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绎深知武霖候如此做是为了颜乐和自己的幸福,但他不想去琢磨他指出的问题。
他想的是自己一定会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他不会让自己的颜儿失去她的父亲的!
“岳父,这件事只会成功。”他对除了颜乐的人,都不这么擅长安抚和说出令人宽心的话。
但他如此坚决的态度让本身就很乐观的武霖候再次重拾他的坚强。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婿,最终迟疑的问出一句话。
“你可有学得你爹的一半本领?”他是真真相信他家穆嬴兄弟的本领的!如果他儿子能学到他一半,自己这条命可能还真的能从阴曹地府给拉回来!
穆凌绎听着武霖候颇为玩味的话,心里突然明白为何他能够忍受毒入骨髓之疼十二年,能够在濒临死亡的现在,还守住秘密。
“岳父放心,我自小在父亲身边学了几成,后来在暗卫门自学,更有师傅教导,现在的医术为您调节还是有余的。”他受他乐观心态的影响,也不再那么的低沉。
武霖候能从穆凌绎的话里感知到他确实是怀着很大的把握,这种把握是他对达成这件事的必然。而不是他真的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这其实是两码事,武霖候经历和阅历都在穆凌绎之上,怎么会听不出来。
“其实你还是在想更为妥善的处理方式,对吗?”他被他的决心打动,很想尝试。
但他不得不在他过于执着的时候点醒他。
穆凌绎在武霖候话落,才知道自己的意思表达有误。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若由颜儿用内力来护您,她能完成多少。”
武霖候怎么都想不到,真正实行救治的,会是自己的女儿!
“用灵惜的内力?她不过十七岁,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厚的内力,更别说还有帮助我重新开窍,修炼内功!”他不懂这其中的逻辑。
穆凌绎很是镇定的看着武霖候,与他解释。
“颜儿在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传玄宫的武学,只要我能找到完整的秘籍帮助她修炼,她便可以和传玄宫的那些长老一样,随意的将别人身上的功力夺取,而后再过渡到别人的身上。”
武霖候惊讶自己的女儿不是被苏祁琰囚禁吗,当初袭击他们的时候亦是很正常的招式,不过就是阴狠了点,怎么会突然的就有了传玄宫那种邪教的武学?
“你一直在灵惜身边,怎么会让她和邪教掺和在一起?”他惊讶之余,说得有些不安,真怕自己的女儿身上也有什么隐患。
穆凌绎不想将颜陌的身份披露,所以避重就轻的回答。
“岳父不必担忧,颜儿很好。她身上的内力虽然霸道,但她本身意志力十分的坚强,所以目前不足以成为隐患。而且那是圣女修炼的绝学,虽然过程繁复危险,但只要修炼妥当,到底是无害的。”
他很庆幸初柏及时的查到这些,让他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特别是颜儿如果真的练成,那她便可以亲手解救她的父亲,她一定会很开心。
武霖候听着穆凌绎的解释松了口气,更心满意足起来。
“唉~没想到到最后我家小灵惜是我的小救星~真好~小灵惜回家了就是好!”他开心的感叹起来,觉得女儿真真是最好的!
不过他感叹完,又紧张起来,赶紧吩咐穆凌绎一件事。
“在小灵惜还没修炼好这套武功之前,你不要告诉她她可以救我,不然我害怕她的执念太深,伤害到她自己!”他很怕她急于求成,而后走火入魔,伤了自己啊!
自己的女儿很娇弱,很脆弱,可不能伤着一点点!
穆凌绎听到武霖候的事情,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别人对自己的颜儿细心。
“多谢岳父提醒,我原本想着说服你之后便将这个消息告诉颜儿,以免她担忧。但你提醒之后,我发觉要小心一点,避免她因为心急,被那股内力扰乱了思绪,走火入魔。”他舒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坚定的要羽冉去陪她,不让她过来。
武霖候在穆凌绎的话里,倒是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其实这件事最不靠谱的,便是小灵惜有无办法练成这套武功,是吗?”武霖候记得穆凌绎把完脉之后的不安,特别是他刚才说出这个办法时,强调的语气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而穆凌绎也不想再隐瞒武霖候任何,他很敬佩这位亦算是自己父亲的人,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所有的心思被他看透。
他的眉心不觉的紧蹙,迟疑了一会之后,终于将他自始至终最担忧的一件事说出来。
“以颜儿的状况而言,她没办法修炼得太快。而以您的身体状况而言,已经到了不可再耽误的时候。如果她能在两年之内练成最好,这样可以赶在您被毒彻底侵蚀之前救您,胜算更大。而如果她不能在两年之内练好,到时候您的身体,便是真的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变故了。”
武霖候便知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达成的,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穆凌绎怎么会如此沉重。
“不要催她,我等着她。”他身为父亲,不可能因为贪生怕死逼迫自己的女儿!他舍不得自己被逼迫了十二年的女儿再受半点委屈!
穆凌绎没有点头,他无法答应。
“岳父,现在是不是用热性药物和浸泡熱浴来缓解体内余毒的蚀骨之痛。”他转移了话题,不再是询问,而是将武霖候刚才不想回答的问题揭露。
武霖候很震惊穆凌绎知道?
但他看着他还是有着几分询问的意味,知道他是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据对压制毒性的判断来询问自己的。
“女婿!你说得对!你很厉害呀!让我瞬间对你信心大增!”他欣喜的看着他,很是赞赏他年纪轻轻,无论在哪一个领域都是顶尖的!
穆凌绎面上很是谦虚和淡然的接受了他的赞赏,心里却生出几分好笑,觉得颜儿不愧是他的亲生女儿,说话承袭了她爹爹的许多习惯。
他的手作鞠无声的咳了一声,让气氛变得正常一点。
“岳父,入冬来相比你不断的外出,便是去泉眼之处疗养。这一项治疗方式虽然能缓解蚀骨之痛,但实则没办法清除半点余毒,还会因为需要极高的水温,使你痛苦和受伤。今日回去之后,你先将大夫为您开过的药方都拿给我,我先去暗卫门带上药物的,然后重新为您开药,看看能不能换一个让您不用再受苦的办法。”
穆凌绎的声音清亮的,带着不同寻常的坚毅。他一直镇定的看着武霖候,将自己的坚定传达给他。
武霖候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的不安和对死亡的恐惧一点点的被驱散。
他宽大的手掌拍了拍穆凌绎的肩甲,极为欣慰的点着头。
“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你和你大哥如今都是出色优秀之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带着慈爱,真真正正的接纳了穆凌绎。
穆凌绎重重的点了头,为父亲有如此挚友而感觉到开心,也为如此之人是颜儿的父亲,得到了他的认可,不觉的觉得松了口气。
两人将最为沉重的话题说完,武霖候极快的换了个语气。
“小子,我才发觉明日是十八,是你向小灵惜下聘的日子,怎么你今日好似不记得了一样!”他可不能让穆凌绎觉得自己的女儿对他死心塌地,就不把婚嫁当回事啊!
穆凌绎的眼里终于渲染出了几分真正的笑容,起身对武霖候郑重的行了一礼。
“岳父放心,一切凌绎心中有数。”他为终于要正式的迎娶自己的颜儿感觉到幸福,为自己的颜儿终于可以冠上自己的妻名感觉到雀跃!
武霖候看着穆凌绎眼里极为明显的欣喜,知道他如此寡淡之人都这般了,肯定是重视婚事的。他倒也是不想为难他了,摆了摆手。
“也罢,你确实会记着。不然就娶不着我家小灵惜了。”他觉得反正穆凌绎忘记了也没事,小灵惜才可以在自己身边久一点!
但...好像小灵惜没有出嫁,也是和穆凌绎在一起!不是和自己这个可怜的爹爹在一起啊!
武霖候很是无奈,撇了撇嘴,起身往回走了。
穆凌绎不想谈及这件事太多,将其间的惊喜太快的暴露出来。所以在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他询问了别的事情。
“岳父可知当年暗卫门,有无梁家介入过。我们都怀疑当年分离暗卫门的人,是以病重为借口辞世的勋王。”
他将掌握到的情报和对暗卫门有所了解的武霖候说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突破。
武霖候可以很确定的回答穆凌绎这个问题。
“没有。暗卫门自始至终都是你们穆家创立和维系,而我能得一席之位,是因为当年为了灵惜常去寻你父亲帮忙,他给了我合理进出暗卫门的名头。后来去请求帮忙门里的好友们看得起面那个时候才愿我与你见面。”
他虽然是真的没有真正的介入过暗卫门,但正是有了这个长老的名头,让他更加确定暗卫门自始至终都只把握在穆家手中。因为就算他成为长老,但他并不知道暗卫门真正的行事风格是怎么样的。
穆凌绎回想暗卫门的一切,从暗卫身上不外传的武功和武器相信暗卫门确实是独树一帆,没有任何其他旁系。
但勋王当年能夺走密卷,到斌戈自立门户,这说明叛变的人中,有真正的穆家人。
现如今只要查明宫里潜藏的暗卫到底是受何人指派,就可知道为何会有暗卫被策反。
而且有可能的是,他们只是借暗卫之名行事,并不是真正的暗卫!
这其中肯定有人利用了暗卫之名!
两人步入后院的时候,穆凌绎很敏锐的看见了坐在围栏边的颜乐。她垂丧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明明自己已经让羽冉拦住她不去了,但她却不懂进屋里待着,偏偏要在这外面受冻。
穆凌绎心疼着她,加快脚步朝着她走去。
“颜儿。”他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怒气。
颜乐飘离的思绪瞬间被穆凌绎的声音拉回,她极快的朝着他跑去,扑进他的怀里。
“凌绎!”她怀着急切叫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如何!爹爹的病情如何!
穆凌绎的双手触及她,感觉到她不止衣裳被寒气侵蚀,她的脸和手,也都是冷得下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颜乐,冻成这样不懂得回屋取暖吗!下一次再如此胡闹,我一定狠狠的惩罚你!”他真的快要被这可怜又可恨的小颜儿气死了!怎么可以冻得整个后背都是冷的!
颜乐听到穆凌绎气势汹汹的教训自己,小嘴瘪了下去。
“凌绎~你最近总是凶我~”她很是委屈的看着往常只会哄着她的穆凌绎,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出来。
武霖候走上前看着自家女儿可怜的小模样,心都化了!便伸着手要去拉她,护她。
“小灵惜乖~到爹爹这来,爹爹不让你受委屈!”他哄着她,急切的想要安抚她,不想看到她落泪!
但颜乐躲开了他的手,将穆凌绎抱得更紧。
“不要!要凌绎哄!只要凌绎哄!”她小嘴嘟着,倔强的看着自己的爹爹。
穆凌绎真的拿自己的颜儿没办法,自己的颜儿总是能让自己的愧疚感演变得更深!
他收紧双手护着怀里的颜乐不被抢走,对着武霖候道别。
“岳父,颜儿我哄着就好,而且我先带她离开了。”他深知自己的颜儿是想和自己在一起,更想找个机会询问自己结果。
武霖候很是无奈,就知道小灵惜娶没被娶!都被穆凌绎这个坏小子霸占着!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他不满却也只能认命的赞同,觉得其实就是走走过程,小灵惜自个迫不及待的要和女婿走,自己怎么可能拦得住。
穆凌绎得到了自家岳父的答应,将颜乐搂在怀里,而后用轻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