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次对战中,她已经没有门之钥了。她不精通机械,体质又过于羸弱,彻底成为了求生者队伍中的拖累鬼。
她似乎是第一个被打倒的,深渊之触狠狠地鞭笞在她的后背,教她先前未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她还没有死去,乌鸦却已经盘旋在她头顶的天空,等待着啄食她的血肉。
哈斯塔距离她几步之遥,负手而立。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唤住了他。
“哈斯塔,你还要继续折磨我吗?”
她问道。
“别这样好吗,流血致死太痛苦了。”
她服软了。
他身体僵了一僵,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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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正面临一种被尘世遗忘的孤寂,路边野狗般无人搭理,血液止不住地滴落在草地,耳边嗡鸣作响,富有规律的痛感无异于折磨。
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极优雅与不紧不慢。
路过她的时候,那人驻了足。
止步,低头,向下望。
那是她的,生命之光。
“先生,他们都说您不存在。”
她感觉到她似乎被他抱起,一切恐惧的情绪都莫名散了个干净。而后她又不知所措起来,瞧她此时鲜血淋漓的模样,会不会弄脏先生的衣袍?
她看不清先生的表情,但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声音无端令她安心。他说:“他们不也认为犹格·索托斯只是个谎言?”
“可是先生,我亲眼见过了,这局游戏中您分明没有参与。”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我趴在桌子上小憩,中途醒来过一次,环绕四周,三位与我并肩而坐的求生者,其中并没有您。”
他没有说话。
她复而吃吃笑起来。
“倘若您真的是我的幻想又如何呢?”
她的眉眼温和柔软到令他不可置信。
她说:“先生,您是我接连这个世界的所有慈悲。”
此时此刻。
她失血过多,嘴唇苍白,神情脆弱。
她倒在他的怀里,艰难地呼吸着。
他还记得初来庄园时的她是那样明艳动人,任何人都无法将她如今憔悴的鬼样子与之联想在一起。
那一瞬间,他预感她将要离去。
她问:“先生,我会在日出之前死去吗?”
她看见她的先生似乎怔了一下,抱住她的双手细微颤抖。
“只要能死在先生的怀里,”她说,“我下辈子愿当一只飞鸟,日夜在先生肩头婉转清唱。”
此时她双眼开始涣散,已有几分神志不清。她想她也许是吓到先生了,她的情感表露如火焰般炙热。可她那样喜欢先生啊,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除了信仰,就只有先生了。
她奋力将双手挂在先生的脖颈上,收起了所有顾忌,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闭上眼睛,虔诚地,
在他的额头处。
落下了,那轻若无物的一个吻。
先生似乎僵住了。
怀抱着她的双手逐渐收紧,力度大到仿佛要将她的肩头与腿弯处捏碎,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她身边似乎起了一股强劲的罡风,她的先生抑制不住地开始狂笑。笑声由优雅悦耳的磁性低音转为沧灵古老的长者音调,回荡在风中,显出几分怪诞的神秘。
修长白皙的指尖与笔直的双腿都不复存在,她听见触手划过草地的声音,是那样熟悉与令人作呕。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睁开眼,对上旧日支配者猩红的、难以言状的面容,她感受到无数荒唐而玩味的目光,她总能令他难堪失态。
周边嘈杂的声响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她的感官之内再度被开启。她又能听清了——她多么希望此时她能听不清。
他说:“不过是一副皮囊,竟然能让你喜欢上你一直以来憎恨的怪物?”
她愣愣地看着他,心脏似乎咯噔一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知道,在那一刻,她完了。
她的先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