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发现了不少的疑点,但这些疑点完全不足以洗脱柳白蔻的罪名。
朝中的某些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时何弱从赵同口中得知,前几日已有几位大臣集合在一起共同起草了一份奏折,列了一连串莫须有的罪状,要弹劾柳相。
柳白蔻的事虽然暂时被压住,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事还能被压多久。又或是其实柳白蔻被扣押的消息早已经被泄露,而那些人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在等。
等半月之期过。
等这最后的三天。
赵同叹了口气,拉了拉时何弱的衣袖,而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罢。”
烛火慢慢被燃尽,时何弱盯着眼前的火光直到双目酸涩。
时何弱自从黄昏时分与赵同一起从徐家村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晚膳也不曾去吃过半口。
早些的时候殷书欢亲自端了饭菜给时何弱送了过来。
敲门进了屋子的殷书欢甚么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放下饭菜,慢慢地走到时何弱的身边,伸手温柔地将人抱住:“小老虎已经做得很好了。”
时何弱埋首在殷书欢的腰间,浑身颤抖。
“殷狐狸,你出去一会罢。我想一个人待会。”过了好一会,时何弱放开抱住殷书欢腰的手,偏过了脸。
殷书欢俯下身子,捏着时何弱的下巴,将时何弱的脸慢慢转了过来,目光定定地望了时何弱一会,贴上前去,轻轻吻上时何弱发红发热的眼:“好。”
天只要再亮了,那么就只剩下两天了。
时何弱看着眼前燃烧了大半的蜡烛,忽而猛地站起身来。
因有赵同给的令牌,时何弱出城并未受到阻碍。
只是他也不清楚,此时再来到这个地方还有甚么意义。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黑暗的沉寂。
时何弱着实一惊,回过头去,却只见地上落了的灯笼和狂奔而去的女子身影。
枯黄的草眨眼间被灯火燃灼,并开始蔓延。
狂奔的女子似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异样,转过身来顿时被窜高的火苗吓得面色苍白,更在看到火光之后的人脸惊叫出声:“白公子!”
时何弱与赵同为了方便调查时玉守之时,半月来都是做寻常打扮分别化名为白寸,刘同来与徐家村的人打交道的。
而时何弱在看清女子面目之时,同样地吃了一惊:“叶姑娘!”
时何弱口中的叶紫苏是徐家村叶大夫的孙女,叶紫苏长得花容月貌,心底又善良,医术更是高超。村里的人对她无一不是交口称赞的。
半月以来,时何弱与赵同为了调查徐大的真正死因在徐家村混了很久,村里多数人的身份与徐大的关系也都摸得个差不多清楚了。
眼见火苗越窜越高。
叶紫苏猛地折身而回,冲过火光,跑到时何弱的身边,拉住时何弱的手,将人带了出来。
“白公子……你”叶紫苏弯下腰,喘着大气。
“我没事,我没事。”时何弱忙搀了叶紫苏一把:“火势其实并不大,我并没有被伤着。但若是这火不想办法扑灭……”
时何弱正说着,一道明亮的闪电就撕开了黑沉的天空,狂风夹着暴雨砸了下来。
蹿高的火苗一下子就被灭了个干净。
时何弱错愕。
“白公子……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罢。”叶紫苏终于喘过气来,直起腰,道。
时何弱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对,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这一场大雨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时何弱原以为会很快就过去,然而雨势却是越来越大,完全把他和叶紫苏困在了洞中。
时何弱无奈,只好对着叶紫苏苦笑了一声:“叶姑娘,这雨恐怕要下到天亮了。”
叶紫苏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瑟瑟发抖,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姑娘,你很冷?”时何弱见状,马上掏出了自己袖子里的火折子,又找遍了洞穴里可以燃的东西,支起了一个小火堆,时何弱坐在火堆旁招呼叶紫苏过来:“叶姑娘,我生了火,你到这边来或许能暖和些。”
叶紫苏闻言默默地坐到了火堆旁。
时何弱还是专心于弄火堆,随口问了一句:“叶姑娘,你晚上来这做甚么?”
叶紫苏脸色一瞬间惨白,声音都跟着明显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我来……来采药。”
“叶姑娘……你……”时何弱讶然,然而还不等他再说甚么,叶紫苏就突然倒地背对着他:“白公子,我很乏了,我……我先歇了。”
这样惊慌失措的叶紫苏,时何弱忽然意识到半月以来他与赵同几乎对全村的人都进行了有关徐大的询问。
而唯独他们没有向叶紫苏问过徐大的事。
“请问叶姑娘你可知道村里的徐大?”时何弱才问了叶紫苏一句,就被旁边的一位大娘给抢了话头过去。
“哎呦,这位公子啊你要是问小叶姑娘关于徐大的事你可是问错人了。小叶姑娘住在村的南边,徐大那混账东西住在村的北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当然,你说啊我们家小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徐大的色胚子哪有不馋的道理。但徐大他哪敢啊,想当初徐大调戏村里的玲儿,就被小叶她哥抓了个正着,打断了他一条腿!从此啊,那徐大看到小叶她哥就跟猫看到老鼠一样,怕得不得了。顺便地对小叶姑娘也尊敬得像对待菩萨一样……”
时何弱与赵同自是对叶紫苏的哥哥——叶君迁做过深入的调查。
但叶君迁两个月前就去杭州做生意了,直到前几日才回了家来。
也就是说叶君迁根本就不可能会与徐大的死有甚么关系。
如果叶君迁与徐大的死没有关系,那么……
现在的这般惊慌失措的叶紫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