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凌虽然在心中有一百种对东方玫的赞美,但是,一直不擅长取悦人的他最后还是只真诚的用低沉的嗓音说了一个“美”字。但就是这一个字也令东方玫有些害羞的微笑着低下了头,回避着他直白而充满赞赏的眼神。
“穆大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对了,伯母,嫂子和孩子都还好吧?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我们一家都很担心你的。”东方玫望着疲惫的穆少凌消瘦的脸颊,关切的问道。
上海沦陷前几个月东方玫就和穆少凌他们没有联系了,等到上海沦陷想联系又不知到哪里找寻穆少凌。东方玫心中难免担忧,但是她也明白有些时候没有穆少陵的消息,反而说明他是平安的。再次见到穆少凌令东方玫在心中不断感恩,他没事就好。
“是呀,真的是很久没见你了。我一直挺好的,他们还好,就是你嫂子本来身子就虚,当年在上海被日军轰炸的时候,一个人带着孩子东躲西藏的,只顾照顾孩子,缺粮少药的,营养没跟上,自己身体拖垮了。
虽然后来在上海沦陷前被接回苏州乡下的老宅子和我母亲一起住,但是苏州比上海更早沦陷,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缺医少药的,她的身体一直也没调养好。不过我正想办法把他们接出来,北京或者重庆都好,那里都有我的朋友可以照顾,局势相对也稳定。”
穆少凌说着,见东方玫为他的家人担忧的样子,知道她一向善良,重情重义,周围的亲朋好友谁若是有灾有难,她也一样跟着悲伤忧愁。于是,穆少凌不忍心再说下去,微微侧目紧咬着薄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其实他的妻子身体每况愈下,又因为经常见不到他,日渐憔悴,今年能否挺过去都是未知。
“唉!嫂子竟然受了那么多罪,上海沦陷不久,我们就接到思琴报平安的电话,还提到嫂子,说他们都安全撤离了。我还以为一切顺利没有节外生枝,谁知她的身体,唉,愿上帝保守她可以早些好起来,这场战争早点结束,你可以回去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你呢,思琴说你们救了她和李凉,要不是你们,他们逃不出上海,还特意交代我说李凉记住你这个恩了,今后有事需要帮们,他们帮里上下所有弟兄一定会倾尽全力相助。”
东方玫听完穆少凌的话,不住的感慨着,战乱年代,谁又能幸免呢。望着穆少凌身上的肩章,她想堂堂的师长为了抗战还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了,心中不禁感慨着。
对于穆少凌的夫人沈文,东方玫一直觉得是个神秘的存在。虽然她在自己小儿子秦格伦满月时匆匆见过一面,但当时要照顾客人,自己又刚出月子,没有精力多应酬,并没说过几句话,只在印象里是个温婉贤良,身材样貌俱佳的佳人。
除了穆少凌三言两语的介绍过她之外,就是丁思琴曾经告诉过她,沈文以前在上海舞厅做过歌舞皇后,艺名蓝夕。 有一副好嗓子,总是一身蓝色的衣裙,还教过思琴唱歌,曾经配合过穆少凌执行任务被她撞见了。其他的,东方玫就一无所知了。
“丁思琴!呵呵,我打断一下你们两人,瞧瞧,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旁若无人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我插句嘴,丁思琴那丫头现在到底如何了?很多年没见过了,记忆里可是个火辣脾气的小辣椒呀,哈哈。
她难道不准备回洛阳和她父母团聚了?她那个哥哥呢?”陆远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多余,有些尴尬,听到丁思琴的名字,颇有兴趣的插话道。
“思琴呀,呵呵呵呵,还别说,陆大哥对她的形容很贴切,不过我们思琴可是个美丽的小辣椒。她和李凉又回上海了,李凉放不下自己的帮派兄弟和上海的地盘。不过他们住在租界区,还是比较安全的,日本人平时也不会故意去找他们的茬。
思朗哥同嫂子已经习惯了德国的生活,留学时候他们两人就在那里,现在也在那里定居了,两三年才回来一次。现在战乱,姨夫姨妈也不想让他们频繁冒险回国,估计下次回国得等咱们赶走日本人了。”
东方玫故意回避了陆远关于思琴何时回洛阳的问题,她很清楚思琴不想回去就是怕面对自己的父母,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今后也不可能有了。当年为了和李凉赌气不想怀上他的孩子,丁思琴经常偷偷乱喝中药,把自己的身体都弄坏了,从此再也没有当妈妈的可能了。
而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父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她嫁了个商人,还见过李凉几面,觉的还算是个稳重的人。要是让书香门第出身的姨夫、姨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给帮派老大做小,还不能生育了,不气死也得气出病来。
“会的,不用太久,那帮畜生就会从中国的领土上滚出去的!世事变迁呀,没想到,这些年发生这么多事。算起来我和卿卿准确的说已经有三年两个月没见了,最近一次联系也是两年前的事了。
卿卿,看来你已经快忘了我这个哥哥了,对我的称呼都变得疏离了很多。穆大哥,呵呵,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你叫我凌哥哥了?你们一家,呵呵,卿卿难道忘了,我可是与你认过亲的哥哥,那些也是我的家人吧。”
穆少凌与东方玫久别重逢,今天穆少凌一改往日的严肃冷峻,竟然有些孩子气的笑着有些不依不饶的和东方玫纠结起称呼的问题。一旁的陆远看了心知肚明,这是穆少凌太在乎东方玫了,也不等东方玫回答,就赶紧示意他们入席,一边又招呼来店里的伙计上菜。
“穆大......嗯,只是个称谓而已,怎么能说明我忘了你这个哥哥呢,看你,许久不见,一见面就兴师问罪的,该罚,陆大哥,你说是不是该罚他一杯?”东方玫一落座,就连忙解释着,她不想穆少凌误解自己这些年疏远了他。虽然自从结婚后,他们就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东方玫很少称呼穆少凌‘凌哥哥’,但是她在心里一直都关心着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