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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是参军名额,现在就是亲爹!
  参军名额,他让了。就连亲爹,他也让了。可结果呢?
  老大当了官,可却做成了个狗官。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还如此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亲爹……亲爹也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真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让!
  听到老伴在电话里嗷嗷的哭,罗雪梅心里也酸溜溜的。对老爷子的她这当儿媳妇的心里倒是没多少怨气,可也没多少亲情。老爷子没折腾她这个儿媳妇,可也没管着婆婆罗小兰使坏作恶。
  作为一家之主,老爷子是有责任管教和保护家里人的。可他就是撒手掌柜,啥也不管。说好听点是操心大事,就操心他那个“回城里”的大事呗,结果也弄的天怒人怨。
  但即便老爷子有这错那错,临老也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死在年尾不算什么,人老终归要死,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可死去死了还让人冻冰柜里,这叫什么事?
  横死的,死的不明不白,等着公安局给伸冤报仇的死尸才冻冰柜里呢!譬如那周芙秀。
  老爷子要是身上没啥事,周连贵干啥把人冻冰柜里去?他一个堂堂城里干部当官的,难道还收拾不了亲爹的丧事了?
  肯定有鬼!
  周连富也知道,这里面一准有鬼。
  听胡大壮的意思,老大似乎是做了什么。根据小福星的分析,应该是为了遗嘱。可老爷子的心思,他是知道的。老爷子打定主意要留在城里,让老大养老。他那么精明,肯定是会支持老大,把周家的留给他。
  所以遗嘱这东西,老大想要就能要到,根本不必搞事。那如果老大没搞事,他又为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他心虚什么?
  想不通啊!
  “想不通你就别想了,没得伤了自个的身。爹已经这样了,你得保重自个,这大事还得你料理呢。”罗雪梅就开解他。
  周连富却摇摇头。
  “我看老大这个架势,他心里有鬼,爹的大事一准不会让我搭手。”
  “那你什么打算?”罗雪梅问。
  什么打算?他什么打算也没有,倒要问问老大什么打算。
  人生在世,两桩大事,一红一白。这是亲爹最后一桩大事,老大怎么怎么办?大过年的,让老爷子搁冰柜里过年,他这当儿子的,是绝对不能容忍。
  老爷子有家,有儿子,有孙子,又不是孤寡老人横死的,凭什么这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只要老大好好料理,让老爷子体体面面的走,那他就睁一眼闭一眼装糊涂,这事烂心里一辈子。
  “我明儿个就找老大去,好好问问他,爹的大事他到底什么打算。且看他怎么说,我再做决定。”周连富道。
  听这话,罗雪梅就在心里暗暗叹气。晓得自家老公还是心软,还是想着给老爷子糊住最后的面子。
  可他愿意退一步忍一时,未必人家周连贵就肯。
  “行,那你悠着点,让福星陪着,还有文强一道去,省的吃亏。不管老大怎么说,明儿个你都回来。年三十了,得回家守岁。”她可一点不信周老大。
  “我晓得。挂了,老多电话费。”说到年三十,想起老爷子,周连富又鼻子酸。匆忙抹了一把鼻涕,就挂了电话,躺床上开始思索明儿怎么跟周老大问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周连富找爹把江城市都给走遍了。周老大呢,得知弟弟进城来找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二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认死理。这事被他知道了,那是一准要找上门来,问个明白。
  说辞他是早就想好了,反正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就一口咬死老爷子是突发身故,纯属意外。就算老二不信,没凭没据,又能奈他何?
  怕就怕老二非要把老爷子弄回罗家坳去,把事情闹大。要是以前,老爷子回罗家坳办大事,那是理所当然。反正不妨碍他当孝子,还更省事了。
  可现在罗家坳多了个周福全和罗招娣,那可就坏事了。要是罗招娣和周福全抓着老爷子的死做文章闹腾起来,那他可不就搬石头砸自个的脚。
  的亏他提前爸老爷子弄到殡仪馆去了,叫老二找不着。
  不过想起老二身边还跟着小福星,这丫头片子鬼精鬼灵的,说不定已经知道老爷子在哪儿了。
  正想着,殡仪馆那边就打电话过来问周连富是不是他弟弟,人家来“找爹”了。
  当时把周连贵给急得,差点跳起来要骂人。
  他想矢口否认,可转念一想,没用的。既然爹已经叫老二给找到了,拦是拦不住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他做的事都抹赶紧,来一个死无对证!
  可周老爷子已经死了,还要怎么死无对证?
  周连贵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第1048章 :亲爹显灵
  周连贵想要把老爷子藏起来,叫周连富找不着。
  可老大一个尸首,他藏哪儿去?搁自家冰箱里么?
  可他转念一想,那么大不好藏,变小了不就好藏么,随便哪里一塞,神不知鬼不觉的。
  至于怎么把亲爹由大变小,那还不容易,都是现成的。
  老爷子就在殡仪馆,那地方一条龙服务,知冷知热。
  只要把老爷子从冰柜里请出来,往火炉里移送,嘿,这不就由大变小了。
  用盒子一装,手拎着就能带走,多省事。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就连最喜欢的吃喝玩乐也没兴趣了,当即找了个借口离开。
  司机还以为他要回家,结果开到半路,就让他找个借口给打发了,自己开车,直奔殡仪馆。
  也是巧了,他就赶着柏文强的后脚到的。
  瞧见柏老板那辆扎眼的劳斯莱斯,赶紧就把自个的车靠边停了。
  老二这蔫货,自个不成器,倒是养出两个好闺女,还得了个好女婿。啧啧,这车,得百来万才拿的下,真是气派。
  唉,啥时候他也能开上这样的车就好咯。
  不过不着急,等他位置往上再挪腾挪腾,百万豪车手到擒来。
  美滋滋的想着,等柏文强的豪车开远了,他这才赶紧开进去。
  来的时候喝了酒,车里又开着空调,吹得他脸红红,身上也热烘烘的。可等开门下了车,他张嘴就吃了一口冷风,从喉咙口一直凉到心缝里,顿时浑身一哆嗦,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殡仪馆在 郊区,背后是山,四周是田,还有个鱼塘,地势开阔。夜里的寒风嗖嗖的刮过,一阵阵的往他身上扑,三下两下就把他身上那点热气给扑没了。
  天黑,风急,人迹罕至,树影婆娑,真叫一个鬼影重重。
  吓得周连贵心里打颤,有点打退堂鼓。
  可转念一想,老二都已经找到这里,事情紧急,容不得他在犹豫,得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
  于是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鼓劲,硬着头皮进去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今儿也是开了眼,大过年的一个两个往这儿找爹,这叫什么事!
  更离谱的是,这一位还要年二十九晚上“烧爹”。这是父子啊还是前世的冤家,就这么着急,连年都不过了?
  别说这事太蹊跷,令人生疑,就是这时间也不对啊,六点都过了,都已经下班了,还烧什么烧。
  被工作人员拒绝,还讥讽了几句,周连贵可生气了,当即摆起他官老爷的架子,大声呵斥。
  可惜他这套在这地方不管用!
  这是殡仪馆,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别说你一个官老爷,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
  他还敢训人,工作人员就把小窗口一关,索性把他撩下,自顾自走了。
  跟人吵嘴,大耍官威的时候不觉得,等被撩了单,这空荡荡的办事处冷风嗖嗖,灯光惨白,寂静无声,周连贵又怕了。
  这鬼地方,这么冷,这么静,一点人气也没有,他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待。
  还是赶紧把正事办了,安心过年。
  可他都把工作人员气走了,还怎么办正事?
  思前想后,周连贵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儿个就先屈一回,办正事要紧。
  于是乎就厚着脸皮到里面去,再找那工作人员细说。他到底是个人物,想当初为了往上爬也给人伏低做小,嘴巴跟抹蜜似的甜。只是如今爬上去了,就摇头摆尾抖起来,好些日子没尝过这给人“舔跪”滋味。
  这一遭,也算忆苦思甜。
  一番好说歹说,又偷偷把别人今儿塞他兜里的红包专送出去,厚厚的一匝,少说也有个几千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在钱的份上,工作人员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就这么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给周老爷子了来了个毁尸灭迹。
  末了,周连贵就买了个最便宜的盒子,把老爷子装上,跟拎鞋盒似的,拎走了。
  事情办成了,他心里挺高兴,一时就忘了怕。可等人出了殡仪馆,透心凉的寒风呼呼的往身上扑,风里还夹杂着稀碎的冰碴子,打在脸上就跟挨了巴掌似的,又冷又疼。
  他被冻的哆嗦一下,这高兴劲就给打没了。
  傍晚刚来的时候天还好,可到了这会却是气温爆降,风卷着冰碴子乱撞,眼看就要下大雪了。
  这要是下起雪来,那路上可就不安全了。
  他赶紧上车,准备回家去。
  一上车,才想起手里还拎着个晦气的玩意,直皱眉,又下车把盒子扔到后备箱里,再回来。
  车子在外面冻了半天,发动机都冷透了。这会子打火,竟然打不着。
  可把他给急坏了。
  这破车,真不给他争脸。想到自家二弟坐的是女婿的百万豪车,再想想自己这不争气的破车,他心里就更加懊恼。
  明年必须换新车,而且还得是豪车。艰苦朴素他也装够了,就该新年新气象。
  一边在心里想着来年的好光景,他一边再次打火,这回总算是着了。于是调转车头,开出殡仪馆,往家方向去。
  这一路开去,因为人少车少,路上倒是挺顺利。
  只是开出不久,天就真的开始下雪了。起初不大,就是飞些零星的雪沫子,夹着冰碴子噼哩噼哩的落在挡风玻璃上,视线有点模糊。
  但开了雨刮就好了。
  来的时候,从市中心开到这儿就花了不到半小时。这会子人少车少,整条路都归他,速度可以完全放开,周连贵预计回去不用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