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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年年这次伤的不轻,医生让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出去跟人借了医药费,想回家来把这些天的口粮带到医院去吃,你给我收拾出来吧。
  一家里人的口粮都是贺老太太管着,贺南懒了点儿,一天只能拿8个公分,孙玉是女同志,虽然不偷懒,一天也只能拿7个公分,但两个人就只有一个孩子,这些公分养活三个人绰绰有余。
  流了那么多血,贺老太太当然知道小孙子伤的不轻了,能救过来就是命大。
  老三以前看着还行,自打结了婚之后,也被媳妇带坏了,这两口子奸懒馋滑都占上了,孩子养得也不怎么样,整天缩头缩脑,一点儿也不大方,小心思特别多。
  这一家三口不光奸懒馋滑,还没脑子,但凡是对福宝好一点,那好运气不就来了吗,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拉肚子摔跤了。
  老太太也瞧不上一家三口这点口粮,要拿就拿去,再多她也不会给,几个没福气的玩意儿,吃口肉都得拉肚子。
  老太太收拾了给这三个人收拾了七天的口粮递过去,并不提医药费的事儿:过几天福宝就放假了,她喜欢看书,你是当哥哥的,在县里头买几本书带回来。
  照贺南原本的脾气,肯定当场就给撅回去,借来的医药费还不知道够不够,他还给大小姐买书?
  但亏吃多了,贺南这会儿根本不敢出声,他怕自己这会儿痛快了,出门不是掉河里,就得摔个大马哈。
  贺老太太一看老三这闷不吭声的样子,就觉得烦,以前挺机灵的一个人,比老大老二都会说话,现在倒好,成木头疙瘩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赶紧走吧,去县里头看你儿子去吧。
  福宝在里屋坐着看书,外边的动静全听见了,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三哥就知道惹妈不高兴。
  贺南路上躲着河走,不敢走近路,只走大路,就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栽在哪个坑里,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硬是被里面冲出来的人给撞倒了。
  这几年摔倒练出来的本能,让贺南在落地的时候迅速用手撑住,没磕到身上别的地方,就是两只手摸破了皮。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年代文里福星的外甥
  还好, 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擦破了皮而已。贺南如此跟妻子说道,语气里带了些庆幸, 儿子下午怎么样?
  没栽河里头, 路上没让车给撞着, 也没摔着脑袋,仅仅是两只手摔破皮, 这不已经是万幸了吗。
  孙雨轻轻叹了口气,这都过了什么日子啊, 小姑子这两年是越来越厉害了,她真怕哪一天一家三口连命都丢了。
  下午医生来看过了, 说年年恢复的不错,刚刚还喝了碗粥,吃了两个窝头,分家的事儿跟老太太提了吗?
  贺南沉默着摇了摇头。
  孙雨:那就下次再提吧。
  她也明白,家不是那么好分的,旁的不说, 光是住的问题就没法解决了, 她们一家三口要远远的避开小姑子,就得搬出去住, 可能搬到哪儿去呢,娘家那边倒是能让他们住一段时间,但是隔着二十里地,地里的活该怎么办。
  贺知年明白两个人的顾虑, 但此时此刻并没有开口, 父母如此胆战心惊, 怕的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如果此事能解决,分家的事儿倒是好说。
  话说,按照此界之人对老天爷的认知,基本上老天爷就等同于天道,老天爷的亲闺女,那不就是天道的亲闺女。
  真天道贺知年,比谁都清楚此方小世界,不,应该说是所有的世界,天道意识轮转历练,如今维持世界运转的只是天道留下的规则。
  规则怎么可能会有亲闺女?
  贺知年的身体状况,让县医院的医生都大感惊奇,小孩子身体恢复得快这是共识,但一个濒死的小孩子,流了那么多血,甚至一度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连医生都放弃抢救了,能活过来都是奇迹。
  头天晚上撤掉吸氧器,第二天能下床走路,第三天后脑勺的伤势就已经明显好转了,第四天就可以给小娃娃出院手续了。
  小娃娃恢复的不错,再过三天来院里拆线就行了,回去以后多吃点有营养的,伤口千万别沾水,也要尽量避免孩子出汗
  贺南背起儿子,孙雨背着剩下的口粮,借来的三十块钱,花去了二十八块六,如今一家三口就只剩下一块四了,可是想着医嘱,一家三口还是咬咬牙,坐公交车回家的。
  这么热的天,哪怕是背着走,小娃娃也肯定要晒得满头汗。
  贺知年有些别扭地坐在父亲腿上,浑身不自在,别看他接收了小年年的记忆和感情,但是跟他漫长的生命和繁多的经历比起来,小年年的这一部分实在太短太少了。
  贺南和孙雨这几天也注意到孩子跟以前不太一样,虽然话都很少,可不像之前那样胆小了,眼睛里透着几分清明,有时候还会像大人一样沉思。
  闯了一回生死关,难免有些不同,贺南和孙雨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心疼自家孩子。
  一路颠簸,下了公交车,贺知年是被父亲和母亲轮流背回村的,他几次要求下来自己走,但都被驳回了,年纪小,在这种事情上是没有选择权的。
  正是上工的时间,只有贺老太太和福宝在家。
  贺老太太虽然还有个八岁的女儿,本身年纪不算大,但却是村里少有不用去上工的人。
  福宝也不需要像外甥和外甥女一样,去割草捡粪赚公分。
  贺知年几个进来的时候,正赶上这母女俩开小灶,鸡汤的香味扑面而来。
  几个人面色不改,这是贺家的老传统了,山上的东西归集体,福宝捡来的那些肉,也只能偷着吃,饭点的时候,村民们都在家,这要是熬上一锅鸡汤,那还不得飘得满村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就得是趁大家伙都上工的时候才能炖肉,肉是福宝捡来的,贺老太太掌握分饭大权,这两个人早吃晚吃,对贺家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贺知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姑,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在这年头还能养出一个小胖妞,实属罕见了,小家伙长得很有福相,圆脸圆眼,连鼻子嘴巴似乎都是圆的,看上去憨态可掬。
  瞧这确实是个有福运的,但也就是比一般人的福运强些,远没有到可以出门随意捡猎物,甚至可以影响别人运气的程度。
  小姑娘身上特殊的并非福运,而是命格。
  啧啧啧,绕是贺知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命格。
  在几十年后会有一种超前消费的概念,顾名思义就是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小姑娘这命格跟超前消费差不多,在源源不断地透支福运,前世的,今生的,甚至是来世的。
  这用一世的福运绵绵换数生的贫苦困顿,如果可以选择,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吧。
  贺知年想不明白这种命格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为了惠及今生喜爱之人?比如旁边的这位贺老太太?
  挥挥手,贺知年将小姑娘命格的特殊之处去掉,以前消耗掉的那些福运是补不回来了,无法提前透支下一世的福运,这辈子往后难免要倒霉些。
  好在是这几年里,虽然还有不少人倒了霉,但并没有弄出人命来,小姑娘日后灾祸不断,但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都杵在这干嘛?把门关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炖了鸡汤不成?你们自己吃不了,还不想让别人吃了。贺老太太不耐烦的用烟杆敲了敲桌子。
  没福气的,自己家里的肉都不能吃。
  贺南看见小妹心里边就发怵,要分家的话这会儿愣是不敢说出来,他可惜着命呢,不敢当着小妹的面儿惹娘不高兴。
  奶奶,我们想分出去。贺知年开口道。
  贺南忙把儿子拽到身后:妈,是我想分家了,我想从家里头分出去。
  根据贺南的人生经验,家里面的老人都不喜欢分家,想分家的是年轻人,因着分家这个事儿每家每户几乎没有不吵的。
  此时此刻贺南已经做好了缺胳膊断腿的准备,希望小姑奶奶能够手下留情,他虽然不能干,可也不能失去劳动力就此让老婆养着吧。
  出乎贺南的意料,老太太很平静,没有动怒,也没有觉得惊奇,甚至带着些许了然和轻松:你已经成家有孩子了,想分就分出去吧,妈不拦着,等你爸他们回来就商量分家的事儿。
  嗯?谢谢妈。
  贺南和妻子面面相觑,之前商量的种种对策都没派上用场,幸运的是这回胳膊腿应该都保住了。
  分家出乎意料的顺利,兄弟妯娌们虽然吃惊,但是并没有阻拦,在分东西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一切都有老太太做主。
  已经是生产对会计的贺东这几年来一直看不上三弟一家,榆木脑袋!放着大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但凡是对小妹好一点,也不至于连口肉都吃不上。
  当然了,老二向来不怎么聪明,虽然不怎么惹小妹生气,但也不会讨好人,两口子带着三个侄女干的最多,可那又有什么用,沾小妹光当生产队会计的还不是他。
  分出去也好,起码能多腾出间房子来,别看这几年家里攒了不少钱,但那些钱都不是能过明路的钱,阿家里如今住的还是之前的老房子,别提有多挤了,两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大的那个都快要相看了,他们一家四口现在还住在一间房里。
  等老三一家搬出去,正好可以留给他那两个儿子嘛。
  老二贺西没有大哥那么多想法,三哥敢分家那是因为人家腰杆子硬,人家有儿子,像他是万万不敢跟爸妈提分家的,真要是分出去,谁给他养老,指望那三个丫头片子吗?
  大人没反应,几个小孩倒是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别看他们在这个家里吃的好,但伤在谁身上谁知道,在别人家里拌个嘴吵个架都是正常的,在他们家,对小姑要毕恭毕敬,别说是吵架拌嘴了,还要懂得察言观色,万万不能让小顾因为自己有一丁点不痛快,不然就要倒霉。
  对小姑要奉若神明,对跟小姑最亲近的奶奶也要处处注意,惹了奶奶就等同于惹了小姑。
  几个孩子哪怕是在家里吃着肉的时候,也会羡慕别人家吵吵闹闹的正常生活,如今三叔一家要搬出去了,是不是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那可真是让人羡慕。
  家里有个小福星,老太太并不在意这仨瓜俩枣的东西,一家三口并没有被净身出户,三个人的衣服和秋收时发的口粮都可以拿走,虽然没有钱,也没有住处,但起码不会饿着。
  既然已经分家了,就尽快出去找地方住,家里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老太太已经想好空出来的那间房该怎么处理了,福宝的房间虽然是全家最大的,但小家伙东西多,堆满了半间屋子,这样就显得不太宽敞了,老三他们一家搬走了,那空出来的房子不就可以给福宝放东西?
  可惜这两年风声紧,若是隔十几年前,她就能拿钱给福宝建异动新房子了,还是青砖大瓦房。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年代文里福星的外甥
  两边分了家, 一家三口自然不能赖着不走,只是在走之前,贺知年出手改了福宝的命格。
  透支将来的福运用到现在, 这种命格可算不上是什么好命格, 改了正好, 否则透支一世,享一世的福运, 接下来不知要还多少世的债。
  贺老太太没把分出去的一家当回事儿,一群榆木疙瘩, 有福都不会享,有便宜也不会占, 活该受穷一辈子。
  她老太太就不一样了,有这么一个福星在,哪怕是在灾年荒月里,都能吃到肉。
  贺南一家搬出去后,一开始过得并不怎么样,分到的东西太少了, 钱也太少了, 好在一家分出去之后,不会再遭难了, 不生病就不会花医药费,一家三口勤快些,吃饱饭总是不难的。
  没几个月,连儿子上学的学费都攒出来了。
  贺南和孙雨本来是想着, 送孩子上学家里日子要苦上几年, 也没指望孩子能学出个什么样子来, 能识字就行。
  可哪能想到这孩子这么争气, 除了第一个学期交了学费,剩下的那么多年里,都没往学校里交过学费,只有往家里领奖学金的份儿。
  别人家孩子上学花钱,他们家孩子上学赚钱。
  儿子小学只上了两年就跳级到了初中,为了照顾儿子,贺南和孙雨也算是豁出去了,干脆搬到了县里头打零工,后来又听儿子的话,在学校门口卖起了吃食。
  儿子上初中,他们在初中门口卖吃的,儿子上高中,他们的摊子就挪到了高中门口,儿子考上大学,他们一家三口都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市。
  贺知年作为省高考状元,省里的、市里的、县里的、学校的层层奖励发下来,再加上一家三口这几年的积蓄,对搬到京城去一点儿都不犯怵。
  本来一家三口是打算低调点走的,他们这几年一直没在村里头住,村里好多人都已经没往来了,孩子的升学酒只请了亲近的人家,怕戳到老太太的痛处,贺南都没往那边报信儿,可喝升学酒那天,老太太还是带着人来了。
  以前被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福宝,前年就从学校辍学了,连小学都没上完。
  本来福宝和贺知年一样大,两个人是在同一天出生的,福宝上学还比较早,学习成绩也很不错。
  只是她身上的福运消失了,上山捡不到野鸡、兔子,路过河边没有投怀送抱的鲤鱼,去集市买东西捡不到钱了,跟她亲近的人也没办法沾着福运。
  像贺东,以前大伙都觉得是走了狗屎运才当上村里的会计,后来这职位也被撸掉了,不光如此,他在村里头横惯了,不当会计了还照样摆村干部的谱,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在意识到小女儿没有福运了之后,贺老太太变脸变得比谁都快,她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如果不是小女儿有福运,她才不会捧在手心里呢。
  贺老太太观察了足有一年之久,不光断定小女儿身上没了福音,还觉得这孩子可能是以前福运太多了,老天爷给多了就要收回去,现在的运气好像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
  所以哪怕这孩子学习成绩不错,贺老太太也没心情供对方上学,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会认几个字就不错了。
  按理来说,福宝的福运一直到八岁才没有,八年的时间里足够贺家攒下一大笔钱了,不说那些猎物和捡来的钱,光是从山上挖来的野山参,那怎么着也能换套现成的房子了吧。
  可惜,贺老太太大手大脚惯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已经习惯了隔三岔五吃肉的日子,让她一两个月才吃一次肉,那不是要老太太的命吗。
  钱总有霍霍完的时候,钱霍霍完了,贺家也彻底分家了。
  贺知年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福宝了,小姑娘被改了命格,无法透支未来的福运,已经透支过的又要偿还,运气难免要差一些,只能慢慢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