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其野心里叹气。
他走到大案后,倚着案桌边沿,低头问顾烈:“我做过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我一个大将军,千军万马都动不了我,我回趟侯府,能出什么事?”
顾烈避而不答,只强调:“你去了两天。”
狄其野无可奈何:“回家两天怎么了?我要是按照圣旨搬去东宫”
“不许去,”顾烈立刻沉声道。
狄其野出去两天,顾烈其实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但狄其野要是想搬走,顾烈不可能答应他。
“你”
狄其野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坐在顾烈的腿上,抱着顾烈的脖子,将顾烈的玉冠发髻通通拆开,以手为梳,慢慢给顾烈顺发,缓和顾烈的情绪之后,才看着顾烈的眼睛说:“你别这样。”
不论在哪个时代,除了心灵扭曲的人,没有人是愿意见到爱人受苦的。
如果不能分担这种痛苦,感觉无能为力,还会让人一同痛苦起来。
“我在这里,你有什么好担忧的?”狄其野很少感到无能为力,他从来是强者,因此这种无能为力不仅让他痛苦,还令他对自己生气,“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你不愿意说,至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不这么担忧?”
顾烈紧紧地抱住他,只说了两个字。
“别走。”
狄其野恨不得咬他的耳朵:“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就算我出去两天,我也会回来啊。”
顾烈不说话。
狄其野突然领悟,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不准我出宫?”
“不是不准,”顾烈违背本心地妥协道,“楚初六年过完之前,少出去,好不好?”
“为什么?”
顾烈抱紧他,说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我梦见你没了。”
或许是顾烈抱得太紧,让狄其野不够余地思考,或许是顾烈的后怕太明显,让狄其野都不忍心。
于是狄其野无奈了,抱怨道:“为什么要做这种梦。”
“就算我是天子,我也管不了自己做什么梦啊,”听出狄其野言下的妥协之意,顾烈精神起来,反驳的有条有理。
狄其野眯起眼睛看他:“先说好,你这种心态是非常不健康的,为了锻炼你,我觉得非常有隔十天半个月出去住一天的必要。而且,若是打仗,你不许故意不派我去。”
或许狄其野自己都没发现,他完全被绕进去了。
隔个十天半个月出去住一天,顾烈完全可以接受,而且,狄其野虽然这么说,但顾烈估摸着他根本想不起来一定要出去。
所以顾烈状似勉强地妥协道:“都听你的。”
当夜,狄其野似乎还是不高兴,没在顾烈这留宿,回了偏殿睡。
顾烈又是一个人睁着眼。
他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顾烈警醒地坐起身来,发觉穿着白色里衣的狄其野抱臂靠着屏风站着,不知看他看了多久。
顾烈好笑:“睡不着?”
走过来的人对顾烈翻了个大白眼,到底是谁睡不着?
顾烈伸手把人拉上龙榻,触手冰凉,立刻有些心疼:“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
“那我回去了。”
说这话的人动都没动,顾烈却把人捞住了,一本正经道:“外面冷。”
狄其野躺在他怀里笑。
两人视线胶在一起,狄其野发力翻身,把顾烈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