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茗觉得这几天京城风向有点不对劲,好像风声有点紧,可仔细一查又查不到什么。只隐隐知道这里面有安国公的手笔。
“唔,大概是忙昏头了。”花茗觉得是他这段时间埋头瓜子的生意,以致于消息滞后。
经过他这几个月的努力,瓜子生意在京城已经站稳了脚,甚至开始往外拓展延伸。这玩意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所以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好在产量大,利润颇丰。
花茗麾下又有着十分成熟的经商团队,短短几个月便将瓜子做成了一条产业,可以这么说,哪怕别人模仿跟风,在花家定下的价格区间内,他们占不到任何优势。
花家身为京城的世家之一,对京城的风吹草动自然也是关注的。不过花茗的主要精力却不在这上面,他只叮嘱心腹们继续关注,别让火烧到花家身上来,然后便出京了。
他觉得自己也该去华亭县一趟了。至于京城这边,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些年重金笼络了不少高手,有他们坐镇,没人敢轻易对花家不利。
“驾!”阿玹、嫂子,我来了!
对于花茗的到来,易玹和凌相若一无所知。处理了马光杀人顶替案之后,他们却没能清闲下来,准确的说是凌相若一直忙着。因为找她看不孕不育的人已经延伸到华亭县外去了。
而因着此事,又惹出了一桩麻烦。且麻烦还不小,又是一桩命案。
凌相若觉得她怕不是真的扫把星转世,怎么给人看个病还接二连三的牵扯出命案来?
不同的是,马光那那件案子是十年前的旧案,而这件案子却是新鲜出炉,还热乎着呢。
同时,它还牵扯到了公交马车。
事情要从华亭县西边临县新饶县过来一对夫妻说起,这对夫妻经年无子,听说凌相若能治,于是慕名而来。但他们对华亭县不甚熟悉,也不知凌家村的具体位置。不过进了华亭县后,便惊喜的发现路边有一种叫“公交车亭”的东西。
恰巧一辆返回县城的公交马车到来,他们忙拦下询问。那车夫倒是替他们解释了公交马车的用处,却并没有告诉他们路线是有交叠的。虽然这条路线没有凌家村站,但与县城到凌家村的路线有一部分重叠,只要去重叠车站换乘马车即可到达。
而夫妻二人看了公交车亭上刻着的站名,发现没有凌家村后,自是焦急。
车夫便趁机对他们道:“你们若真心想去,正好我堂弟有辆驴车,平时也做些载客生意,我让他送你们过去吧。我家就在前面三站路的村子,你们坐我车过去吧。公交马车也不贵,三站只要一人只要一文钱。”
夫妻二人信了他的邪,便上了他的车。
“你们把钱投进这个铜匦里就是了。”车夫指道。
夫妻二人新奇不已,各自往缝里投了一文钱。丈夫是个缺心眼的,投完还问一句:“这是防你们中饱私囊吗?”
车夫一僵:“……”宰的就是你,活该!
丈夫成功拉满了车夫的仇恨。
到了目的地,车夫放下他们就走了,只告诉了他们怎么找他堂弟。
夫妻二人找到车夫堂弟之后,理所当然被狮子大开口了。
“凌家村离这里可不近啊,这样吧,既然我哥介绍来的,我算你们便宜点,一人三十文。”车夫堂弟还一副吃亏的表情。
夫妻二人自是不干,当即要走,车夫堂弟自是挽留。双方好一通扯皮,价格最终被砍到一人十五文。
虽然还是很高,但夫妻二人人生地不熟,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便咬牙同意了。
车夫堂弟收了三十文钱,将他们送到了凌家村。
夫妻二人先是发现上了车夫堂弟的当了,从他家到凌家村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远!丈夫当即车夫堂弟争执起来,而妻子则眼尖地看到了凌家村的公交车亭上有好几个与之前那个公交车亭上相同的站名。
她顿时反应过来她们不仅上了车夫堂弟的当,还是上了车夫的当!
丈夫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车夫堂弟一顿胖揍。这一揍坏事了,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见打死了人,夫妻二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而这大白天的凌家村也不是人迹罕至之地,自然很快就被村民发现,随后村民便直接报案了。
报案还特别方便,易玹就在凌相若的庄上住着,跑过去喊一嗓子就行。
案情简单明了,易玹一审便水落石出了。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易玹脸色有些阴沉。公交马车是官府和车马行联合推出的,出了这种事,损的不仅仅是车马行的名声,还有官府的名声。
“大人,草民没想到会打死人啊,真的,草民只是一时愤怒,求大人开恩。”犯人男子惶恐道。
“此事回县衙后本官自有定夺。”易玹压下他的申诉,转而让人去查死者和他堂哥的身份,一并带回县衙。
车夫也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公堂上与这对夫妻再相遇,甚至还看见了他堂弟的尸体。
他当时就懵了。
易玹将他们罪行一说,审道:“你可知罪?”
“草,草民知,啊不,草民不知,这都是污蔑,一定是他们打死了草民堂弟,妄图狡辩,故意陷害草民和堂弟!”车夫回过神来连忙否认罪行。
“他们与你堂弟无冤无仇为何要打死他?”易玹沉声反问道,“而且还是在凌家村的车站行凶?”
车夫哑然,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公堂之上,还敢狡辩,来啊,大刑伺候。”易玹喝道。
车夫猛地一颤,大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草民招,草民招!确实是草民一时利欲熏心,伙同堂弟宰客。”
“你这么干多久了?”易玹问道。
“也,也没……”
“嗯?”易玹严厉出声。
车夫又打了个寒颤,不敢隐瞒:“有,有个把月了。”
“混账!”公交马车推行才多久?这厮竟然已经是惯犯了,易玹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而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么干的绝对不止他一个,甚至可能还要更过分的。
车夫浑身战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易玹审完了案情,当即做了判决。车夫与堂弟勾结宰客,罚银百两,两家合出。同时革去其公交马车车夫之职。车夫当场昏了过去,这么多罚银,还丢了工作,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而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则被判了过失杀人,囚刑五年。
夫妻二人哭成一团,他们只是来看个病,原以为终于有了希望,却不料福事变祸事,竟惹上了一桩人命官司,还被判了五年。
真是命运弄人。
易玹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可毕竟杀了人,只关五年已经是他酌情减刑了。
“以后遇事莫如此冲动,可先报官,官府自会为你们料理。”易玹告诫道,“虽说你是误杀,可动手伤人却是有意的,按律该流放。但念在是他二人犯罪在先,你又是失手杀人,本官才给你减了刑。你好自为之。”
“谢大人开恩。”夫妻二人忙感激道。
此时他们也悔的肠子都青了,一时冲动,也毁了自己。
“退堂。”易玹宣布道。
“大人留步。”犯人男子喊道,“草民自知罪孽深重,甘愿伏法,可尚有一心愿未了,请大人成全。”
易玹脚步一顿,眼珠转了转,随即了然:“可是看病之事?”
“正是,正是。”他激动道,“求大人开恩,允我们治病。”
“也罢,便让内子为你们看一看吧。”易玹同意道,然后让人去请凌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