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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其他类型 > 郎骑竹马呼啸来 > 分卷(29)
  嗯,但是打官司要钱,请律师也要钱,吴思城家没钱。柏舟一说。
  操蓝山更烦躁了,钱钱钱怎么总是这些烦人的东西,我可以借他。
  蓝山这话说得有底气,他再不是三岁那个摸五十块钱都吃力的小孩,他参加了很多比赛,奖金加起来也有个小几万,这些钱或许不够耗个官司,但加上柏舟一的奥赛奖金完全可以。
  吴思城不愿意打官司。柏舟一说,王刘用廖玲尔威胁他。
  这又关廖玲尔什么事?蓝山不可置信,他疯了,在警察局威胁人?
  不是那种威胁。柏舟一揉揉太阳穴,眼里黑沉得要下暴风雪,他说,廖玲尔涉嫌打架斗殴。
  廖玲尔是自己躲进巷子,王刘蓄谋已久,那巷子里没监控,他们把廖玲尔逼了进去。里面发生的事没拍到,至少强奸、猥亵没拍到,廖玲尔要控诉王刘,证据只有衣冠不整一项,但是那巷子后来打起来了,打架的人都是衣冠不整,证据不够硬,反倒被王刘反咬一口,说那巷子里的人打群架,都犯法了。
  廖玲尔和吴思城的兄弟们都在巷子里,如果运气不好,打架斗殴真压下来,这些人或许不会进看守所,但一定会被记档案。
  打架斗殴算不上违反刑法,犯事的人数目多且都为青少年,真要计较起来最多也就是看守所关个十天,更大可能连关都不用,只是通报学校。
  偏偏是通报学校。
  混混们无所谓,他们恶名加身,多记过一次没什么大不了,开除也不在乎。
  但廖玲尔在乎,她是乖学生,艺术生更看履历清白。
  有些规矩就只约束穿了鞋的好人。
  等一下!
  蓝山骤然惊醒,柏舟一也在巷子里,如果要记档案
  他急忙道:你
  我没事。柏舟一说,我跑出去拉开吴思城,主观意念上没有打架斗殴的暴力倾向,而且我未满十四岁。
  蓝山稍稍松一口气,但是柏舟一又说:王刘也没到十四。
  蓝山松开的拳头又握紧了,拳尖攥得咯嘣响,他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把心中涌动的怒火摁下去:这个没爹娘的强奸犯!
  说我强奸?王刘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却仍是嬉皮笑脸,他的鼻子包得同木乃伊一般,嘴却咧开,一口黄牙露在外面,别污蔑人啊妹妹,要有证据的,你阴/道里提取出我精/液了?
  廖玲尔脸一下惨白。
  操你妈陪廖玲尔来的朋友噌一下站起来,暴怒到口不择言,你他妈个狗养的杂
  说什么呢!做笔录的警察一拍桌子,喝道,这是警察局,你们以为在菜市场啊!
  廖玲尔眼圈通红,拉住朋友,问警察:这能判吗?
  警察喝口水,看眼那流氓样的小子,又看这可怜样的女生,心里门清发生了什么事。
  但法律不能讲心里门清,法律得讲证据,事实就是证据不足。
  警察合上笔录的本子,难得委婉:你可以找他学校,这种情况可以记过,写进档案是能影响一辈子的。
  廖玲尔不说话了,王刘还恶意地盯着她,她不想在这个人渣面前哭,但事实是她连在强奸犯面前抑制住发抖的欲望都很难,她眼眸一垂,盖住了满眶泪水。
  朋友担忧地搂住她肩膀,低声安慰。
  廖玲尔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恶意一点点从她心中积累起来,她想如果她能晚出生几个月,如果她没满十四岁
  如果她做什么都不受法律约束,就像对面那个人渣一样,那她
  那我能干什么呢?
  廖玲尔迷茫了。
  杀人两个字就环绕在她心间,但她甚至没有胆量把它们正大光明从阴暗面拖出来。
  当你坏坏不过亡命徒,烂烂不过强奸犯,靠法法还不偏向你,你又能干什么呢?
  不是每个人都会横行在灰色领域,法律管不着,道德叫嚣着谩骂。
  更不是每个人都能顶住道德谴责,这是人类被文明驯化的证明,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原因。
  不能说这些人软弱,错在人渣身上,他们只是比人渣更柔软,比人渣更像人。
  所以也总比人渣更难过。
  蓝山和柏舟一赶到警局门口时,正撞上人渣出来。
  蓝山没见过王刘,只觉得柏舟一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
  你先进。柏舟一说,我买点东西。
  什么?
  纸巾。
  哦蓝山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蓝山匆匆进去了,和王刘擦肩而过,王刘斜眼看他一下,再转回头,看柏舟一。
  他认出来这是把吴思城拦下的人,来了几分兴趣,和陪同的人说:你先上车,我遇到个朋友。
  陪同的人走了,王刘上前几步,对柏舟一说:换个地方说话,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感谢拉得很长,令人作呕。
  柏舟一冷冷看他,说:就在这说。
  换个地方,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毕竟王刘下一句话就在他的雷点上蹦迪:刚才那个是你朋友吗?
  王刘对着后方努下嘴,假笑道:听说是国家选手,好了不起
  柏舟一面色更沉。
  王刘看着柏舟一,很满意眼前人难看的神色,他很爱用钱权换他人气急败坏,只有那些人露出愤怒的神色,王刘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平时他们看他,总像看个垃圾。
  你是搞奥赛的别紧张,我是要感谢你,没有你,我眼睛估计就要废了。王刘嬉笑着,包着纱布的脸更显憎恶,你有没有竞争对手,需不需要我帮忙,我还挺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的
  但我不喜欢和垃圾做朋友。柏舟一打断,他终于抬眼,看王刘就是在看垃圾。
  被脏到了。
  王刘被激怒了,这种最令他生气的视线。
  你很狂啊数学天才。王刘眯起眼,咧嘴怒笑,但没关系,我不生你气我是很懂得感恩的天才,我还要谢谢你救我。
  不用。柏舟一漠然道,你狗一样在地上爬的样子挺取悦人的。
  你王刘虚假的面具破碎,他大怒,举手想揍人。
  他的拳头被柏舟一摁住了。
  柏舟一手指收拢,掐死王刘的拳头,手背上暴起青筋。他力量出人意料的大,王刘挣脱不开,正要骂人,抬眼却被柏舟一淬出寒光的冷眸震慑。
  别太跳了。柏舟一轻声说,额角跳动的筋隐没于阴影,不是只有你没到十四岁。
  王刘挣扎起来,柏舟一的眼神太骇人,像疯子,又像某种捕猎动物。
  别动我朋友,别再出现。柏舟一低低地说,我有办法弄死你不坐牢。
  柏舟一走进警察局,蓝山靠在拐角,无措地摩挲手指。
  我儿子平时不听话,但他这次真的是在做好事,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啊
  拐弯处飘来中年妇人的哭嚎。
  吴思城的妈妈。柏舟一走近,蓝山小声说,刚刚来的。
  嗯。柏舟一刚看见一个妇人匆匆冲进去,应该就是,他举下手中的纸巾,要进去吗?
  蓝山还没说话,就听里侧又爆发处一阵哭声。
  他犯了什么法?他不是在见义勇为吗,小廖你也在这,你告诉警察啊我儿子是为了救你才动手的,他是在做好事啊怎么会犯法了呢
  哭声隐去,警察们的解释安慰起,随着廖玲尔低低抽泣的声音一同飘来。
  好一出荒诞悲剧。
  柏舟一被声音里蕴含的悲怆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松下领口,靠墙站在蓝山身边。
  这一幕很熟悉,之前去剧院看演出,他们也被鱼贯而出的舞者们逼得靠墙而立。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蓝山和柏舟一恍惚,他们甚至能嗅到屋内,伤口飘来的淡淡血腥。
  但这次他们手里没有鲜花。
  蓝山低着头,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他手颤着,无意识碰上柏舟一的手,柏舟一手心攥着纸巾包,尖锐的塑料角扎得蓝山很痛。
  但蓝山还是握上他的手,似乎汲取柏舟一的力量才能站稳。
  柏舟一顿一秒,反握住蓝山。
  他们沉默地靠墙站立,共同把纸巾包捏出痛苦的裂纹。
  第三十五章 未来的世界冠军,有人想你了
  时针过五,天边已隐隐显露晚霞,但在大洋另一侧,却恰好是阳光明媚的正午。
  适合比赛的天气。
  你快点!潘诗做在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咖啡崽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不是你让我去拿喝的柏舟一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巧克力奶,一瓶可乐,他走到沙发边上,可乐拉环拉开放潘诗面前,自己开了巧克力奶喝起来,蓝山攀爬顺序第四,没那么快。
  谢谢儿子潘诗咕咚灌一口可乐,豪爽得仿佛灌了一口啤酒,她咽下一大口,忽然诧异,咖啡崽怎么没告诉我他第几个爬?
  柏舟一说,你又没和他一起长大。
  喂潘诗挥舞下易拉罐,抗议,那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干娘欸。
  可乐晃出来,撒到沙发上,潘诗手忙脚乱要去擦,柏舟一摁着她手把易拉罐抢下来,放到桌子上,才避免了一整罐饮料都撒出来的悲剧。
  柏舟一拿纸巾擦去手上的水渍,听潘诗大呼小叫,叹口气。
  潘诗简直像蓝山的亲娘,这对母子看起来都不大聪明。
  处理完洒出来的可乐,第一位选手正好要开始攀登了。
  今天比什么?潘诗问,难度赛?
  抱石。柏舟一说。
  噢,咖啡崽擅长抱石!潘诗又开心了,他会爬得很好。
  柏舟一没接话,蓝山必须爬得很好,才有可能站上领奖台。
  世青赛为期四天,两项比赛各占两天。前两天速度赛已经比完了,今天开始比抱石。速度赛柏舟一看了,世青赛主场在欧洲,参赛选手也大多是欧美人,那群高鼻梁西方面孔有备而来,各个和蜘蛛似的,一窜就上顶了,数据6秒起步,5秒不封顶,14、5岁的小孩,各个逼近世界纪录。 ,算超水平发挥了,但在一众怪才里还是有些逊色,堪堪排到第七。虽然排名不大好,但他的教练已经很开心,中国的攀岩刚刚起步,有个名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但柏舟一不开心,他看速度赛的直播镜头聚焦在蓝山身上,那张上镜格外小的脸没什么表情,只看一眼大屏幕成绩,就低下头,和边上欢欣鼓舞的教练形成强烈对比。
  柏舟一想他大概不喜欢这个成绩,咖啡崽喜怒言于色,讨厌在擅长领域被人压一头。
  即便那天晚上蓝山给柏舟一打电话,说哎妈欧洲人爬得可太快了,和猴子王一样,让我这初出茅庐的小猴怎么追呀,他咋咋呼呼和没事人似的,只在最后说,虽然教练说重在参与吧,但是我呢,嗯,还是想拿个牌。
  他不大擅长吐露野心,面对柏舟一都有些不好意思。
  柏舟一说:拿。
  蓝山一下笑了,在那头嘟囔:你说的好轻松哦
  那我就勉为其难拿个奖吧。
  要拿奖不容易,世青赛看积分,柏舟一简单计算,蓝山就算想拿铜牌,保守起见也得在第二项小赛拿第一。
  好消息是今年的二项小赛比抱石。
  连柏舟一爸爸都知道,蓝山最擅长抱石。
  比起一气呵成的速度赛,抱石赛看起来就窝囊许多,十五米高墙缩为五米,几个零星岩点嵌在墙上,选手却上不去,在第一、第二个岩点处卡许久,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
  第一位选手已经掉落三次,抱石赛在固定时间内可无限次攀登,但第三次掉落后,他的攀爬时间只剩十五秒。
  最后一次尝试,选手破釜沉舟,改静态动作为动态,奋力起跳,终于越过了卡了他三次的难度岩点,摸上半程得分点,他再欲往上,却因失去重心,狠狠摔落在软垫上,时间只剩两秒,解说提前确认第一位选手第一条线路攀爬失败,但拿到半程分数。
  好难。潘诗说,根本上不去啊!
  蓝山能上去。柏舟一盯着电视,镜头给了第一位选手一个特写,他认出这是速度赛第三的选手。
  难度大对蓝山来说是好事,只有难度大才能拉开差距。
  拉开天才与他者的差距。
  第一条线路难度非常大,后两位出场的选手,在速度赛的成绩都非常好,积分很高,但都在这条线路上吃了闷亏。
  他们在岩壁上一次次跌落,第二位选手连半程得分点都没摸到就遗憾离场,第三位选手倒是在四次尝试后成功登顶。但他脸色仍是不好看,尝试次数太多了,后来的选手如果能以更少次数成功,就能在积分上压他一头。
  蓝山出场了。
  抱石赛线路一致,为了保证公平,每个选手都只在攀登时被带出,以免后来选手观察岩壁,比之前的选手多出思考时间。
  换句话来说,每个站在岩壁前的选手,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线路难度如何。
  蓝山双手拍上镁粉,他并未像之前三位选手一样直接握上起攀点,而是站在软垫上,仰头看着线路,那姿态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