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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湄醒来,麻木的身躯已经察觉不到痛,只觉得冷。
她恍惚间看到一个孩子,一个乖乖的非常内向的孩子,他穿着一身精致的小衣裳,是王子打扮,很是可爱,他会背她教的杨平所写的所有诗词,他胆子很小,成天要跟在她的衣裙后头,哪里都不想去,是她贴心的小棉袄。
那必然是她和杨平的孩子。
她的孩子呢?
她向腹部摸去,只摸到黏糊糊的跳动的东西,空的。
人的肚子怎么会是空的?
她将手收回来,发现满手是血。
她不解地左看右看,终于在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一动不动,和她一样被丢弃在地上的血糊糊的东西。
啊————!
柳湄凄厉的哀嚎响彻天地,却无人来理她。
方才滴血认亲,柳湄腹中孩子的血与杨平的血不能融合,足以证明,那是个柳湄不检点怀下的野种,还胆敢冒充皇嗣。
柳湄爬到那个东西身边,拼命想把那个东西塞回她的肚子里去,想要救活他。
这是她和杨平的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
逃亡车队的北燕众人,甚至包括不少担心被柳湄连累的柳家人,都在马车和帐篷里漠然听着那凄厉的听不清的哀嚎,有些渐渐入睡,有些颇有兴味地编造起柳湄和楚顾众人的风流韵事。
慢慢的,那哀嚎就弱下去,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王后握着不断哭泣的魏氏的手,心中没有任何悲伤,也没有任何歉疚,安心睡去。
杨平将揭发柳嫔不轨行为的侍女带回了他的帐篷,郎情妾意,一夜春_宵。
天亮之时,杨平在帐篷外的仓惶呼喊中不悦醒来。
“吵吵嚷嚷地做什么!”杨平豪气地揽着他的新欢,对众人颐气指使道,“若是让刺伊尔族来使听见,你们简直丢尽了我北燕的脸面!”
“陛下,”不知是四大名阀中哪一家的臣子回答他,“楚军一夜攻下五城,现在已经向冶庚城郊而来了!”
“什么!”
杨平大惊失色,将怀中女子推开,根本不管她被自己推倒倒地,跑上马车催促:“快!快!!!快调头回去!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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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庚城外,是浩瀚汹涌的乌拉尔江。
乌拉尔江的这边,是装备精良的楚顾骑兵,他们列阵整齐,前方正中央是两个俊逸出尘的将领,一个白衣铁甲,一个青衣黑甲,而在阵列最前方,是随时准备搭弓射箭的重箭弓兵。
乌拉尔江的另一边,是身穿厚厚皮裘、骑着高头大马的刺伊尔族人,他们各个都像熊一样强壮魁梧,他们手中的马刀,曾经从东到西斩过无数头颅,征服过比他们更文明更发达的国度。
他们也曾跨越乌拉尔江,在这片辽阔的中原沃土上烧杀抢掠。
然而今日,密密麻麻扎进江畔岩石的重箭,令他们不敢再上前一步。
双方对峙着。
这对峙甚至没有太久。
刺伊尔族人在首领的号令下不甘心地打马回撤,放弃这攻入中原的好时机,遗憾地回了老家,但他们并没有放弃,刺伊尔族依然耐心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目送刺伊尔族跑走,狄其野也很遗憾。
明明是对方先挑事,有个现成的正当理由,没想到最后连交手都没机会。
顾烈伸手拽住无双的缰绳侧边,让狄其野和自己一起调头:“走了。”
狄其野勾着唇,和顾烈慢慢地并辔纵马,没一会儿,小声抱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