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玹先前空降军营,还没什么由头发作,这一次军演出了纰漏正好给了他整顿的理由。于是他大刀阔斧地革了一批将领,然后从下面的军官中选了一批表现优秀的上来。
“再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还不能让我满意,这个年就别过了。”易玹冷声下令道。
“是!”新任将领们纷纷领命。
他们都是胸怀大志的,之前没有机遇施展,如今被易玹赏识提拔,可不得拿出十二分的劲头来把任务做好?
一切安排结束后,易玹便回了府衙,切换回了太守的身份,开始处理这几天因军演耽搁的政务。
期间还破了几个案件。
九月底的时候,前来查察舞弊案的钦差抵达了交州境内。
在他们赶到闽州之前,陈霖先一步带着于洺等考生和吴根水大爷到了闽州城,在此等待钦差到来。
于是魏行简和谢成林刚抵达闽州,当先见到的不是易玹,而是陈霖等人。
“陈使君竟亲自在此等待,真是恪守奉公。”魏行简微讶道。
陈霖也不多说废话,略为寒暄后便直截了当道:“告发舞弊案的考生和人证都在这里,请两位钦差审理。”
“不忙,先去府衙吧。”魏行简笑道。
“也好。”陈霖点点头,“是本官唐突了。”
“陈使君也是急于破案,给广大考生一个公道嘛。”魏行简圆滑道。
“惭愧。”陈霖谦虚道。
于洺等人见到钦差来了,心中也顿时大定,生出一股希望来。
不多时,易玹也带人来了。他早就知道有这一出了,跟魏行简也算老相识了,不出来迎接就说不过去了。
但也不能提前来,毕竟他得表现出事先不知情的样子。
所以才在他们抵达之后,“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魏大夫、谢尚书、陈使君。”易玹拱手道,“下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魏行简和谢成林若无其事地回礼,陈霖面色有些僵硬,于洺等考生就更做不到面色无常了。
毕竟这位可是舞弊案最大嫌犯。
易玹却当做没看到似的,笑着迎接他们去府衙。
与此同时,建州府衙,江文学得意地对建州太守道:“明府,钦差抵达闽州了,陈霖那老顽固也跟着去凑了热闹,这下有易玹好看的了。”
建州太守捋了捋胡须:“哼,这厮仗着家世和圣宠肆无忌惮,丝毫不将我们这些交州官员放在眼里,合该给他一个教训。”
尤其断他财路最是可恨。
这边如何得意暂且不提,却说闽州府衙,魏行简一行人抵达后,便直入主题,宣布了皇帝的圣旨,开始审查舞弊案。
易玹从容接旨,随后将公堂让给魏行简和谢成林。
两人一左一右入座,六扇门的捕快分列两旁,声威浩大。
凌相若也不知抽什么风,把小果冻也抱了过来,悄悄躲在公堂外偷听。
“娘,为什么今天爹爹审案却是站在下面呀?”小果冻好奇道。
以前爹爹审案明明都是坐在上面的。
凌相若道:“因为今天被审的是你爹呀。”
小果冻一囧:“……”娘,您是来看爹爹笑话的吗?
忽然感觉娘好没溜啊。
“带原告。”魏行简道。
于洺等考生立即上前,不过他们都有功名在身,可不必跪拜,行半礼即可。
行礼之后,于洺呈上诉状。
魏行简和谢成林看完后,便由魏行简发问道:“故而你等是要状告闽州太守操纵乡试舞弊,可是?”
“正是。”于洺应道。
“可有证据?”魏行简威严道。
于洺一指吴根水大爷:“此人就是人证,此人名为吴根水,在闽州素有门路,往届乡试也不知卖了多少试题,实在罄竹难书。如今也是他亲口承认,这试题是从府衙得来。”
“易大人可有话说?”魏行简顺势问道。
“本官从未看过卷子,又从何处得知试题?”易玹淡淡道。
“明明坊间都在传大人不仅为卷子润色,还亲自操刀出了一题!”于洺等考生纷纷道。
“坊间谣言罢了。”易玹不屑道,“江文学的确带了卷子来请教本官,但本官为避嫌拒绝了。”
于洺等人哑然。
谢成林笑着看向于洺道:“只是从府衙得来?可还有其他供词?”
于洺一噎:“没,没有了。”
其他考生也紧张起来。
还是于洺反应快,立马补充道:“当时我们追问,此人却一脸恐惧,直言‘不可说’。其中定有内情,还请钦差大人细问。”
谢成林微微颔首,却是看向魏行简。
魏行简也不推辞,神色威严地看向吴根水大爷道:“堂下所跪可是吴根水?”
“正,正是草民。”吴根水大爷忐忑道。
“本官问你,这试题可是你私下卖出的?”魏行简问道。
“是,是草民。”吴根水大爷认罪道。
“好,本官再问你,你是从何处得了试题,又都卖与了哪些人?”魏行简继续审问。
吴根水大爷因心存疑虑,悄悄瞄了陈霖一眼。
陈霖眉头一皱,莫名其妙道:“钦差问你话,你看本官做什么?”
魏行简和谢成林对视一眼,也都感到一阵异样。
吴根水大爷心中天人交战,若是投向易玹一边,揭发陈霖、建州太守等人,他也同样罪责难逃;若是再次反水,包庇陈霖、建州太守等人,他又担心这些人卸磨杀驴,最后同样落不到好下场。
真是纠结。
“为何还不回答?可是欲行狡辩?”魏行简喝道。
吴根水大爷一颤,一咬牙,脱口而出道:“草民都招,是江文学指使草民,意在污蔑易太守,草民只是混口饭吃,哪有这个胆子污蔑太守大人?可江大人承诺草民,此事有刺史大人、建州太守……泉州太守一众大人兜底,事成之后也不会亏待草民,草民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了。”
陈霖:“……”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代刺史,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可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把火最后是烧到他自己头上来的。
随即,陈霖怒斥道:“不知所谓,本官何时做过此事?污蔑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
吴根水大爷慌忙道:“草民万万不敢在众位大人面前胡言乱语,所言句句属实,钦差大人不信,可让江文学与草民对质。”
魏行简和谢成林也没料到会有如此戏剧化的反转,随后立即下令道:“来人,去将江文学和众位太守也都请来吧。”
六扇门的捕快纷纷领命而去。
这一连串的变故都把于洺等人砸懵了。
唯有易玹始终老神在在,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
由于等待的时间比较长,魏行简十分人道地说道:“各位先坐吧,易大人可否让人送些茶水点心?”
“自然。”易玹爽快道。
还不等他吩咐,外面凌相若已经主动喊道:“各位少待,茶水点心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没一会,她就亲自和小馒头一起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各位都辛苦了,吃好喝好啊。”凌相若招待道。
众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做客的。
这位易夫人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公堂内的古怪气氛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终在该来的人都抵达之时结束了。
案子继续。
魏行简矛头直指江文学:“如今人犯兼人证已经招供,江大人是指使他的人,你可有话说?”
江文学心中一紧,大恨吴根水反复小人,竟然无端反水。面上却坦然愤慨道:“此乃无稽之谈,下官主持乡试十余年,向来秉公无私,如何会做下此等卑鄙之事?纯属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