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拔剑,鹊踏枝,人冲到中间,一剑一个,隔开两人,双剑上力度惊人,脚下一沉,陷入地中半尺,裹着泥土的雪脏乱冰冷。
“阿白!”
“阿白!”
两人同时收枪,欺身上前,一人拽一边胳膊,上下打量:“阿白,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说罢,又瞪对方。
吕布和刘协都惨兮兮,刘协玉冠破碎,脸上有火灼伤的痕迹,衣服焦黑。吕布的盔甲剩一半挂身上,胳膊往外冒血,头发割去半截。
秀白叹气,火气瞬间下去一半,握住治疗橙武开始转圈圈。
粉色花瓣落在身上暖洋洋,肉眼可见伤口逐渐愈合,直到毫无痕迹,人的精神看起来恢复不少。
花瓣中间,美人如玉,修长柔软,衣袂旋转,眸光流动,清冷透彻,他停下脚步,凝视两人,带着无奈,他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说出来只会压制他们的本性,哈士奇是二,可他们也是最接近狼的存在,话到嘴边,只能说道:“吃饭了,莫要辜负甄宓的心意。”
他先离开。
吕布和刘协对视一眼,又撇开目光。刘协仗着年纪小跑上去叭叽一口亲在秀白脸上,偷袭成功,得意洋洋耍无赖:“我看见他亲了,消消毒,再说你不能厚此薄彼欺负我年纪小。”
秀白脸上残留他的触感,唇上有吕布的气息,望天翻个白眼,这两无赖。
吕布眯着眸子,森冷暴虐,看着两人纠缠的背影怎么看怎么碍眼,陡然气势一收,快步赶上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甄宓做了一大桌子菜,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见过温侯。”甄宓姑娘敛襟行半礼。
吕布避开,拱手:“该是我感谢姑娘,若不是姑娘救了阿白,只怕我会后悔终生,姑娘一连救了两条人命,他死,我也不会独活。”
趁机表白一番。
刘协鼻子发出“哼”声,以示不屑。吕布给他个眼角,不屑?你都近水楼台还得不了月,没用的家伙。
你说谁?
刘协顿时乍毛。
吕布带兵丁进城,一万兵马交由郭嘉与孙策进行交接,赵子龙压阵。他率先一步赶过来,吃过饭,被秀白赶去洗澡,又强行压着小睡。他说一不二行事狠辣果决,可秀白的目光和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拒绝,从心底泛着柔软和愉悦。
睡醒之后披着大衣站在回廊下,雪天天色总是模糊,分不清时辰,再有两天就是年关,能与他一起过年关总是求之不得。
雪地里少年在教少女练剑,长剑清辉,青丝如瀑,回眸间冷光乍现,看的温侯心扑通扑通小鹿乱跳撞。脸红心跳,目光不知往哪里看。
王允让貂蝉诱惑时他都不曾变过脸色,眉毛丝毫不动。
果然只有遇上对的人心才会跳动,不能自已。
“你不可能独占他。”
“我不会放手,他是我的。”
他头也不回,垂下目光凶狠如狼,薄薄的嘴角抿成锋利的线,冰冷无情。
“是吗?”对方轻笑一声,满是挑衅:“你就是我,我即是你,在他走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他走之后,你我不死不休。”
吕布重复:“不死不休。”
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人存活,活着那人能拥有秀白。
吕布身体浮现出金属半球,刘协身后同样有一个,两者同样冰冷无情,相互纠缠又分开。
秀白练完剑,甄宓接着在雪地挥剑,婉若游龙翩若惊鸿,洛神赋本就是为她而作,其本身,自然是上上之资,学起七秀剑法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你下午有事没?”
秀白高声问道。
回廊下两人异口同声:“无事。”
说完,又瞪彼此一眼,心意相通莫过于此,可惜,他们是敌人。
秀爷微微一笑,柔和轻缓:“下午无事谁陪我去买东西?要过年关,好些东西都差着,甄宓一个女儿家,重活粗活不适合。”
吕布和刘协一前一后奔过来,打算两人一起去,秀白不推迟,三人收拾一下带着钱币出发,正值年关,街上没什么人,在这里可以见到大胡子红眼睛的胡人还有跳着胡旋舞的胡姬,胡姬美艳,肌肤蜜色诱人,大冷天的腰肢轻盈可见,胡人也不容易,在中原讨生活,几年都难得回去一次,西凉那边有马腾守着,安全可靠,又碰上刘协这么个皇帝,等中原收拾完,估计立刻向胡人蛮夷进军,三国时代群雄并起鬼才人杰如春后韭菜,割完一茬又长一茬,不一统天下枉他穿越忽必烈。
天色渐黑,买齐东西,秀白在前面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发出声响,踏雪无痕,他们故意发出声音让他心安。眼前一亮,两个半圆的金属小球漂浮空中,散发柔和光芒,照亮道路。
秀白抱着毛毯头也不回,闷声道:“我希望你们都活着……哪怕你们注定不死不休……”
身后呼吸一顿,他们下午的话秀白都听见,练剑时耳朵一直紧紧盯着这边,生怕他们打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挺搞笑,明明希望他们都活着,可一方面有明白,他们一日不融合二哈就没有回来的一天,二哈其实无辜?也不算无辜,二哈害他一条命,在元朝的时候早就还清,可现在他却有愧疚感。
左右为难。
是不是不捅他就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他微微叹息。
那又如何?
做都做了,与其后悔不如补救。
“本来想着去蜀中看看诸葛先生,现在估计是没机会,你们不妨代我去看看,最好三顾茅庐请他出山,还有甄宓,那妮子心思散,你们帮我盯着点,最好是在她年轻的时候帮她个好的,错过花期再找个好男人就难了,我看甘宁就不错,还有,万一真找个渣男,一定要支持她和离,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不过……我是等不到……”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微微一笑,眸如新月,清新温暖,一点点愉悦和一点悲伤。
他等待他们走过来,踮起脚尖吧唧亲一口吕布,不等刘协抗议,俯身,在刘协软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刘协和吕布心生不安,吕布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秀白眨巴眨巴眼:“没事啊。”
转身,踏雪无声,鹊踏枝,利利索索跑回去,好似方才的话是刘协与吕布的幻觉。
可他们心里还是因为那番话留下不安和阴霾,总觉得,有事即将发生。
回到家里,甄宓已经入睡,几节灌好的腊肠挂在屋檐下吹晒,秀白喜欢吃腊肠,教甄宓灌了,加上没事搀和两脚的刘协与吕布,不过两个时辰灌出好几十节,自己吃绰绰有余,剩下的拿来送人也挺好。
放下手里东西,秀白独自入睡,吕布醋性忒大,一听刘协与他同住说啥也不乐意,死赖活赖要赖在一块同住,刘协更加不乐意走,秀白被吵得头疼,干脆两个一同赶出去住偏房。
夜半三更,外面的风雪渐小。
他抱着伊布手中拿着龙珠打开房门,吕布睡的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加一块白布直接可以祈祷,刘协睡姿不好,横七竖八胡乱裹着被子,一条腿落地,半个身子躺在床上,也不嫌硌得慌。
伊布笼罩起白色结界,打开房门时毫无气息外泄,许是他们睡的安心。
秀白将龙珠放于枕边,金色的龙珠璀璨夺目,内有雾气氤氲金龙腾飞,关上房门,伊布蹭一蹭他,秀白站在回廊下。四周悄然寂静,雪花稀稀疏疏,待到明日,大约雪停可见晴空,庭院里的树苍翠浓烈,生机勃勃,雪地上乱七八糟凌厉痕迹,有剑痕有枪痕。走出回廊,雪花飘落在肩膀,一点冰凉,回头看去,小小的院落宁静安逸,庭院中,小木屋里探出毛绒绒黄色大狗头,黝黑的眸子安静看着他,温顺的呜咽,舔舔嘴唇,又缩回脖子继续熟睡。
岁月静好。
仔细想来,这大概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秀白微微一笑,温柔清浅,摸摸伊布的头,毫无眷恋:“走吧。”
他的时光终究在大唐,这里,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伊布眯眼,乳白色光晕大盛笼罩住两人,耀眼璀璨,光芒散去,碎星点点,不见人影。
终究曲终人散。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放晴,温暖的阳光自云层后探出头来,地上残雪消融,寒风瑟瑟,甄宓起的晚,拿着剑出来,冷不丁看见吕布和刘协坐在回廊下以手托腮,一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