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管某些人如何不信,都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一些心志不坚的修士,甚至因此动摇了道心。
也有一些人感慨,当年宗门排位大比,他们就看出有这两名子弟在,天元宗第一宗门的地位至少要稳固数百年,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铺天盖地的贺喜帖子朝天元宗飞来,上一次出现这般景象,还是在玄襄真君晋级地阶阵修的时候。
季掌门思索过后,传信给陈轻瑶和萧晋,询问两人是否有举办结婴大殿的打算。
恰巧陈轻瑶闭关途中出来透气,不然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这个消息。
“结婴大典?”她把萧晋喊来一起考虑。
两人结丹的时候就没有办过什么典礼,结婴这样的大事,或许可以办一个?
萧晋若有所思,道:“长庚城已落成,掌门此时询问我们大典之事,或许另有打算。”
陈轻瑶一想,确实如此。
正魔结界已经建成,长庚城便是两道之间唯一的交战地,将正道力量拧成一股绳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如何实施,还需得多方考虑。
比如长庚城中谁说了算?比如各门派弟子抵达边界如何安排?再比如战场上由谁指挥?总不能各打各的,还是需要正道各宗聚在一块商议。
正好她和萧晋结婴,又有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这个名头,便可广邀修士来天元宗,一为庆贺,二为正事。
“那就同意吧。”陈轻瑶道,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境界,想必谈论正事时,两人也能有在场的资格了。
她给掌门师兄回复,还特意问他一句,大典上,师尊是否会出现。
上回她让师尊给想个道号,结果被他找借口溜掉了,大概他老人家也是取名苦手,陈轻瑶表示感同身受。
但感同身受归感同身受,不妨碍她继续为难师尊,不然为道号苦恼的就是她自己了。
季掌门给了她肯定答复,虽然他不知道小师叔此时在哪儿,但唯二的两名弟子结婴,做师尊的只要还在此界,怎么着也得赶回来。
此次大典十分隆重,用意更是非凡,陈轻瑶自觉搞不定,全部托付给了掌门师兄,不论是宾客名单还是器物准备,全由主峰操办,她和萧晋依旧清闲地修炼。
三月过后,陈轻瑶炼出第一枚玄阶丹药,名为至元丹,是化神修士用以快速恢复灵力的药物。
炼完丹药,她出门逛了逛,问问掌门大典进度如何,问问师尊是否回来了,接着继续闭关。
又过两月,她画出第一张玄阶符箓,照例出门看看,关心关心大典,关心关心师尊。
以往她虽然尊敬师长,但从未有如此频繁询问寒山真君的时候,季掌门心中不由生出诸多疑惑。
终于,在陈轻瑶接着闭门琢磨器道时,寒山真君现身了。
见到他,季掌门隐隐松了口气,虽然跟师妹打了包票,说小师叔一定会回来,但只要人一天没出现,他就一天没底,毕竟按照小师叔的性子,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他并非独自一人,同行的还有沧海真君跟他的徒弟,这位真君也在受邀宾客之列。
一见面,寒山真君就喜滋滋道:“师侄啊,我的乖徒儿当真结婴了?”
季掌门先给他和沧海真君见礼,才笑道:“不错,小师妹和萧师弟二人同一天结婴,宗内同门有幸见证,恭喜小师叔。”
“啧啧啧……”寒山真君嘴角快要裂到耳边,却故作苦恼地摇头,“徒弟天赋太突出也不好,我都没来得及教他们什么,两人就要出师了,好歹让我多教两年。”
一边说,一边不住斜眼看沧海真君,炫耀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沧海真君忍下打人的冲动,微笑以对。
自半途遇上这厮,就被迫欣赏他拙劣的戏码,他只安慰自己这也是修行,只要他能忍过这厮的所作所为,日后还有什么事是忍不过去的?
当然,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徒弟,确实比不过对方的徒弟,但凡有一点比过的可能,他都不会让此人如此猖狂。
一旁,沧海真君的徒弟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引起注意,唯恐师父发怒,殃及池鱼。
最后看不下去的是季掌门,虽说师弟师妹确实出色,但小师叔也得照顾照顾客人的心情。
他唤来大弟子,让他亲自领着沧海真君师徒去休息,而后拦下这就要去找徒弟的寒山真君,道:“小师妹近日在闭关,不过,此前她曾出来数次,次次问起小师叔,可见关切之心。”
季掌门满以为寒山真君听见后会更加得意,却只见他摇扇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忽然僵了一下,看看左右,神神秘秘道:“乖徒儿当真问起我?”
“不错,”季掌门想了想,“总该有三四次了。”
寒山真君笑容越发僵硬,扇子彻底不摇了,起身在大殿上踱来踱去,背影都透着几分焦急。
季掌门疑惑道:“师叔为何如此焦虑?”
“唉……”寒山真君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沧桑,“你不懂。”
季掌门看着他年轻俊俏的少年脸庞,心中突兀地咯噔一声,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小师妹跟小师叔……
不不不——这绝无可能,他立刻重重否定。
小师叔虽然不靠谱,却不至于那般荒唐,何况小师妹跟萧师弟之间的情谊他都看在眼中,哪有旁人插足的余地。
只是想是这般想,随着小师叔来回踱步,季掌门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这是个最能惹事的人物,而且天大的事也不见他变色,此时这般苦恼,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季掌门开始向他在上界的师尊和师祖祈祷,二位老人家要么开开眼,要么把他跟小师叔带走一个,不然他怕自己活不到卸任的时候。
“师侄啊,这事你得帮帮师叔。”寒山真君凑过来,眼巴巴看着他。
蹭——
季掌门倏地起身,以迅雷之势消失在大殿上。
帮?小师叔都为难的事,他何德何能帮?还是想想提前卸任的事吧。他决定等大典过后立刻冲击化神,然后一身轻松入天峰,之后小师叔把天捅漏了都不关他的事。
看着无人的大殿,寒山真君面上困惑,“小鸡为何跑那么快?难道他也想不出道号?唉……此事果然是古今一大难。”
第118章
陈轻瑶在结婴大典前一日出关,终于逮住了不靠谱的师尊。
在她开口之前,寒山真君就苦哈哈道:“徒儿,为师真的想不出,不如这样,你先把为师的道号拿去用,等去了上界,我让你师祖给你取一个!”
陈轻瑶:“……”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操作,真叫她大开眼界,是不是还得夸一句师尊好机智?
算了算了,没道号就没道号吧,与其叫女版寒山真人,从此闻名修真界,响彻正魔两道,成为古今一大奇葩师徒,被当做另一种意义上的传奇人物,她宁可安稳低调当她的陈真人。
大典如期举行,前来的宾客中,有不少是当初拜师大礼上见过的,彼时她不过一名小小炼气修士,现在却成了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元婴真人,陈轻瑶感觉不错,其他人就心情复杂了。
来宾入座,时辰将至,大殿上忽然又出现一道身形,是个身材伟岸高大,容貌端正威严的中年男子,周身气息收敛如凡人。
又是一位化神真君!陈轻瑶心里判断。
虽然来人实力强大,出现得又突然,但此地是天元宗,所以她并不惊慌,只好奇是谁。
“你来做什么!”一个声音咋咋呼呼响起来。
陈轻瑶转头看去,看着跳起来的寒山真君,心下意外,师尊跟这位真君,似乎很不对付。
当然,他跟很多人都不对付,只是别人打不过,不得不忍让。
而来者并没有忍他的意思,语气冷硬:“我要来要走,何须你同意。”
寒山真君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徒弟的结婴大典,我徒弟!”
生怕对方听不见,“我徒弟”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你徒弟?据我所知,这两名弟子拜入宗门三十余年,你总共教导了他们不到三天,好意思以师长自居。”
“那又怎么样?这叫天才,你这样的俗人怎么会懂天才!”
“天才在哪儿,我只看见一个志得意满的蠢材。”
“说谁蠢材!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两位化神真君跟三岁小孩一般吵得不可开交,把一整个大殿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陈轻瑶前一秒还觉得新来的真君伟岸威严,下一秒第一印象就跌落满地碎成渣渣。
她悄声问掌门:“师兄,这位真君是?”
季掌门面上斯文儒雅,一开口却先沧桑地叹了口气,“这是灵川真君,你我师祖第二位徒弟,小师叔的二师兄,你和萧师弟的二师伯。”
陈轻瑶头回知道还有位二师伯,算上在上界的师祖与大师伯,他们师门还真是人才济济。
不过……看了眼仍在吵架的两人,她感觉自己完全理解掌门师兄的沧桑,有这般人才,总感觉师门未来无望啊。
季掌门还有话没说,两位师叔虽然经常不对头,但也很少像今日这般吵吵,原因出在小师妹和萧师弟身上。
他们两人从前入天峰灵源洞修炼,一口气从筑基初期进阶到筑基后期,因经脉异常宽阔,被灵川师叔留意到,动了抢徒弟的心思,后来得知是小师叔的弟子,才打消念头。
结果小师叔知道此事,他那个脾气,怎么能容忍有人觊觎自己徒弟,当下闯进天峰找人打架。
据季掌门多方打听,两人好像都没占到便宜,梁子算是结下了。
眼下,二师叔出现在两位师弟师妹的大典上,小师叔对他多有戒备,当然头一个跳起来。
那吵吵的两人,最终被沧海真君和天元宗几名元婴真人劝开。
众人得知灵川真君身份,纷纷起身见礼,陈轻瑶跟萧晋也在季掌门带领下,上前拜见师伯。
灵川真君这会儿恢复了端正严肃,冲他二人点点头,道:“你们拜师之时我尚在闭关,至今未曾见礼,眼下正好补上。”
说着指尖一点,两个光球飞到陈轻瑶和萧晋面前,二人忙道:“多谢师伯。”
寒山真君在一旁哼哼:“乖徒儿,你们可得看清了,要是有人给的见面礼寒酸不能看,为师头一个不答应!”
大佬吵架,陈轻瑶跟萧晋只能微笑以对。
灵川真君冷眼一瞥,众人担心又要继续吵,好在最后他没有回呛,如来时一般无声离去。
因这个插曲,大典上热闹了几分,有人低声议论,灵川真君已有百年不曾出现在人前,此时忽然现身,恐怕跟长庚城的事有关。
大典结束之后,宾客都不曾离开,接着开始商议与魔道对战之事。
陈轻瑶跟萧晋从主位移到下方,一半注意力听众人商讨,一半注意力则在灵川真君方才赠送的物品上。
那两个光球里包裹的是两颗灵源,块头比她之前得到的都要大,快赶上灵源洞那些了,而且难得的是,这两颗灵源表面上似乎覆盖着一层薄膜,竟能隔绝灵气泄露。
灵源无法随身携带,根本原因在于储物法器不能隔绝它的灵气,有被人夺宝的风险,眼下薄膜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可以带着它们到处跑。
陈轻瑶对于这层薄膜很好奇,专心研究了小半天,勉强判断出似乎是某种妖兽体内的筋膜,而且从上面残留的气息来看,似乎比五阶妖兽还要强悍!
她轻轻吸了口气,修真界等级最高的就是五阶妖兽,比它们还强悍,那得是六阶?七阶?师伯在哪里遇见的?
“果然,能修炼到高阶的,哪个修士没点奇遇。”她轻声喃喃。
陈轻瑶还发现,他们师门大手笔的行事作风似乎是一脉相传的,掌门师兄对她的照顾就不多说了,连头一回见面的师伯,都一来就送出两颗如此宝贵的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