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似乎并不清楚林耀具体有多少资本,很少有人知道他用质押出售派拉蒙的股份的钱买下了阿尔斯特银行,如果不怕资金链断裂,以及各种稽查部门的调查,林耀实际上可以挪用储户们的钱来空手套白狼。
“我手头确实没有太多现金,但这只是一时的困境。”在林耀来苏联的前一个月准备工作就已开始,阿尔斯特已然开始布局,用比绝大多数来苏联淘金的机构更高的利率吸引储户手中的钱,证券,与企业储蓄,像弄到瓦良格需要灰色手段一样,稍微使用一点点手段就能从苏联中央银行获得大笔卢布贷款,等到某一天,他们会翻上数百,甚至数千倍上万倍。“来日方长,难道现在就能堂而皇之把还在船厂里的瓦良格拖去澳门?至少得等王朝崩溃之后才好下手。”
“那么……报酬?小豹子你该支付给中间人满意的报酬,这满意并不局限于现金,我也不指望你像非洲的军阀一样能够提供大量的钻石与资源。”两人说话间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房门前,眼看林耀将如帝都那次一般无情的关闭房门,卢卡伸出长腿卡住门缝,紧紧拉着林耀手腕“说实在的,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会更有共同语言?比起娱乐圈的五彩斑斓,你也许更适合在灰色中游走。”
“无论投入多少,一年后我还以十倍。”林耀用功夫巧劲轻松挣脱卢卡的禁锢“至于我与什么人在一起,走什么样的道路,没人可替我做决定。
“长达一年的回报时间,十倍报酬所耗费的心力与伴随风险并不能吸引到我,你知道弄到一只卡拉什尼科夫只需要多少钱吗?”卢卡左右活动着被扭得生疼的手腕“只要两美金,去非洲转一圈,很短的时间内它能为我翻上数倍甚至十数倍利润。”
“林耀……”卢卡罕见的称呼了一次全名,走近几步凭借身高优势挡住了对方所有光线,几乎是贴着林耀额头问他“你还认为十倍报酬能吸引到我吗?能让我答应为你这么做的原因,你该明白……”
“已得意中人,从此不二色,你也许听不懂。”林耀把卢卡身子推出门外,用直白的英语重复一遍,顺手掩上房门,似乎瓦良格与感情自由比起来并不那么重要“如果报酬谈不拢,只当没听过,明天见。”
卢卡挫败的拍击门框,林耀无论房门还是心门,对他永远都是紧闭的,卢卡轻声叹气解开衬衫纽扣,掏出被一根白金细链挂住的戒指细细摩挲内壁,戒指样式俭朴毫无花纹,分明就是帝都没有机会送出手那只,同时用与意大利语有些相似的方言像是缅怀追忆些什么,如果仔细听的话,有一个词语,地球人都能听懂“ma~ma~quot;
“对不起,妈妈……那家伙又叫你□,而我被他踩在脚下,甚至都没有力气再揍他一顿。”身边弗朗西斯喘息逐渐安静,卢卡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速度开始加快,紧闭着双眼不愿看那人得意模样,眼前许多光影不断重合又被打碎,耳边每次响起枪声,他都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这些幻境,去往天国。
听见林耀呼唤勉强睁眼的一瞬间,顶灯光束被他所遮挡,从边缘线所溢出的光线似乎形成了一个逆光的光圈,也许是濒死前的视觉错觉,卢卡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儿时母亲所说的圣子降临,可是妈妈,为什么您一生虔诚信教,却那样难堪的死亡,我一生做尽坏事,竟得圣子庇佑。
卢卡自问过许多回,他对于林耀的纠缠也许有太多东西掺杂在里头,无论是救命之恩,母亲那一方面所带来的特殊感觉,还是为事业伙伴考虑……但这些,综合起来所形成的复杂的,纠结的情愫,对于一个黑帮男人来说,就是爱了……吧……
“妈妈,请您告诉我,是否圣子的光辉只肯普照凡人一次?”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这座酒店的隔音并不算好,林耀在房内一直未听到卢卡离开的脚步声,难道他打算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明天自己出门?
卢卡握拳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犹豫着是否扯断锁链,送上自己的真心与承诺,然而面对林耀不耐的视线,终究是退却了,不被接受的爱,那毫无价值。
“不,没有什么,林耀……明天见。”卢卡挥手道别,于对方看不到的角度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可惜一等人转身便关闭房门的林耀完全未能体会到卢卡的心情如何,他此刻满心都是香港方面的动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让他更恨科技不如前世,没有因特网,没有天涯,没有贴吧,心虽已做了很坏的打算,却无法得到第一手的舆论消息,难免忐忑不安,叶二虽答应了为之解决,林耀犹难以放下心。
PM7:00
郑少荣正搭乘黑色保姆车前往TVB准备录制,当事人还未出面澄清,不过几个小时八卦已经漫天飞舞,成为本日港人最热心的话题,目前媒体形成两派,朝廷布局HK已有许久,各个方面的关系千丝万缕,叶二借助手上可以动用的一部分,找来那日卡拉OK工作人员口述并未见到亲吻,引导部分舆论批评八卦杂志牵强附会,毫无道德。但香港毕竟不是天朝,它更复杂也更自由,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买叶二的账,像某些国外自由资本控制的,或者英资控制的媒体怎会放过增刊机会,世上有很多人爱穿凿附会,不吝于用更恶意的想法去揣测诽谤他人,于是乎,各种奇怪的可笑的猜测喧嚣尘上。
郑少荣惯常所开的路虎车牌因着今日报道,已被广大狗仔所熟知,陈树峰在这非常时刻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亲自驾车自后门接郑少荣前往现场,尽管如此,依旧有几对狗仔发现,她通过后视镜瞄一眼远远缀在后头的数辆车,依旧不太感相信郑少荣敢在事业如日中天时揭开潘多拉之盒“少荣,圈里很多人也不是没人被八卦杂志捕风捉影,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弭,谁像你这种高度还敢说真话,前两年你不和我说忽然退出歌坛,我都放任你自己决定,不赚钱也没关系,可一旦……单单只说你现在侧重的电影,也许有很多好角色因为非演技原因错过,路虎的代言……实在牵扯太多,偏见很可怕,真的想好了吗?”
“嗯?”车速不算快,气温亦适宜,郑少荣大开车窗枕住胳膊半趴在窗沿,闻言换了个方向偏头望向驾驶座,温柔的风吹散他几缕额发遮住眼帘,使陈树峰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唱歌我要求自己做好,演戏我要求自己做最好,即使没片约演不了戏,转行去做幕后,我也要做到最好一个,总有那么多路可以走。”郑少荣勾起唇角轻轻的笑,收回有些酸的胳膊半躺于保姆车后座上,伸展手臂活动筋骨,却只伸出一半便被车顶阻住,怎样也无法换做更舒服的姿势,他收敛起笑容凝视让人局促压抑的车顶,像疑问,更像自言自语“你会怕吗?如果我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我们总是沉默,好多年以前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们要把自己关到自己造的笼子里,不敢与爱人交往太密,甚至不敢有承诺,患得患失不敢相信长久。做当先一个,虽然会有太多疑惧,总好过一辈子躲躲藏藏,再深的感情,这样也会累吧,不如告诉所有人,这是我所选择的生活,我就是我,只此一个的我,从此我们可以像寻常恋人拉手漫步长街,游戏拍拖不需避讳。”
“从前不觉你会有这么任性”心知无可改变郑少荣少有的固执,陈树峰轻叩方向盘放弃了最后一次劝说“我们一起合作走过了十几年,一路看你从半个小孩变三十好几,人一生有多少个十年……于你我不是商人不是老板,只是朋友,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了。”她打开驾驶座车窗,看见谈话间跟踪车辆已离得很近,速度骤然提快许多,温柔的风随着车速变得狂暴,吹散另句话“但是快乐通常不会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悲泣,不敢见人。
60
60、访谈 ...
路途再长,总有到达终点的时候,留给郑少荣一个人的安静时间不算多,他们很快抵达TVB楼前,不知是哪些人走漏风声,楼下早已守候好多男男女女歌迷影迷,将明明很宽敞的大门围堵得水泄不通,却并不拥挤吵闹,只是静静等待。
陈树峰将车停入停车场车位,拉起手刹默默望向后座上从上衣兜里掏出墨镜戴上的郑少荣,迟疑几秒欲语还休“少荣。。到了,你。。”
“谢谢陈姐”郑少荣打开车门,站直身子扶正墨镜,走到驾驶室旁探入车窗搂住陈树峰脖子给予她面颊一个略带安慰的吻“不要担心太多。”
陈树峰看他走入与地下停车场连通的电梯,电梯门临关上之前还对自己微笑挥手,忍不住长嘘一口气整个人软在椅背,你总看似轻松写意,哪里会不知现实催逼,骗的住谁。
TVB的电梯也许是为了给艺人时刻注重自己仪容的机会,整个电梯壁不像寻常电梯是整块不锈钢,而是可将人照的纤毫毕现的大镜,只有足下与头顶是不会反光的质地,诡异的设计凭空给人压力,站在电梯中的人一动作,前前后后许多下身都会与之相合。
电梯门全部关闭,郑少荣终于收束表情抿紧双唇按下直通录音棚的楼层键,门亦是镜面,只中间一条缝隙将之分作两半,连带面对着门的郑少荣亦被分作两半,他对镜慢慢抚平衣物因乘车而产生褶皱,隔着墨镜凝视自己的投影,人们所看到只是背面或者半身,完整的他,待会将会。。完全的曝露于灯光之下,人事要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