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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生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又看看她,倾过上半身要去碰她的脸。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仰,不肯叫他碰上半点,眼神里蓄满了戒备之色,“你是我堂兄。”这算是提醒他了,语气冷淡。
  秦明生笑笑,“嗯,我知道的,好不容易进了这大门,我不会叫我有被赶出去的一天。”
  她闻言,眼神微闪,张家,她晓得的,这么多年,也有老爷子的嫡系人马,以前她觉得老爷子疼她,在尽力叫她避免接触那些事,现在她才晓得自打她出生后就一直不被期待,或者更直白点的说她是被放弃的人——所以她只知道老爷子的事,老爷子的嫡系人马,但是从来不曾接触过。
  “那你好好干吧,”她撇嘴,眼里染了点笑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愿你一切顺遂。”
  秦明生还像模像样地站起来,朝着她还颇为有意思地敬了个礼,“遵命,我的公主。”
  可不就是嘛,他出生起继承了张利国私生子的命运,比起张利国自小就被人安排收养,甚至安排了人生,他呢,依旧是阴沟里的老鼠,被牵引着讨好吴晟,成了吴晟的走狗——他看着她走出会客室,眼神略阴沉,喃喃自语道,“这世上没有公主,但凡是公主,总得落入泥里。落入泥里的公主才是值得拯救呢。”
  窈窈走出会客室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自己被盯着,那种后背一直被盯着的感觉,让她简直难以承受,好半天才离了他的视线,她立即就加快了脚步匆匆地回自己房间,进了房间后,她立即将门关上,又觉得不够,她又加了内保险,彻底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但她也还稍微冷静着,深呼吸一口气后又将内保险打开,她试着说服自己,并没有那么让人害怕,但她的心与她的想法悖离,一直狂跳着——让她平静不下来,不由得去看手机,此时,微信里已经有好些人给她留了话,她直接挑选了卫枢的。
  “窈窈,是回老爷子那里了?”
  卫枢的声音有些慵懒,透着亲昵。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莫名地就湿了眼睛,热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忍不住哽咽起来,按了语音,低低喃喃地说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并未发出去——她将手机扔在床里,双手捂着眼睛,眼泪湿透她的指缝,一时间,她无声的哭,哭得不能自己,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也就只是哭。
  “窈窈,吃饭了。”
  这是家里的阿姨,在叫她吃饭。
  这才叫窈窈似乎缓了过来,去洗了洗脸,好叫自己看上去跟平时一样,但难掩哭红的眼睛。
  她进了餐厅,看着老爷子与秦明生坐在那里,平时她坐的位置已经让秦明生占了,她只能坐在秦明生对面——但她进了餐厅,秦明生立时就站了起来,朝她道,“来,窈窈,坐这里。”
  老爷子抬了眼皮,看向这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孙女,依旧是一贯的慈爱,“怎么呢,还哭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爷爷给你出头。”
  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鼻梁上还架着副老花眼镜,他伸手将眼镜摘掉。
  窈窈现在看老爷子就觉得看到个陌生人一样,可不是嘛,她自以为是互相依靠着的爷孙,其实不是的,她早就出局,甚至是被利用的那个——她漾出笑脸,到露出些俏皮之色,“还不是爷爷欺负我,爷爷您有成算就同我说就是了,非得绕这么个弯子……”
  老爷子到是没想到这个平时乖巧的孙女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到是稍稍一滞,不过他吃的盐都比她吃过的米都多,自然很快地就恢复常色,“这不是怕你抵触嘛,有了抵触就不太像了。”
  窈窈也不跟秦明生客气,他站起来,她也不做什么孔融让梨这一套,位置本就是她的,她得坐着——再说了,她现在可不能退让半步,“那也不能叫我就这么光着身子叫人看了吧,爷爷,你好歹给我的脸遮上一遮,不然就算您上了那位子,我也没脸出门见人哪。”
  老爷子闻言,还是有些意外,以意外的眼光看向这个孙女,“那也是。”他看向秦明生,嘴上便吩咐道,“听你妹妹的,把东西弄上一弄,别叫你妹妹露了脸。”
  “谢谢爷爷,”她颇有些欢欣,难掩对老爷子的亲近,“还是爷爷待我最好了。”
  老爷子眼神更为慈爱了,“你晓得就好。”
  但是她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爷爷能让人暗地里给孙女下药,将她与卫雷送作堆,还拿着视频令卫雷就范——甚至她知道,卫雷若是身败名裂,那么她呢,她就成了引子,就算是她被竖起受害者,是被卫雷逼迫的,但在如今的社会里,就算是一时得了同情,一时得了怜惜,“红颜祸水”的名头跑不了,更还有她的视频,她的身体可能都要从视频里落入全国人民的眼里。
  她心里已经想了很多,面上依旧笑得甜甜的,“还是得谢谢爷爷您给我机会,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走在何等危险的路上。”
  “你还没见识过,也是难免的,”老爷子还抿了口酒,先前微微发黑的脸色也稍微变了,“你跟着明生,他能教你。”
  她盯着那酒,“您喝酒不好的,还是别喝了。”
  老爷子笑道,“没事,就沾一点儿。”他的病本来就是假的,也就没有什么治好的,无非是挑个名头,一来是老卫的丑事,二来是他的病,想叫这孙女让卫雷就范呢——当然,他在仕途上这么多年,哪里会相信什么卫雷真为了他孙女而就范呢,无非是叫卫雷自个掂量一下,到底是跟儿媳睡到一块后的视频曝光后身败名裂,还是借着了孙女的名义而后退一步,都由着卫雷自个儿选。
  但他现在有更好的主意,重病,抗癌先锋,又有他这些年漂亮的履历,再将老卫放倒,还能有什么再拦在他的前面呢?没有,就算是有,他也让人搬走。
  这顿饭吃到一半,卫枢来了,要不是卫枢来,张窈窈在这桌上还真坐不住,看见卫枢来,就跟看见救星一个样儿,眼神儿就有些不同,难免沾了甜甜的粘腻感,“阿枢哥,过来我这边。”
  卫枢瞧见秦明生出现在这里,面上并没露出惊讶之色,朝着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便坐在张窈窈身侧。他面前的餐具已经放上了,吃饭之前先喝汤,是他的习惯,待润了肠胃后,他才开口,“我瞧着爷爷今儿脸色极好,也是不错,报纸上都说,这么多年扑在教育事业上兢兢业业的,猛的叫您得了这个病,说实在是老天不公呢,要论起来也是您好人有好报,这就好了。我看了看民调,也涨了好几个百分点,这都是双喜了。”
  老爷子看向卫枢,与先前的不一样,这会儿,他眼神精神,“我这儿参选,叫你在你爸那里是不是难做了?你们小夫妻可没必要掺合进这些事里头,要是叫窈窈心里头不乐意了,那么我嘛就退选呗,也省得叫窈窈为难。”
  窈窈此时听着老爷子这种装相的话,心里头十分的恶心,要不是她还得忍着,早就拉着卫枢走了。
  卫枢到是自在,好像那事同他没有半点儿干系,“爷爷您也不必这般,不是您还有别人,要是叫别人上了,还不如您上呢,总归是我们自家人。”
  他这话说得到有意思,不管老卫上了,还是老爷子上了,不都是家里人?
  老爷子失笑,“到是你会说话,窈窈嘴笨,到是说不来。”
  “也不是她嘴笨,她是不懂这些,”卫枢立马是她替说话,还替她夹了只虾到碗里,“爷爷你难道还不知道窈窈嘛,就这么个性子,往前走不走的,你推着她走,她可能还往后退叁步的。”
  当然,他这么说,也得了张窈窈一记白眼。
  他完全不在意,反而还朝窈窈挤了挤眼睛,一副咱们两个人,我还不知道你的架式——
  不光老爷子这手指着卫枢笑,就是秦明生也跟着笑,一时间,气氛到是融洽。
  张窈窈被拆台,不由得夹起碗里的虾狠狠地将虾头就给咬掉了,还将虾头的汁液都给吸到嘴里吃了,也不剥壳,她对于吃虾有种执着,自个动手吃的时候就不太乐意剥壳,也就是用牙齿磕掉虾壳,很快地就将肉吃着了。
  她咬得狠,就跟要咬卫枢似的。
  卫枢再给她夹了虾到碗里,低声同她说,“我叫人拌了点槽虾,用的还是刚从海里上来的红头虾,也不大,比你的小拇指还要小些,估摸着待会儿就能送到了。”
  她妈是南边的人,虽自小在北边长大,到是改不得南边的习性,她也一样的,是了一点儿她妈的习惯,虾、皮皮虾、蟹什么的尤其爱生吃,这样吃起来才有味道。“那可新鲜,就是有点儿伤财。”
  “不就为着这口鲜嘛,”卫枢不在乎,“爷爷,您说这人活着要争口气,争口气还得争这张嘴是不?”
  老爷子听他在那里哄自个孙女,也见着自个孙女眉眼绽开,到底是不喜的,觉得这孙女眼皮子太浅,这格局上也有点儿小,回卫枢的话,他又十分的平和,“这口腹之欲也危险,真沉迷进去也不好,外头人晓得你好这一口,还不得变相地揪着这点儿不放,到时候人便不是人了。所以这人呀,也不需要太过于执着吃喝玩乐,省得叫人捏了把柄。”
  卫枢听了就乐,“爷爷您说得有道理。”
  他还假模假式地竖起大拇指,那是给老爷子的。
  这动作叫老爷子皱眉,“你们慢吃,我吃饱了。”
  秦明生是个有眼风的人,立即就起身将老爷子扶住,扶得很尽心,像是还怕老爷会摔着一样。
  还真当是爷慈孙孝。
  叫看着的张窈窈嘴角忍不住露出浅浅的嘲讽之色。
  然后卫枢的手落在她肩头,薄唇凑到她嘴边,“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就跟问到她心上一样。
  她眼里不由微湿润。
  “阿枢哥……”
  她轻轻地唤道。
  卫枢与她的额头轻抵,“吴晟寻不着了,就跟失踪了一样,我没找着他的人,外婆明儿还想见他。”
  声音很轻,要不是在她耳边说,她还真听不全。
  但她不知道怎么说,说吴晟是他亲哥,并不是表哥,他也并不是老卫的亲儿子,他出自吴家,同老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似喉咙被堵上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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