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鲨鱼好像对两人并无多少兴趣,在附近转了几圈后,就消失了。路以南一下瘫在船上,曲宁只知道刚刚可能发生了某种危险,但是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笨蛋,蠢货,你差点死了……”路以南狠狠的骂了起来,他的面孔因为过于愤怒显得有些扭曲。曲宁懵懵的看着对方,小黑它们也无措起来,坐在船舱里来来回回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主人。
“刚刚来了一条鲨鱼。”愤怒发泄过后的声音有些无力,但是这内容也足够让曲宁后怕了。
“是上次咱们钓上来的那种?”曲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路以南冲着曲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是那种能吃人的。”
一个时辰后
从上岸一直到这里,两人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下,路以南心中一直有一种焦躁感,他不愿意坐下来休息,即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尽管他的精神非常疲惫,但是只要一停下来他就心慌意乱。小黑它们在前面带着路,林中的环境十分糟糕。发臭的积水,腐烂的树叶,到处乱爬乱跳的昆虫,路以南几乎辨认不出方向来,他和曲宁现在只能依靠这几只狗的方向感来寻找回家的道路了。
突然小黑它们在前方大声的吠了起来,就好像有其他的羊夺取了加菲的口粮那样叫了起来。简单的说就是仗势欺人的兴奋叫声,没有多少危机感。
路以南走了过去,就见小黑脚下踩着一条三指粗细的黑色小蛇。那蛇的前身被小黑的爪子紧紧按住,后面扭来扭去的挣扎着。
一个一个的,你们这些家伙就不能让我省心么,小路同学好想扶额。小黑踩着的这条蛇虽然头不是三角形的,但是鬼知道这东西有毒没毒,这傻狗竟然就那么大咧咧的踩着。随手捡了个棍子,朝着蛇头打了下去,直到把那蛇头砸的稀烂,路以南才拉开小黑。
“以后不许靠近这玩意。”路以南绷着脸对小黑说着,这家伙只是呼呼的哈着气,然后溜达到曲宁身边讨赏一般的摇着尾巴。算了,自己指望它能听懂人话也是犯傻了。手里的蛇足足有一米多长,路以南拎了下,觉得有两斤了。看了看四周,找了一块空地,准备将这蛇清理一下,两人昨天就吃了个西瓜,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这蛇正好拿来当午饭了。
“路哥,你涂什么了?”曲宁突然问了一句。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除了椰子油,其他什么也没涂啊。”路以南抬头道。
“那这里怎么会有股香气?”曲宁说着又嗅了一口,然后循着味道慢慢挪到路以南身边,在蛇尾那里停了下来。“好像是这蛇身上的味道。”
路以南捏着蛇尾,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香气,刚才他竟然没闻出来。揉了揉眉心,自己还是太紧张了,要放松点。
这味道非常清雅,有点树脂的香气,路以南又嗅了一下,就听到曲宁肯定的声音“这是乳香的味道。”
“乳香?”乳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岛屿上。那比黄金还贵重的香料,产地根本不在这里,但是这味道确实有些像。
“管它什么味儿,总之今天咱们吃炖蛇肉。”说着,路以南就将那蛇扒皮,洗净,将蛇胆也掏了出来,墨绿色的蛇胆,有些腥,冲净水后,路以南将其收了起来,准备以后泡酒。
蛇肉配着山鸡,蘑菇,炖了一锅浓浓的汤。这蛇是小黑他们捉到的,路以南也挺大方,没放盐之前,就先捞出半锅,掰了几块玉米饼,放到盘子里,搁在小黑它们跟前。蛇肉的味道鲜美无比,小黑它们几只吃的呼噜呼噜的,到最后连盘子都舔的干干净净。
蛇肉炖的酥烂,轻轻一夹,连骨带肉就散了开来,吃起来细腻鲜美。一碗热热的浓汤下肚,路以南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精神也终于松了下来。
精神刚刚松懈,浓浓的疲倦就涌了上来,路以南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他不敢入睡。这个岛屿上有狼的踪影,如果没有合适的遮蔽物,他是不会在野地里睡觉的。曲宁早已在一边打起盹了,就连小黑它们看起来也是格外疲惫不堪。路以南有些不忍,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推了推曲宁道:“你先别睡,等我做个树床。”
这林中的树木都是高高壮壮的,树枝与树干交汇处的面积较大,只需要略微清理一下,就能弄出一块空地来。路以南爬上树,砍下几根碍事的树枝,在交汇处那里用绳索固定了几块木板,弄成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平台,随后招呼曲宁上来。两人就窝在这平台上,背靠着树干睡了起来,小黑它们趴在树下,很快也陷入了睡眠中。
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一样,痒痒的,路以南伸手抓了抓,觉得手边好像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一下就从梦中惊醒过来,然后一幕非常难忘的景色出现在他面前。一只拳头大小的,长满绒毛的黑蜘蛛,就那样大咧咧的停在他的脸边,一只脚还踏上了他的脸。如果你现在问小路同学什么叫寒毛直立,他一定可以非常清楚的形容出来这种感受。
无法形容的麻痒密密的刺激着心脏,大脑,以及一切可以统治他身体的器官。小心翼翼的挪着另一只手,以极快的手速,一把捏住蜘蛛的背部。好了,现在小路同学额上的冷汗终于可以掉下来了。那只蜘蛛还在不满的挥舞着它那毛茸茸的肢节。
曲宁被路以南的动作惊醒了。从某方面来说,小路同学是个非常具有同伴精神的家伙。曲宁即将享受到他的这种精神带来的福利了。刚睁开眼的曲宁,在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时候,就看到鼻尖下面有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在他面前展示着自己的不满。
一瞬间,曲宁的头皮就炸了起来。不过路以南期待的叫声倒是没有出现,缓过劲的曲宁恨不得咬上那人几口,刚睡醒就被这样吓一跳,这也太损了。
路以南随手将那蜘蛛扔了出去,伸手要摸曲宁,却被对方躲开,“你以为我只是玩你么?”路以南板起脸道:“这林子里谁知道有什么,不当心点,随时都会有危险,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虽然说的义正词严,其实还是恶趣味,不过曲宁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黑着脸爬下树去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太阳还没下山,但是林中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不打算继续前行了。树林中有太多不可知的生物,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已经睡了一觉的两人这会根本睡不着,窝在树床上说起话来,曲宁对那乳香非常在意。那东西,即使是他在家中的时候,一年能到手的也不过几两。这东西虽说是价比黄金,但也是有价无市。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荒岛上,在曲宁看来,这乳香跟那金币一样,都是由外人带来的。那蛇的身上既沾了乳香,说不定就是从那些人去过的地方出来的。靠着小黑它们,想要找到那地,应该不是太难。
曲宁把这想法跟路以南说了,对方却拍了拍他的头,道:“先不说至今为止,咱们都没发现其他人的痕迹。你想想,金币,乳香这些东西,拿出岛去的话,都是让人想要的好东西,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岛上呢?一个可能是拥有者跟咱俩一样,因为流落荒岛,所以被迫把这些东西搁在岛上了,还有一个可能是有人主动把这东西放岛上了,什么人才会将这么一笔钱藏到荒岛呢?”
“是海盗么?”曲宁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他一直想出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要找海盗报仇。
“别急。”路以南揉了揉曲宁的头发“就是真有海盗,想要跟他们拼命,你也没那个本事。”
第三十九章
身边时不时传来虫子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已经一年多没有怎么被蚊虫骚扰过的两人今天晚上重新享受到了蚊子们的热情招待。远处传来古怪的动物叫声,一阵微微的骚动后,复又平静下来。
小黑它们好像一时间变得十分敏感,刚有点什么动静,就开始狂吠起来,吵的人无法入睡。黑夜将四周的一切都遮了起来,借着未熄灭的火光,路以南看到自家那几只狗绕着树转了起来,然后停下来冲着一处叫个不停,“莫非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路以南这样怀疑着。
几双熟悉的黄绿色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x的,又是狼,路以南心中暗骂一句,真背时。不过好在他们现在在树上,离地面最起码有六七米的高度,那些狼想上来,没门。就是小黑它们有点麻烦,它们就三只,可不是狼群的对手。想到这里,路以南朝下喊道:“跑,快跑。”
可惜的是,小黑它们根本听不懂,还摆出一副进攻的态势,看样子是要跟这些狼拼命的。路以南在树上急的要死,这三只狗是两人一点点的喂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跟他们俩养的儿子差不多了。要是折在这些狼的嘴里,真是要把他心疼死了。曲宁当即就要下树去,路以南一把拉住他,“再想想别的办法。”被狼咬的滋味他是尝过了,不想再试第二次了,自己是体质好,才熬了过来,曲宁要是被咬了,可未必能耗过去。
“要不放火。”曲宁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很显然,他又想起了自己上次是如何烧死那些狼的。路以南咬了下牙,冷声道:“不能放火,这是丛林,要是真烧起来了,咱俩就得闷死在这里了,根本就跑不出去。”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小黑它们已经跟那些狼撕咬起来。
路以南找出来自己的弩箭和竹茅,朝着那些狼射了过去,天色太黑,借着那点微弱的火光,根本无法让他确定准头,只能凭借着声音确认着那些狼的方位。很快的,两人听到了小黑它们的哀叫声,曲宁的眼一下就红了,“我跟它们拼了!”
“你拼了,也救不回小黑它们。”路以南死死拽着曲宁,一根一根的朝着树下射着他们自制的竹箭,大概是路以南的射击终于起了作用,那些狼开始将仇恨的目光挪向了树上的两人。曲宁扯着喉咙冲着小黑它们喊道:“走啊!快走啊!你们走啊!滚啊!快滚,滚!!”这几只小家伙好像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主人的意思。跟几只狼撕咬了几下后,开始朝后退去。大部分的狼都围在树下,只有几只去追小黑它们了。
两人坐在树上苦笑一下,这次出来想探探狼在哪里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下就遇到了一群。曲宁慢慢挪到路以南身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小黑它们应该没事吧。”
路以南早已将弩箭收了起来,半依着靠坐在树干上,“它们只要跑的快就没事,就是不知咱们会不会有事。”
“难不成这些狼还会爬树不成?”曲宁撇了下嘴。
“它们不会爬树,它们会蹲在那里等你下树。”路以南凉凉道。
曲宁身子一僵,“我就不信,它们能等多久,这些畜生总要吃喝的吧,总在这里盯着咱们,它们有那功夫么。”
“狼很记仇的,而且这玩意特有耐心,这些家伙肯定已经决定跟咱俩耗上了。”路以南瞅了眼自己的戒指,心中稍安,还好有这个,大不了就跟这些狼比耐心,戒指里的东西,够吃不少时日了,我就不信它们能一直守在这里。
第二天天亮后,两人看到树下多出了几滩血渍,不知是哪一方留下的,小黑它们昨天逃走的时候应该是受伤了,不知这会怎么样了。
事情果然如同路以南所说的那样,因为昨夜两人射伤了几只狼,现在这些家伙们将树团团围住,不断的发出威胁的低吼。
两人窝在树上,一人手里捧着一块西瓜,一边吃一边看下面的狼,虽说被困在树上动弹不得,但是两人手中有吃有喝,倒也没有多发愁。没多久,路以南就觉得下面有点憋的慌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还没方便过,这会跟曲宁一起啃了个西瓜,肚子里就有些咣当咣当的了。
一连两天,吃喝拉撒睡都在树上,任是你有多大的精力,也熬的有些吃不消了。曲宁翻了一下身子,他的屁股坐的又麻又疼,附近还蹲守着几只狼,眼神凶残的看着他俩。“路哥啊,它们这样守着就不累么。”曲宁哼哼着问道。
“你该去问它们。”路以南揉了揉腰,再这样坐下去,不知会不会得痔疮。两人麻木的看着树下,那几只狼正趴在不远处休息,吃过几次小亏后,这些狼大概推测出路以南手中弩箭的射程了,呆的地方正好让人射不着。
一天后,这几只狼听到远处的几声狼嚎后,终于从两人呆的树下撤离了,临走时还送给路以南他们几道凶狠的目光。两人继续蹲在树上观察四周,直到他俩确信这里的狼已经走干净了,才缓缓爬下树去。在树上蹲坐了将近三天,浑身僵硬的好像木板一样。
两人也没功夫休整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家中。小黑它们不在身边,再有狼出现,两人也发现不了。
就这样,朝西走了大概三四个时辰后,天色开始暗了下来。两人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自然还是准备爬到树上去睡。这三天里他们吃的除了玉米饼子就是西瓜椰子,一点热食没碰,这会就想点火煮点东西,哪怕只是喝口热水呢。
曲宁看了看四周,正好有一片不大的空地,长满了野草,草丛中还有几块一尺多高的石头,看起来圆墩墩的,正好可以当椅子用。路以南吩咐曲宁将上面的青苔和泥土刮净,他负责点火,今天他们要煮点蘑菇汤喝。才刚擦出火星,就听到曲宁的一声惊呼“路哥,你看这是什么?”
路以南小心的把火点着,扭头看了曲宁一眼,道:“什么东西?这么一惊一乍的。”说着就走了过去。等他看清时,顿时也愣在当场了。
就在曲宁的脚下踩着一块木板,一块厚重结实的木板,木板腐朽的十分厉害,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浮土,一些顽强的野草就这样长在了木板上。这是谁弄出来的木板,路以南呆呆的看着,自己怎么会这么人品,连这种事情也能遇到,这是从鲁宾逊漂流记变成加勒比海盗了么。
其实说实话,他们能走到这里,只有一半是巧合,另一半则是必然。当走在藤蔓杂草密布的丛林中时,正常人都会尽量选择那些阻碍较少的地方走,路以南他俩正是这样无意识的走了某条老路,只不过这条路并不能算是实际意义上的路,在当年也只是被人略微的休整过,这些年来恣意生长的植物们又重新将这条路覆盖起来。不过和林中其他地方比起来,这条路上的植物数量总是要少一些。
“把这些石头都搬开。”没等路以南的话音落下,曲宁已经开始动手搬石头了,这些石头十分沉重,曲宁把脸憋的通红才将一块石头推开,路以南试着去推另一块石头,木板上总共搁了五六块石头,两人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这石头推开。
满怀期待的小路同学一掀开木板,一股夹带着腐臭的霉味就这样迎面扑了过来,路以南猛的一窒,将手中的木板扔下,扭脸大口呼吸起来。这么难闻的味道,下面是藏了什么玩意才能有这么恶心人的。
曲宁小心翼翼的将木板重新抬了起来,鉴于路以南的遭遇,他在抬起木板的时候,自动自发的屏住了呼吸。三秒钟后,‘啪’的一声,木板再次被人扔下。然后小路同学就看到曲宁白着脸晃到了一边,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下面有副骷髅。”那骷髅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就那样森森的对着曲宁,弯曲的五指朝上伸着,几只虫子在那骷髅的眼睛中来来回回的爬着。这一幕让没怎么见过市面的曲宁哆嗦了,路以南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那东西是死的,又伤不了你,怕什么。”说着,就将那块木板挪开,接着站到一边,等下面的味道散尽。
原本在路以南的想象中,这下面八成就是宝藏了,要不他也不会这么积极。虽说那些宝藏就是真挖出来了,对这两人也没啥用处,但是他还是非常期待,这大概是每个男生小时候都有的一个寻宝幻想吧。
只可惜这下面除了一具骷髅外,竟什么也没有。两人在坑底大略着搜了一圈,骷髅身上的衣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坑底除了虫子和一些碎石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看着那具骷髅,路以南的想象力开始蹦达起来,这家伙怎么死的,上面的木板和石头是谁给他盖上的,这岛上以前来过些什么人,这些人以后还会不会来。满脑子问号的小路同学连熬汤的时候都在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