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白扫了一眼,看见档案袋封条上的印记。
倪耶瞧着余知白的眼神,问道:想要?
可以,但我有要求,当我表演老师,送我上B大,成不成交?
余知白脚步不停。
倪耶摆摆手:啧啧,现在看来,我不太受您待见啊。那算喽,当我没来,拜了个拜。
臭小子书包一甩,档案袋往书包里一揣,说走就走。
余知白道:等会。
倪耶挑眉回头:干嘛?
档案袋在手里翻了几圈:要请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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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知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脑子秀逗和一位高中生或者是海拔莫名高的初中生在酒吧里坐下。
倪耶大手一挥:我家众多产业之一,随便点,别担心,也别给我爹省钱。
他往桌子上推出档案袋。
晚风凉,尽管快到夏天,还是有些冷,余知白咳了两声。倪耶推过来一杯热茶。
你余知白欲言又止,他有许多问题。
倪耶说的没错,倪家,他去了很多次。娱乐圈一半姓倪,一半姓谈。
谈越不帮他,他只能靠自己。
余知白曾经虽然参演过几部电影,但大多是文艺片,说出名也不算出名,说不出名,他的演技又有目共睹,得人赏识,被B大破例聘请当表演课老师。
昔年他从娱乐圈走的离奇,诸多媒体评论,若不是余知白退圈太匆匆,影帝必然有他的一份。
他太执着,也太特别。
曾经不变的长发与一身颇具设计感的宽松白绸布中山装是他的标配,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只不过,那些都属于曾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人一旦走了,想回来有多难。
余知白轻飘飘说走便走,绕来绕去不过一个情字。
以为自己能和谈越白头偕老,以为他能对自己好一辈子。现在看来,真是一场笑话。
感情之于谈越,最是廉价。余知白与他的那份情,更是沧海一粟。
余知白傻了那么多年,自己心知肚明,但没办法,谁叫他爱呢。
那日酒局回家后,他独坐了一整夜。
想着他们的曾经,也想了想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该如何过。
老天大概是看我太苦了。人世走一遭,都是来还债的,如今债还完了,苦受足了,就来接我走了吧。
他想通了许多,例如,不强求,好好演戏,好好生活。
即使爱人不爱,路途遥远。
喂,喂,你想什么呢?一双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余知白回神,看见倪耶凑近的脸。
这个少年若看整体,绝对会让人觉得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带着点叛逆,带着点吊儿郎当。但是细细瞧,余知白发现他的眼底倒是很干净。
他抿了口茶,难得的说出这几日积压已久的心思。
想的有点多呢,例如爱情的保鲜期,人死后的世界
巧了不是,这些问题我都想过。倪耶打断他的话,转着手里的叉子,后来我想通了,没人爱我就不爱,死后怎么样关我屁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不能真有地狱?哦不,我肯定不会下地狱,没准一群天使等着来接我,各个都是顶尖的美女。
余知白没忍住,唇角扬起一点弧度。
有这么好笑?倪耶没好气的看着他,拍拍桌上的档案袋,赶紧看看,这可是我好不我姐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机会。
你姐?余知白思考了几分,倪梦?
倪耶:是啊。
余知白:她为什么会帮我?
倪耶:惜才?见你帅?理由多了去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余知白:你之前说,要我做你的表演老师?
倪耶:是,私教,每周来我家两次,专程辅导我。我不会给你钱,全当我们家帮你忙的报酬。知道你演技好,我也想考B大,当然要B大的老师教最好。这对你来说很划算,哦对了,给你的角色是个小角色,你可以选择接或者不接。虽然你长的很好看,演技很超群,但你没人气没后台。娱乐圈就是这样现实,走了就很难回来,你懂我懂大家懂。
余知白多对倪耶看了两眼,这小子,人小鬼大,懂的倒挺多。
他打开档案袋,翻看了几眼,眼睛一亮。
倪耶还道:喜欢吧?这电影是一个新导演带着剧本投奔我爸的,他没什么钱,就是有东西。这剧本不管谁看都是眼前一亮,不出意外绝对能大爆。我爸惜才,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就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也只给了一千万的小投资,所以资金很紧张,分到演员的片酬也不会很多。
剧本是很好,倪总有眼光。余知白快速翻着页。
倪耶想做演员,看来,这个梦想有些难了。如此儿子,倪总不会轻易放。
余知白志不在于金钱,他道:我接。
谈越那晚的一席话,圈里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封杀余知白。
倪总敢用他,算是恩情。
他淡淡道:谢谢。
倪耶正在玩手机,抬眼:客气。
不过,知白哥。
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茶香在唇间四溢,余知白垂眸道:以前是恋人,高中在一起的。
倪耶:我去,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余知白:我又不傻。
你对我这么了解,必然是很早就做了功课。你家人查我,知晓的更多的是娱乐圈的事。我没什么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谈越。你们查到了蛛丝马迹,查不深,是因为他这些年一直护着我。你得不到想要的,就来问我。
酒屋架在江边,江风徐徐,有船只呜鸣。
夜灯与茶意熏的那双眼睛透亮,余知白净透的面颊映入倪耶的眼里。
倪耶笑,像偷吃了瓜似的:娱乐圈隐藏了多少年的秘密,就连我都不知道,谈越瞒的好啊,金屋藏娇啊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余知白无声的笑着摇头,想多了。
哪里是金屋藏娇,他们之间如今只剩下厌恶和疏离罢了。
他还爱谈越,而谈越对他早就不是当初。
哥,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故事呗。倪耶忽然来了兴趣,长腿往另一只凳子上一架,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余知白一怔:以前的故事?
倪耶:对啊,说说嘛。
以前
他略微失神。
有人路过桌边,撞掉了倪耶的手机。
手机在地上碎成了八卦图,他火气一下噌了起来。
没长眼啊靠。倪耶扭头骂,见自己手机跌成这样,一阵无语,一个月三台,爹要废了我。
就在这时,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倪耶转头便看见一身黑衣的谈越,单手拽着余知白的头发,使他脖子狠狠向后仰着。
余知白脸色通红,疼的闭着眼。
谈越居高临下,睨着余知白。
随后抬眸,将笑不笑的瞧着倪耶。
倪耶傻了。
这?恋人???
你干什么!倪耶要过去,被人拦住。
谈越冷哼一声,拽着余知白就要走。
余知白:你放手!
谈越头也不回:我放手?我谈越要抓的东西你见我什么时候放过手。除非他停下脚步,回头凑近他低语,我扔的。
身旁突然出现许多保镖,吓的其余桌的客人到处躲。倪耶被一圈人围住,想突围出来,被余知白喊停:你别动!
他太清楚谈越的性子,怕伤着倪耶。
我没关系,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就站在那千万别动。余知白吼着。
哥!倪耶怒火翻腾,他也是倪家的公子哥,从小到大还没被别人这样堵过,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身边人递了根烟,谈越咬在嘴里,猛地将余知白捞进怀里掐着他的脖子面对倪耶,他说的没错。你最好识相点,别以为倪卓的儿子我不敢动,就算你爹在这,我照样敢。
有时候,人就是贱。
谈越不出现,余知白想他。
谈越出现,他又害怕,又欢喜。
哪怕被粗鲁的推上车,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哪怕腿都站不直,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劲的发抖。
他都欢喜。
阿越,你吃醋了。
他虚弱的躺在一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
车旁边站了一群人,全当刚刚的声音听不见。
车里是余知白和谈越,谈越发泄完后点了根烟,抽了一小半,把烟全然弹了出去。
谈越笑了出来,关上窗,侧首望着余知白: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想上你还需要理由?
余知白仅剩的温柔被一寸寸撕裂。
他的笑容有些坚持不住。一处疼的厉害。
谈越的长腿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余知白的下巴。
如果没有记错,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了。吃醋?可能么?你仅剩的价值就是成为我的一条狗,被我干哭的狗。
余知白转过去,背对着他。
阿越,我们非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