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谢家家主和了一声,继续道:“可惜老臣已经老朽成这样,谢家后生又大多醉心学究,竟是不能为陛下分忧。陛下,老臣愿将谢家在外的财富兵马全数上交,只留谢家亲兵,与谢家上下一起驻守京师,为陛下守住国门。”
杨平心中登时冷笑,这老狗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畏惧楚顾风族,不惜交出族外势力,一心想躲回京师?
再说了,将谢家在外的财富兵马全数上交,上交给谁?他被架空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能凭空找出几个自己人来接手?
“谢老廉洁为公,国之栋梁也。”杨平状似感动地叹道,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朕体恤严家在雍州战场痛失两位公子,谢家上交的这些财富兵马,就由严家接手吧。”
此话一出,严家是喜出望外,立刻跪谢道:“陛下仁德,陛下圣明!”
谢家家主装出一副肉痛的模样,“这、这”的支吾半天,满足了杨平自以为智慧的虚荣心,才颓丧着脸,答道:“老臣遵旨。”
一出手就让谢家吃了亏,杨平信心暴涨,接连颁出三道旨意。
他自认给了严家莫大的好处,于是任严家家主为丞相,取代韦碧臣。
王家请战太不识趣,但目前四大名阀中还是王家居首,因此杨平立王氏为后,拉拢王家。
柳家逞威风的表现让杨平不喜,但所说的话都合杨平心意,因此不痛不痒地给了些赏赐,并将柳美人升为了柳嫔。
杨平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打压了谢家,拉拢了严家王家,赏了柳家,没让四大名阀占上风,还成功维持了他们互相针对的局面。
他甚至邀功地向屏风看了一眼,脑海中已经想象着柳氏女今夜为了感谢他,会怎样使出浑身解数。
他不知柳家不满意,王家不知足,严家早已投楚,而这一切都在谢家预料之中。
屏风后的柳湄更是将他恨到了骨子里。
柳湄始终不明白她在杨平眼中并不是什么北燕第一才女,更不是亲密时随口喊的爱妻爱妾,她首先是柳家女儿,然后是一个很热情的嫔妃,最后是他孩子的母亲。杨平可以娶很多女人,可以有很多孩子,杨平也不可能立一个风评被毁的柳氏女为后。
她不想承认杨平从来不曾爱过她,杨平从一开始就视她为主动投怀送抱的玩物,连半分尊重都不曾给过她,何谈爱意?
但就像柳湄自以为能勾得楚王为她神魂颠倒一般,她始终希望最终结局是杨平后悔欲绝,承认爱她爱得不可自拔。她所谓的报复——通过邀宠爬到高位,然后让杨平后悔。这依然是自视甚高的幻想,根本无法实现,甚至于可笑。
她也许可以肆意伤害一个对她抱有善意和尊重的人,却无法伤害一个从来不曾尊重过她,自私自利到极点的杨平。
柳湄此时的恨,不是因为她认清了自己的幻想,也不仅是因为王氏得到了后位,而是她满心的嫉恨让她意识到,她还爱着杨平。她想要后位,还是想成为他的王后。
柳湄把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的骄傲和爱而不得反复煎熬着她的心,爱恨交织,怒火难消。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
狄其野与顾烈冷眼相对了两日,顾烈终于把狄其野放出去攻打风族。
临行前,狄其野还是想讨个说法,他想不明白之前顾烈到底为什么就是不准他打过秦州边境。
狄其野认为,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战机是顾烈看得明白,而他看不明白的。他打仗比顾烈厉害多了。
他想不明白,就一定要问清楚。
到底秦州边境有什么特殊之处?
所以临行前,狄其野也不跟顾烈玩冷战了,跑帅帐里直截了当地问。
顾烈一副早就料定他会来问清楚的模样,好心解释:“我唬你的。”
“我需要时间观察风族内部的变数。”
“如果那时我说,‘慢慢打,不可追击’,你也肯定会找出各种借口,一口气追出去打了再说。”
“所以我明令你‘不准打过秦州边境’,你打得再快,也不能追出秦州边境,也就相当于慢慢打了。”
狄其野无言以对。
顾烈给他总结经验教训:“你自认比我会打仗,所以绕着‘秦州边境’想来想去,以为是了不得的军机,当然想不明白。这叫当局者迷。”
什么当局者迷,不就是学坏会骗人了,还越骗越顺手,狄其野一翻白眼,启程伐风。
狄其野率兵越过秦州,压入西州边境。
西州地处大陆最西端,山脉连绵,地广人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