后在被子里缓缓伸出手,回应哈迪斯的拥抱。
  算了。
  冥王陛下难得撒娇,他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呢?
  一夜好眠。
  第二天,在办完公务以后,哈迪斯兑现了约定,他带纳西索斯去了恩纳。
  人间正值冬季,刚刚落了一场雪,恩纳的森林也变成了个冰雕雪砌的世界。白皑皑的雪落在常绿的灌木上,好像给绿意盎然的森林戴上了白色的头巾。
  天空已经放晴,太阳神赫利俄斯没有休息,把天火播撒到了人间。只怪冬风太冷,冷却了天火的温度,导致那可爱的阳光没有几分热度,反而像是一管颜料,抹在了漫天雪色中。
  纳西索斯从冥王战车上下来,脚刚一落地,就踩歪了。
  小心。
  哈迪斯伸手扶他,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好厚的雪!
  他笑着,兴致勃勃:哈迪斯,快下来玩雪!
  哈迪斯无法拒绝他像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甚至可以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他把他的星辰捧到了天空,又把他的星辰掬在手上。前者让他骄傲,后者让他满足。
  他下了车,拉住纳西索斯。
  先把斗篷系紧。
  他说着,帮纳西索斯紧了紧斗篷上的绑带。
  神明不惧寒冷,但不代表他们对冷没有感觉,虽然不怕,但是冻到了也会难受,而且恩纳有着大片森林,要是从大树的枝丫间抖下雪花,化在纳西索斯的头上身上就不好了。
  哈迪斯想得周到,纳西索斯便享受着他的周到。
  那双常年批阅公文的大手灵巧地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离开:好了。
  纳西索斯揪住蝴蝶结,轻轻扯了扯。
  蝴蝶结系得很紧。
  他笑:手艺很好嘛。
  林中有耐寒的鸟儿,扑扇着翅膀突破雪顶,飞向温暖的太阳。扑簌簌晃落许多雪团,还有一片小小的雪屑落在哈迪斯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润泽了那片黑色。
  哈迪斯的黑眸看上去深情又专注:嗯,只为你服务。
  纳西索斯好像被他的笑容蛊惑,忍不住凑过去。他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哈迪斯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呼出的那一团团热气很快消弭在冷空气里,又似乎有一些残留,湿润润的,落在哈迪斯的脸上。
  想要,吻一吻他。
  纳西索斯是个实干家,他正要那样做,就听见林中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窃窃私语。
  真是讨厌。
  没看到他们在谈恋爱么?
  纳西索斯皱起眉,有些不高兴。
  哈迪斯正留意着他的动作,见他眉尖微蹙,自然不会放过那些大胆的宁芙。他一扬手,黑色的神力掷出,哗啦啦,密林里又下了一场大雪,几个宁芙被积雪砸了满头满身,冻得哎呦哎呦。
  挨了一顿收拾,那些宁芙自然不敢再继续打搅。
  哈迪斯看纳西索斯脸色稍霁,问:要继续么?
  继续?
  继续什么?!
  纳西索斯瞪他一眼,心里暗暗生出怀疑:只怕厄洛斯不止拿走了他的热爱,还带走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情商,不然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被他这么一说,他就算想继续也不好意思了啊!
  纳西索斯是有些生气的,他皮肤本来就白,在白雪的簇拥下,竟比白雪还要细腻几分,此时透出淡淡的红晕,像极了秋天初熟的苹果,弥散着诱人品尝的清香。
  哈迪斯的心中生出浓浓的喜爱之情,然而冬风一吹,那浓浓的爱意就被吹薄。他原本要吻上纳西索斯脸颊的冲动也淡了下去,只是轻轻碰触他的脸颊:玩雪么?前面有一小片草地,宽敞,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