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不假辞色,顾自闭目养神。
堂主微微颔首,没有冷落属下:“昨日堂中遭了毛贼,虽然被本座术法击退,但其武功不俗,且未尝没有同伙,而交接之日在即,本座为保周全,便请了郑道长前来相助,你们好生伺候。”
这郑道长是新饶县最大的道观玄阳观的观主,道行不低。
潘管事忙点头应道:“属下遵命。”
堂主略满意,转而问道:“你有何事?”
潘管事立即将他允许凌相若和易玹搬进来住的事情汇报一遍。
“不错,继续多加关注。”堂主赞赏道。
“是。”潘管事应了一声,退下了。
不过他心中记着堂主的吩咐,下去之后就命人去收拾客房,并调了几个伶俐一些小厮和丫鬟随时待命服侍郑道长。
没过一会,凌相若和易玹就各背着一个小包裹来了。
潘管事正紧着郑道长那边,无暇顾及他们,就叮嘱道:“你们就和伙计住一个院中,看哪间房空着就自己收拾吧。记着千万不要往客房去,免得惊扰了贵客。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
“是,俺们记下了。”
潘管事随意叫了个人带他们过去,就不管了。
两人来到房中,略作收拾后,便坐下商议。
凌相若道:“我之前离开的时候潘管事还没紧张,应是离开之后的事。”
易玹推测道:“以常理推论,应是上面分坛来了大人物。不过昨晚小甲和小乙来了一趟,也不排除堂主为了防备他们请了外援。”
“等晚上去一探便知。”凌相若提议道。
易玹没有异议。
入了夜,两人在屋里留了傀儡替身,便潜出了房间。
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客房,一个是宗师境的高手,一个是实力已经恢复到六品的天师,还真不会被轻易发现。
郑道长此时正坐在坐榻上由丫鬟服捏肩捶腿服侍着,还有小厮端茶倒水,十分惬意。
这一幕都被凌相若和易玹收入眼底。
两人观察了一会,便退了回去。
“又是个妖道。”凌相若不满道。
这些个道门败类,净会毁同行名声。本朝推崇道门,道门大兴的同时,自然也就良莠不齐。若不加以剔除,时日一久,难免不会盛极而衰。
“此人修为如何?”易玹问道。
凌相若道:“怕是不低,不过应该还能应付。再说还有你在,他纵有邪术也对付不了你。”
无忧长生堂每旬底交接,也就是每月的初十日、廿日、卅日(没有卅日就廿九)交接。
于是初十日晚亥时,凌相若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设在林中暗道的牵引阵被触发了。
“来了。”凌相若神色一动,“通知暗卫和千牛备身们行动。”
易玹二话不说就掠了出去,速度快的只剩一片残影闪过。
分布在无忧长生堂的暗卫和千牛备身都被通知到位,一个个索性打晕同屋之人并点了他们的穴道,而后快速潜出无忧长生堂往镇外的密林赶去。
易玹和凌相若留下了一半人手帮忙控制无忧长生堂中的人,而他们则去了堂主住处。
两人伏在屋顶俯瞰,只见书房之外果然戒备森严。
“看来里面已经开始交接了。”凌相若低声道,“我猜他们会将账本也一起转移,不然我和范公明不可能搜查不到。”
账本就是无忧长生堂行贿对象的把柄,也是易玹想给他们行贿对象定罪的证据。
过了一会,书房门开了,堂主从里面走出,与守在院中的郑道长寒暄几句:“道长辛苦,可有歹人潜入?”
郑道长傲然道:“有贫道在此,任他什么魑魅魍魉也都得魂飞魄散。”
堂主轻笑道:“这是自然,郑道长道行高深,在下也是钦佩无比。”
凌相若简直听不下去:“暗室中的人应该已经往外退去了,咱们也动手将这些人都拿下。”
“好。”易玹已经当先飞掠而下。
院中众人大惊。
堂主怒道:“好毛贼!找死!道长,快助我拿下贼人!”
郑道长冷哼一声,口中迅速念咒,随即手中拂尘一甩,一股黑风卷出直取易玹。
眼看着黑风就要将易玹卷入,郑道长露出一丝讥诮:“你且看好,必叫他割肉刮骨。”
堂主眼中也露出了几分得意和期待。
然而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黑风还没触碰到易玹,竟然就凭空消散了。
趁他们还在呆愣,易玹已然抬掌凝聚内力对着他们拍了下去。
两道凝为实质的掌印速度极快地轰向堂主和郑道长。
两人俱是一震,目眦欲裂。郑道长摄于掌印威压不敢硬抗,竟是伸手将一旁的堂主抓了过来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堂主发出凄厉惨叫,与郑道长一起被击飞并砸倒了后面的门窗,摔进了屋里。
郑道长胸口和后背都被砸地剧痛,甚至每呼吸一次都痛苦不堪,似乎是被砸断了肋骨。
毕竟他修为虽然不低,但身体毕竟老了,被这么前后夹击一下哪遭得住?
“怎么可能?”郑道长还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此人分明是个武者,怎么能如此轻易破去贫道法术?”
院中的护卫见状连忙一拥而上去围攻易玹,易玹飞身落地,大袖一挥,磅礴的内力便将这些人全都击退。
而凌相若则蹿进了屋去,一人一张定身符将堂主和郑道长拿下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暗卫和千牛备身也杀了进来,很快就和易玹“里应外合”将院中的护卫全都拿下了。
堂主是万万没想到,他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如此轻易就被破了。
将所有人都捆上之后,凌相若也撤了他们的定身符。
“是,是你们!”堂主死死盯着凌相若和易玹,先前他还没看清,此时近距离一看,可不就是他之前极为看好还准备大力培养的“人才夫妻”么?
这种滋味,比他生生受了易玹一掌还要难受十倍!当然,不能再多了,再多他就屎了。
堂主“嚯嚯”地喘着粗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郑道长倒是比他缓过来得快一些,就是想不通一点:“为何你能无视贫道的法术?”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凌相若一脸鄙夷道,“当然是……”
“是什么?”郑道长咬牙切齿道。
他确实十分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不能输的不明不白。
偏偏凌相若心眼坏得很,就是故意吊他。
郑道长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说啊!”
凌相若轻叹一声,好像有松口之意:“当然是,你学艺不精啊。”
郑道长:“……噗。”
生生被气得吐血!
“咳咳。”易玹无奈地咳嗽一声,提醒她不要玩了。
凌相若收敛几分,默默站到他身后去。
易玹审问道:“无忧长生堂共有多少分坛、多少据点?背后是什么势力?”
堂主冷哼一声:“不、知、道。”
“还挺嘴硬。”易玹不怎么在意的平价一句,也不必别的手段,直接让凌相若给他贴一道真言符。
谁料堂主还是那句:“不、知、道。”
易玹:“……废物!”
凌相若心中一紧,暗道玹儿怕是又炸毛了,毕竟这也算是被小小的打了一次脸。于是忙安抚道:“他瞧着也不像是能知道什么机密的,不然能只能混一个据点的堂主?不如让他把知道的几个据点和分坛供出来就好了。”
易玹冷笑道:“他怕是只知道上面有个庐阳府分坛吧。”
“问问也不吃亏。”凌相若看向堂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堂主似乎有些羞愧:“庐阳府分坛。”
凌相若:“……你他娘的还真只知道这一个啊?”
堂主不忿道:“扬州江北有曲阿陶家,江南有凌氏养生馆,能在边境庐阳府设一座分坛已是不易,更遑论本座还在华亭县旁的新饶县设了据点更是难得。至于其他州,山高路远的,本座如何得知?”
没看他上头的人都不敢在江南这边开分坛么?可见对凌氏养生馆比对陶家还忌惮呢。
毕竟陶家隐居曲阿山避世修行,不像凌氏养生馆是入世的,还跟普通凡人有大量贸易往来。他们只要离陶家远一点,也别像凌氏养生馆那样动不动就弄个神仙酿、极品丹出来,陶家吃饱了撑的去关注他们?
“你还挺自我感觉良好?”凌相若冷笑道,“这事我要不管,岂不是让你上门打脸?”
堂主一惊:“你,你,你是凌氏养生馆的人?”
竟然被正主找上门来了,这,这还真是不冤……
凌相若没理会他的废话问题,而易玹则问道:“这道士可是庐阳府分坛的?”
堂主如实道:“他是玄阳观观主,与本座是合作关系。”
“这么说他对无忧长生堂更不了解?”易玹又问道。
“不错。”
“那就没用了。”易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凌相若,“你处置了吧。”
郑道长眼皮一抖:“你们想做什么?”
凌相若冷声道:“你明知无忧长生堂干的是草菅人命的勾当,还助纣为虐,真是天理不容。我自是要为玄门清理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