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世子,你这不是儿戏么?”交州刺史说出了心中的质疑,“你弄一个小孩来,怎么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兽潮大军?”
牟狸奴不乐意了:“你们怎么回事啊,信不过我还把我请来?浪催的啊。”
玉琅玕顺手拍了他后脑勺一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是本座把你林过来的。”
牟狸奴:“……”
这真的有被侮辱到。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易玹没多作解释,只道:“使君拭目以待便是,如今大敌当前,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言下之意,就算不行,试试又不吃亏,再说了,你们也没别的好办法不是?
交州刺史只好按下疑虑,等下次交战时再看效果。
易玹紧接着便道:“下次交战之时,师父依旧拖住兽皇,然后让牟狸奴当先为兽皇驱除魔气。”
“可。”玉琅玕微微颔首。
其他人也赞同擒贼先擒王,陶谦之等高功天师则负责对付其他高阶灵兽。
休整一夜后,兽潮大军果然卷土重来,且数量比昨天还要多。
交州刺史捏了把汗:“易世子,能成么?”
若是不成,一旦城破,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易玹瞥了一眼牟狸奴。
牟狸奴下意识地昂首挺胸,一拍胸脯:“吞不了魔气,你把我吞了!”
易玹嘴角一抽:“我没那么重口,但你要是出岔子,我回头让阿若多给你出几百套卷子。”
牟狸奴顿时惊恐,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轰——”
术法轰鸣之声响彻云霄,硝烟再起。
不知多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无比地看着战局。易玹身边的交州刺史双手隐隐颤抖,为了掩饰便将手缩进了袖子里,死死拽着袖口。
忽然,一只苍鹰如炮弹似的俯冲而下,目标直取交州刺史。他心头一悸,骇然抬头看向袭来的苍鹰。
一只手将他拦腰推后数步,紧接着抬掌拍了出去,将迅猛的苍鹰打落城头。
“多谢易世子相救。”交州刺史心有余悸道。
易玹无暇与他客套,不仅天上的猛禽不断发动俯冲,城下的猛兽也借助强悍的弹跳开始朝城楼扑跃。于是越来越多的禽、兽突破箭矢的防御攻上墙头,易玹身法变换,不断移形换位,在禽、兽落地之前将它们斩杀击退。
与此同时,玉琅玕与兽皇的战局正渐渐向城头转移。玉琅玕边战边退,兽皇激战正酣一路追击,没有察觉到异常。
就是现在!牟狸奴瞅准时机,纵身一跃扑到了兽皇身边。玉琅玕立即全力纠缠住兽皇,使他分身乏术。
于是牟狸奴趁机运起灵力,吞噬兽皇身上的魔气。
兽皇一僵,无暇再与玉琅玕交战,反而陷入了自我挣扎之中。他的意识开始全面反击魔气。
牟狸奴果然不负玉琅玕和凌相若的教导,成功将兽皇身上的魔气全部吞噬。
兽皇恢复了清醒的意识,看着尸横遍野的惨状,一时有些恍惚。
“还不止战?”玉琅玕喝道。
兽皇一个激灵,随即神色一沉,眼神晦朔不明,不知在想什么。但到底还是先喝止了进攻的灵兽们。
继而看向玉琅玕和牟狸奴:“多谢。”
谢什么不言而喻。
“爹!”胡涂哭着扑进了兽皇怀里,“呜呜,你都不认我了!”
兽皇面上闪过一丝愧疚:“是爹的错。”
胡涂摇摇头:“是我交友不慎,还任性妄为,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兽皇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胡涂的脑袋,转而又对牟狸奴道:“可否请小友再助我将其他灵兽族长的魔气也除了?”
“你准备怎么谢我?”牟狸奴尾巴都翘起来了。
“小友有大恩于我灵兽族,自是怎么谢都不为过的。”兽皇大方道,“灵草灵药,任你挑选。”
“得嘞!”牟狸奴顿时干劲十足,嗷一声就朝下一个中了魔气的灵兽冲了过去。
交州刺史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称奇道:“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这牟小友看着不过总角之龄,竟有这么大的神通本领!”
易玹心说什么总角之龄,这货才半岁。
……
兽潮消息传至京城,朝野哗然。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甚至还有人关注点十分清奇刁钻,竟然逮着易玹猛参:“圣人,易玹区区县令,不思恪守本职,却擅自调府城之兵,越扬州之境,实乃玩忽职守、僭越逾矩,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按律当严惩!”
皇帝和百官都惊呆了,但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天下兴亡各有责,兽潮来袭,交州涂炭,生死存亡之际,连江湖草莽都为大义而奋不顾身,玄玉身为朝廷命官,为朝廷奔命,到了你等卑鄙小人口中,竟成了大罪?”安国公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
“好了。”皇帝及时打断争执,“交州危在旦夕,你等就不要再为这旁枝末节争吵了,拿出章程来才是。”
“人族与灵兽族素来互不侵犯,此次忽然爆发兽潮,定有缘由。依臣之见,不妨遣天使与兽皇交涉,询问缘由,以罢干戈。”首相提议道。
“此言差矣,一群茹毛饮血畜生,安能以礼仪教化说之?依臣之见,当以雷霆手段震慑才是。”次相唱反调道。
“兽潮何止千万,若不能止战,则社稷危矣!”首相怒道。
“兽族侵我疆土,杀我百姓,不报血仇,反倒求和,我大齐颜面何存?百姓如何归心?”次相反问道。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皇帝及时出声道:“当务之急是止战,与民休息,但若灵兽族冥顽不灵,我大齐却也不会任之欺凌。擢大内总管沈君邈为钦差使者先行赶赴交州与兽皇交涉,另擢安国公为征南大元帅,领三十位总管开赴交州压阵。”
这是要恩威并施。
却不料又有反对声道:“易玹越俎代庖,缘由尚未可知,安国公又是其父,恐怕不妥,臣请圣人另择人选。”
就差没说这场祸事是易玹引来的了。而易玹这么积极抗击兽潮,怕是有什么把柄没有及时消除,这个时候再派安国公过去,岂不是正好方便他们擦干净屁股么?
安国公气得又想在大殿上打人了。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莽夫,不会不懂分寸,闻言只冷哼一声,便道:“臣才干庸碌,难堪大任,请圣人三思。”
皇帝轻叹一声,从善如流:“那就让燕国公领兵吧。”
“臣遵旨!”燕国公掷地有声道。
“孤就是劳碌命。”楚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然后径自进了重重宫门,边走还边唱,“我本是闲散的逍遥王,谁料得又有皇命叫我忙。”
沿途的禁军嘴角抽搐,却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来到蓬莱宫,皇帝正等着他呢。
“荆州如何了?”皇帝今日的气质与往日很不同,少了随意,多了凌厉,更像一位真正的皇者。
楚王也不敢再漫不经心,拱手正色道:“蛇已出洞,正入瓮中。”
“嗯。”皇帝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派谁去为好?”
楚王道:“儿子愚钝,阿爹还是龙意天裁吧。”
“你这滑头。”皇帝笑骂道,“若朕让你去呢?”
楚王反问道:“阿爹不怕我的功劳盖过大哥?”
一个亲王功劳比太子还大,哪怕他本身没有夺嫡的欲望,也会有一批想要捞从龙之功地大臣簇拥着他去争。
“那就你和太子一起去吧。”皇帝顺口说道。
楚王嘴角抽了抽:“您这心可真大,俩儿子都派去也不怕折了。”
“混账,有你这么咒自己和大哥的?”皇帝抄起一样东西砸了过去。
楚王伸手接住,发现是密令。只得认命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