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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风寒冷生雾, 绿化带上覆盖过白霜的地方已经渐渐冒出了嫩芽, 天气日益变暖, 路游游也脱掉了大衣外套,穿上了厚一点的针织衫。她长发梳成马尾,让整个人看起来漂亮而朝气。
  邴辞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 微微低头看着她,他将袖子捋起来,小臂线条介于少年气与成熟男人之间,看起来英俊清爽。
  两人在小区外的早餐店坐着吃早饭时,十分引人注目,惹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看。
  路游游将筷子掰开,好奇地问:“你今天不是不用去律所吗?”
  邴辞笑着道:“嗯,临时有事。”
  邴辞早就已经去律所实习了,还是国内著名顶尖的第一所, 原书描写他成绩相当优异,路游游有点好奇是怎么个优异法,便问:“那你在学校彻底没课了吗?”
  “大三的学分很早之前就修满了, 之前你在学校见到我,我是在修双学位,天文和摄影,这个你知道的。”
  路游游惊呼:“学分早就修满了的事情我可不知道!”
  邴辞笑了笑,将面条拌好递给她:“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我想尽早把双学位也修完,这样就可以早点拿到学位了。”
  路游游觉得他真是很厉害,比原文写出来了的部分还要厉害得多。原文写出来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路游游再一次认识到这些人物是鲜活的。他有着他自己的坚定地目标和理想。
  相比之下,路游游觉得连论文都要系统帮忙写的自己宛如一条咸鱼,她惭愧了几秒钟,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为什么这么赶,是毕业后有什么计划吗?”
  邴辞卷了卷碗里的面条,又放下来,笑了下:“我家里那摊浑水你是知道的,我父母给我安排了很多的计划,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尽快和家里划清关系,去做自己梦想的事情。那事情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太清晰,但已经清晰了的事情的确有一件。”
  路游游抬起眼,下意识问:“是什么?”
  邴辞看着她,在清晨的薄雾下,眼梢稍微有一丝异色,那模样像是怀揣着什么不能言说的宝藏的少年,盯着路游游看了几眼,他又偏过头去,轻声道:“秘密。”
  路游游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说嘛。”
  邴辞道:“以后再说。”
  路游游“切”了一声。
  邴辞笑了一下,问:“你呢?你似乎还没说过,你想做些什么?”
  “我才没有什么当大律师之类的大理想呢。”路游游懒洋洋地把面条卷巴卷巴,吃到快见了底:“我就想吃遍最好吃的东西,身体健康地活下去,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
  邴辞问:“你小时候生过什么病吗?”
  路游游卡了下壳,才道:“那倒没有。”
  邴辞不由得皱眉道:“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不能吃的?你得和我说才行,改天陪你去体检吧,万事以身体为大,有句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路游游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
  对于路游游来说,在自己的主世界身体器官衰竭死去之后,再身处这些世界,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一直在演戏,喜怒哀乐不是自己的,想吃的想看的也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她也从没和别人提及过自己“真正的”过去,也没人关心过她“真正的”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让路游游觉得很好,心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点除了吃到美食之外的开心,还涌出一些无端的柔软和委屈来。
  因为以前会关心她的人,都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她那个主世界了。
  自从路游游开始走上修补剧情这条路以来,除了系统就没人关系过她了。
  “怎么了?”邴辞见到她笑,还是忧心忡忡。
  路游游摇了摇头,她刚刚一瞬间觉得邴辞关切的样子很像她在主世界认识的一个人。
  但那念头一闪而逝,却又很快消失了。
  毕竟隔得太久远了,她现在对于最开始自己的父母亲人已经几乎快要遗忘了。
  吃完早饭,等了半天没等到出租车,刚好来了一辆比较空的公交车,路游游就拉着邴辞上了。
  两人本来并排坐在一块儿,行李放在一边,路游游刚从兜里摸出耳机线打算听歌,结果过来一位奶奶,说有点晕车,想坐靠窗的位置,问路游游能不能和她换个位置。
  路游游和邴辞连忙站了起来,路游游往外挪了个位置,邴辞则坐到老奶奶原先的位置去了。
  邴辞坐在前面,频频回头。
  过了会儿见又有人上车,他赶紧起身让了位置,走到路游游身边去站着,拉着吊环。
  “怎么了?”路游游摘掉耳机问。中年大叔没必要让位置吧。
  “没事。”邴辞道:“就是想站一会儿。”
  路游游笑了,递给他一只耳机。
  公交车晃晃悠悠,偶尔有人上车,路游游身体会稍微往前倾一下,邴辞下意识抬手挡一下。
  一站一站的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邴辞就立在路游游身边,笔直这么站了一路。
  清晨湿润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夹带着几分即将到来的春日的气息,拂在他英俊的脸上。
  他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歌声,掌心里有些细微的汗。
  邴辞垂眼注视着路游游乌黑的发顶,认真地想,这是最好的一个春日的开端。
  *
  路游游回了学校才发现自己论文已经被交上去了。
  她不可思议地找到周漾玥:“我的论文你帮我交的?”
  周漾玥正翘着手指,涂着指甲油,发誓要在修学旅行上一鸣惊人,闻言不耐烦地问:“什么论文?”
  “哦,是——”周漾玥猛然回神,脸不红心也不跳地道:“没错,就是我帮你交的,路鹿,你怎么丢三落四的。”
  让路鹿知道是宋初白帮她交的那还得了,指不定得死灰复燃,这可不行。情敌的一切苗头都必须扼杀在摇篮。
  路游游狐疑地看着周漾玥,怀疑周漾玥竟然能有这好心,她不把自己的论文丢掉就算好的了。但既然已经交了,路游游也没什么好说的:“谢谢啊。”
  周漾玥哼了一声,猛然又听到前面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周家最近的事情,她愤怒地冲过去:“说什么啊,有本事大点声说!周嘉年没来上学关你们屁事,管好你们自己!”
  路游游听她这么一说,才发现周嘉年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倒也是,周诗雅在宴会上颜面丢尽,此时周家恐怕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周嘉年心情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修学旅行一向是两个系一起,路游游拉着行李和几个女生一块儿到了机场时才知道,今年她们系居然是被安排和宋初白那个系一起。
  宋初白那个系无论哪个年级都帅哥一大堆,路游游身边的女生全都沸腾起来了。
  路游游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在机场没见到宋初白,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飞机时间并不长,一个多小时的旅程。
  路游游心中充满了期待,值机的时候特意早早排队,选了靠窗的位置。
  虽然前去旅行的两百多个人航班是分散的,但同一架飞机上,却有几十个认识的本校的学生。
  路游游上飞机之后就开始期待自己身边会坐下哪个可爱的女孩子,到时候好相携一起游玩。
  但没想到上飞机十来分钟后,飞机没起飞,旁边的位置也空着。
  路游游早上起得太早了,忍不住戴上深蓝色的眼罩先睡一会儿。
  这一睡,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路游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已经在天上了,嗡鸣声慢慢抵达耳中,她脑袋沉甸甸的,脖子却不怎么酸——
  好像是有人托住了她的脑袋。
  路游游吓了一跳,猛然回神,立刻摘下眼罩,往右一退,朝左看去。
  坐在她身边的人慢吞吞收回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他今天穿得也很休闲,白色兜帽衫,阳光和浮云从小格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他半张面孔上,一时让人分不清是风景更好看还是他更夺目——不是宋初白还能是谁。
  路游游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一个“淦”字来形容。
  原书中宋初白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他没时间,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处心积虑对付宋家那一群豺狼虎豹上。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自己做梦还是他崩人设了?!
  路游游忍不住问系统:“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不知怎么幽幽道:“你早上是觉得邴辞像谁?算了,没什么。”
  “啊?”路游游反应不过来ai的脑回路。
  路游游视线往后,飞机上所有同校的同学都在用艳羡的视线看着她,不只是同校的,还有两个同去齐舟岛的外国人也发出一声:“fuck,look that guy。”
  路游游:……
  宋初白淡淡看着她。
  路游游惊悚地盯着宋初白:“你怎么坐我身边?我身边原本的人呢?!”
  “你身边原本的人就是我。”宋初白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从裤兜里摸出护照和机票,两根手指头夹着往她面前一递,看她一眼:“这是我的机票。”
  路游游姑且不去问为什么宋初白也会来参加她期待已久的修学旅行,她无法理解地问:“但两个系应该不在一个航班,为什么你会在我们系的航班上?”
  “这就要问赵一昇了。”宋初白表情平静地将机票夹回护照里:“我们系满了,所以我被排了出来。”
  路游游心中真是日了狗了,宋初白是学生会长,把谁排出来,都不会把他排出来好吗?谁敢?
  但现在她也懒得去质问,万一真的是巧合,她质问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路游游不知道宋初白要干什么。
  她抱着飞机上的毯子,盯着宋初白。
  宋初白也扭过头,淡淡看着她,光影落在他脸上,他看起来似乎有哪里和平日不大一样。但路游游又形容不出来这种不一样。
  他只是看着路游游,沉默地不说话。
  路游游忍不住朝飞机后看了眼,发现还有两三个压根没人坐的空位置,她顿时一喜,解开安全带,扶着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想出去。
  宋初白脸色微微一变,忽然抬起了膝盖。
  他腿很长,不收回来路游游无法出去。
  路游游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轻踹了他膝盖一脚:“收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要换位置。”
  宋初白垂着眸,他睫毛很长,垂着的时候更加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不能这样坐一会儿吗?或者我和你一起换。”
  路游游怒道:“我和你坐一块儿会被人议论,我才不想被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