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地收起撒豆成兵符,而后将三名暗卫召来嘱咐一番,便去了对面禅房接牟狸奴。
“我来接狸奴。”凌相若开门见山,“该给他授课了。”
大乘眼神一闪:“难得出来做客,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叫他多玩两天。”
等他彻底给牟狸奴种下佛心,看凌相若怎么办!
“张弛需有度,岂可一味放纵?”凌相若拒绝道,随后看向牟狸奴,“还不过来?”
牟狸奴倒是想动,可是他动不了,只能一脸哭相地看着凌相若。
凌相若嘴角一抽,绕过大乘上前将他提了起来,解了他身上的禁锢。
牟狸奴顿时如获新生,甚至克制了本能的害怕,死死扒着凌相若不撒手。
凌相若把他提溜回了禅房:“都跟禅师学了些什么?”
说起这个,牟狸奴就想哭:“我就觉得满脑子都是驴叫,太可怕了。”
凌相若哭笑不得,拍了他脑门一下:“人真正的大德高僧念经给你听,你还嫌弃上了。”
牟狸奴撇撇嘴:“不就是个喝酒吃肉的花和尚么?还假惺惺地让我不要犯口业,他倒是犯杀戒嘞。”
“噗。”凌相若忍不住失笑出声,随即忙转为严肃道,“你也收敛性子,休要肆意妄为。不然我就将你送给他当徒弟。”
牟狸奴大惊失色,惶恐道:“不不不,不行!”
凌相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冲三名暗卫使了个眼色。
三名暗卫顿时奋力破顶而出,并将一堆碎屑全部清理向外,随后凌相若便提着牟狸奴也冲出了屋顶。
外面易玹等人见状,立即不再隐藏,纷纷飞身而出前去接应凌相若。
大乘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听到动静的下一刻便紧随其后追了上来。可迎面袭来的是易玹的掌风,内力磅礴,来势汹汹。
大乘不得不全力应对,与他拼了一掌,下一刻便被一股巨力轰退了出去。
易玹也不纠缠,而是转身回防,继续轰退围攻上来的僧人们,掩护凌相若撤出寒山寺。
一路且战且退,终于来到寺外与等候在此的红领巾们会和。
大乘率领僧人们追击而来,见到对方竟还有如此众多的党羽接应,顿时明白时机已逝,懊悔不已。
凌相若还刺激他一句:“多谢禅师款待,改日有空一定要来寒舍做客。”
大乘气得险些吐血。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易玹和凌相若一行人已经火速退去,先到相国寺与玉琅玕他们会和,然后马不停蹄往凌家村赶。
大乘垂头丧气地去见大通。
大通满脸懵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快被他找到地方?”
大乘一路上也在绞尽脑汁地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直至此时方灵光乍现,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那只麻雀!真是好狡诈的女子!”
“怎么回事?”大通追根问底道。
大乘懊恼地将缘由解释一遍。
大通听了久久不能言语,而后才喟然一叹:“若连你信手打下麻雀也在她的算计当中,此女心思未免太可怕了些。”
大乘满脸羞愧。
“罢了,先回京吧。”大通也有些灰心丧气,轻易不敢再动手了。毕竟事不过三,这一次更是将易玹得罪狠了,若还有下次,谁知道易家那群疯子会做出什么来?
另一边,易玹一行行至半途,中途加入红领巾的大齐道门弟子便与他们分别了。毕竟曲阿山上还有善后的事,以及最后一天的通明大会还继不继续都要商议。
随后,众人火速赶回凌家村。正碰上围攻庄子的贼人。
好在有陶敬亭等人坐镇,将庄子守得水泄不通,叫他们无可奈何。
只是养生馆的生意却被耽误了,不仅客人们无法往来,外卖业务也不得不中断。
凌相若一想到损失的收益,心就在滴血,对这群贼人的怒意更甚,当即下令红领巾小队一拥而上,直接来个乱棍打死。
围攻庄子的贼人没防备对方援兵来得这么快,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见红领巾人多势众,当即见风使舵,迅速逃遁。
很是流氓。
不过还是被凌相若逮住了一些人,问出了果然是无忧长生堂又在作妖。只是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却问不出来,不是级别太低没权限知道,就是即便有权知道也被下禁制触之则死。
“真是多事之秋。”凌相若嘀咕一声,转而看向易玹,“你去告个状吧。”
这是她的老本行了,干起来十分顺手。
易玹点点头赞同道:“确实不可姑息。”
不过关于曲阿山那一战,他只言片语也不提,只说相国寺和尚不讲究,屡次劫掠他的爱妻,请陛下一定要为他做主。至于前者,道门不可能忍气吞声,自会到皇帝面前告一状,就无需他越俎代庖了。
写完奏章之后,易玹便命人火速送去了京城。走安国公府的路子,可直接呈交御前。
然后皇帝陛下就看到了易玹写的这本堪称“字字泣血”的奏章,甚至脑中都有画面了——易玹声泪俱下地伏案书写。
“唉。”皇帝轻叹一声,将奏章合上丢到一边。
沈君邈十分默契地伸手接住,归置整齐。
“这个小滚刀肉是给朕出难题啊。”皇帝感慨道。
“还不是仗着陛下宠他么?”沈君邈随口道。
皇帝起身伸了个懒腰:“可不是么,这小子跟他老子一个狗脾气,犯起混来谁都拉不住,可朕就是稀罕他。”
“易世子倒也不曾辜负陛下这份宠信。”沈君邈最懂皇帝心思,将他哄得舒舒服服的。
不过君心难测,上一刻还喜笑颜开的皇帝,下一刻就下令道:“传相国寺方丈大智,般若院首座大通觐见。”
大智和大通接到旨意,心中一凛,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忧虑。但旨意已下,自然耽搁不得,两人换上正式袈裟匆匆入宫。
“贫僧拜见圣人。”两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皇帝却不叫起,殿内安静地针落可闻,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们头顶,叫他们忐忑不已。
就在二人揣测帝意之时,皇帝开口了,漫不经心似的说道:“第一次你们派大乘出京时,朕权当看不见;第二次大通、大乘领着大批僧人趁火打劫,朕也没说什么;但这次朕把你们叫进宫来,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皇帝虽然推崇道门,但也不可能任由道门独大失去制衡,故而才会对相国寺的一些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却是过分了,道门抵御外敌险些倾覆,他们却在背后埋伏人家,虽说没采取别的行动,只是掳走了凌相若。可劫持勋贵和命官之妻,往轻了说是藐视安国公府,往重了说不就是打朝廷的脸么?
“贫僧知错。”大智和大通冷汗淋漓,连忙认错。
皇帝冷冷道:“既然尔等钦慕道门,那便脱了僧衣,去天师盟看门思过吧。”
“圣人!”两人错愕无比,不敢置信道。
“嗯?”沈君邈跨前一步,强大的威压席卷开来,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挤压而去。
两人一惊,不禁默默低头认罚,将胸中苦涩咽下。
沈君邈是服侍过两任帝王的老人了,更是大内第一高手,也是武林屈指可数的大宗师之一,实力在他二人之上。
更别说宫里还住着一个袁崇术,就算他俩豁出去联手对付沈君邈,不消几息的工夫袁崇术就能赶来。届时一名大宗师和一名十品天师联手,哪有他们的活路?
大智和大通分别被削了相国寺方丈和首座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倒是狠狠震慑了佛门一番。
而方丈之位则被皇帝赐给了低调的大方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