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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穿越历史 > 外室美人 > 外室美人 第50节
  柳州前两日下过一场雨,这处山脉生长着耸入云端的树林,密密层层的伞盖将土地和天空完全分离成了两片天地,即便是放晴时,阳光也只能零星地散落在地面上,是以泥泞又蜿蜒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了。
  苏祁方才不小心踩了一块光滑石头,差点就此摔落,幸好琴刀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琴刀扯着苏祁的胳膊,道:“这地上的雨水还没有干净,难免会比平常的路更滑润些,你自己多注意点。”
  苏祁方才差点滚下山去,也就没在意琴刀这带着些许教训的口气,他后怕地拍着胸腹道:“多谢琴刀兄弟,救命的事儿,没齿难忘。”
  琴刀没有说话,他松了拉扯住苏祁的手后,往前去追萧邺了。
  因是初次走陌生的山路,所以即便萧邺一开始就察觉到走了远路,但他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地按照地图走。
  爬了大半天山,按照地图中的指引,萧邺在翻过最后一座山坡后,站在了地图上的最终点,药神谷应当就在这附近。
  但当他环顾周围的环境时,入目的是一排排青葱树木,哪里有一间半座的宅子,他连药神谷的半点影子都没有瞧见。
  萧邺忍不住蹙起眉头,重新打开描绘路程的地图,眼睛也眯了起来。
  感觉到身侧有人走来,萧邺掀起眼皮子,瞧见是琴刀后,他抬头而视,道:“确定这个地图能到药神谷?”
  琴刀早就对这个地图烂熟于心,他比萧邺更清楚地图上的落脚点在何处,也更清楚现在并没有找到药神谷。
  见萧邺脸上已有薄怒,琴刀实诚交代道:“我们跟踪绥远候时,却不小心被他发现,在他随意绕路走后,我们虽然紧追不舍,但跟到这里,到底还是跟丢了,所以地图只画到这里。”
  拿着跟到一半就跟丢了的地图,萧邺心间烦躁,他有些头痛地扶额,原以为药神谷就在眼前,却不想自己连门都没有摸着。
  他沉沉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盛放的怒火后,问:“地图不是完整的,你们怎么就敢交到我手里?”
  琴刀的声音越说越低,“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桩好消息,所以属下迫不及待地想要呈给你看。”
  “那日给地图时,属下同你说过这地图只有一半的……”
  “有吗?”
  “有。”
  在琴刀的提醒下,萧邺终于想起来了。
  琴刀确实说过地图只画了一半的事,但萧邺当时被得到药神谷踪迹的喜悦冲昏了头,一时之间忘记去计较一半的路途终归无法到药神谷,便急急地请命要来柳州剿匪,实则意在药神谷。
  一想到这次又是没希望的落空,萧邺沉默了下去,寂寂如亘古长夜。
  这时,苏祁气喘呼呼地跟上来了,见一行人都杵在那儿不动,他有些开心地问:“你们怎么不走了,是在等小爷我吗?”
  没有人回答苏祁。
  萧邺带来的那行伍亲卫,若是没有萧邺的指令,他们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而琴刀这会正等候萧邺的问话,没心思回答无忧无虑的苏祁,至于萧邺,他此时心态不佳,更不会去理会苏祁了。
  无人理会自己,苏祁努了努嘴后,站到萧邺的身侧,问:“义兄,我们还有多远的路要走啊?我都快累死了。”
  苏祁平日疏懒于练武,是以对其他人还算轻松的一程子路,对他来说完全是魔鬼炼狱。
  一直缄默不言的萧邺突然开口,“你们跟踪两次,都是跟到这里才跟丢了的吗?”
  苏祁有些疑惑,凑过来道:“跟踪谁呀?”
  琴刀知道这话是问自己的,他斟酌言辞道:“是的。虽然两次都跟丢了,但奇怪的是,两次都跟丢在同一个地方,属下心中一直都奇怪。”
  从琴刀口中得到确定的话,萧邺仿若拨开一团疑云,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萧邺恍然大悟道:“不会有那么刚巧的事情,既然两次都是消失在这里,说明这里暗藏机关,触动后就可以到达药神谷。”
  琴刀这才反应过来,“世子所言确有其理,属下奇怪之处,终于有说得通之处了。”
  萧邺提高声线,对正在休息的亲卫道:“你们在这附近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机关类的口子,务必小心认真,一处都不能放过。一个时辰后,不管找到与否,都要回到这里汇合,听懂了吗?”
  “听懂了——”
  如浪潮般的声音消失后,亲卫如散伙的归鸟一般,往林间的每一处去。
  萧邺同琴刀、苏祁三人,也往丛林间去了。
  另一边,成功安抚下闹腾了一上午的荣盛入睡后,绥远候面带满是爱意的笑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女人安静祥和的睡颜。
  他拉着荣盛的小手,语气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来了,道:“荣盛,你一定想不到,当我发现我们女儿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多狼狈,我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家,居然在她面前哭得不成样子,多没脸啊。不过没脸又怎样,在女儿面前,就如同在你面前一样,出尽糗事,我也没再害怕的,就像你以前常说的,心安理得。”
  “荣盛,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女儿也有她的女儿了。前几个月见到扶玉的时候,不,是虞蘅的时候,她都没有告诉我,我这个做父亲和姥爷的太失败了,对女儿和孙女太疏于关心,还是前几日虞谷主说漏嘴,才知道这件事。虽然现在虞蘅还没有完全接受我这个做父亲的,但我有信心会照顾好她,为她遮风挡雨。”
  “荣盛,我待会便要走了,这次陪你的时间短了点,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好吗?我这次来,才知道虞蘅去山下历练了,上次匆匆一瞥,我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同她说,加之也想见一见我们的孙女,所以我去见见她们,好吗?等下次来,我就多陪陪你。”
  言罢,绥远候在柔桡轻曼的美人额前落下一吻,又依依不舍地停留了一会,才缓步离开。
  虞谷主是被竹溪搀扶着出来为绥远候送行的,老人家的脸上带着些许病容,但还是精神奕奕的,他笑着对绥远候道:“小子,这就要走了?”
  绥远候快步走上前去,含笑点头道:“对,这就走,我急着去见虞蘅。”
  又道:“老谷主,我都是个不惑之年的糟老头子了,再也当不起你那一声‘小子’了。”
  虞谷主心生恍惚,道:“是啊,弹指一挥间,二十年就过去了,你和荣盛的女儿都那么大了。但你在我面前,无论从前,还是往后,都是个毛头小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看你很不顺眼的。”
  “是吗,老谷主因何不喜我?我记得自己没犯下过错事。”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最喜欢的小徒弟被你骗走了。真是个榆木脑袋,荣盛以前总说你笨,我还不信,这下终于信了。你在其他事情上或许是个顶顶聪明的人物,但处理与人之间的关系时,可能就没有那么敏锐了。”
  一阵说说笑笑的寒暄后,虞谷主捋着胡须,和蔼地嘱咐道:“你要记得,虞蘅那个孩子,是个心肠软和的,只吃软不吃硬。在她面前,你不要把自己伪装地很强大,偶尔,我是说偶尔,你可以不经意地透露下这么多年的不容易,她心间一软,还怕她不认你这个爹吗?”
  绥远候有些不太明白,他感觉自己好像领会了其中意思,又感觉没有领会。
  见绥远候面露疑惑,一旁的竹溪直白道:“我师父的意思,就是要你在虞蘅面前卖惨,装柔弱。”
  绥远候:?
  虞谷主笑着道:“对,还是徒儿懂得为师。”
  又看向绥远候,“就是竹溪说的那个意思。”
  卖惨?
  装柔弱?
  对绥远候来说,这着实有些难度,他怎么说也是个沙场拼出来的铁杆硬汉,哪里做得出娇滴滴的姿态?
  但他终归不好拂虞谷主的面子,只好道:“晚辈记住了,老谷主身体有恙,快些回去休息罢。”
  “无事,我看着你走。”
  绥远候在虞老谷主的注视下,站在了通往外面的岩石洞门前,他让随行的亲卫转动石墙上的旋盘后。
  一阵不大不小的“唔隆唔隆——”声后,洞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片青翠欲滴的森林景色。
  最后同虞老谷主告别后,绥远候带着随行的两个亲卫向外走去,就在他们踩上泥泞的草地时,身后的洞门缓缓合上。
  洞门和接壤处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两者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一起,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一处密门,就是眼神再如何好之人,都很难发现这扇洞门的存在。
  从药神谷出来后,绥远候同往常一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人发现凭空出现的他们,这很好。
  “去柳州的善德医馆。”
  言罢,他抬脚便往前走。
  一个时辰后,经过一番精密的寻找,萧邺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象中的机关,他的下属们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萧邺沉默地站在人群中的中心位置,大家都在等他发下离开的号令,就在他要出声时,隐隐约约之中,一道沉闷的声音灌入他的耳中,他敏感地竖起了耳朵,并将手指放置在鼻子前,示意下属们不许出声,安静下来。
  只短短的几刻钟,那段沉闷的声响便消失不见。
  萧邺在脑海中反复比对刚刚听过的声音,那道声音并非是在森林中最为常见的动物声,而是岩石与外物相撞才会产生的声响。
  在选用为机关的各种器物中,岩石洞门是最为常见的一种。
  思及此,萧邺心头马上敞亮了起来,虽然尚且没有得到求证,但他就是认为,这附近定然有机关,只是设置机关之人是个妙人,让人完全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他想,既然找不到机关在何处,找不到药神谷在何处,那么,他眼下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等着人从机关中走出来。
  而后,他自有应对。
  绥远候万万想不到,他会在出了药神谷不远的林子里,见到萧邺众人。
  当他第一眼看到萧邺之时,他便急急转身,想绕道从别路走。
  五年前,自从得知萧邺的外室就是自己的女儿后,绥远候怎么看萧邺怎么不顺眼,是以后来断了和萧邺的书信往来。
  绥远候原以为自己冷淡上几次,萧邺就会有自知之明地放弃来信,却不想萧邺执拗地半点没变不说,书信却比之从前来的更勤快了,雷打不动传来一月两次的书信问好。
  对于前两次跟踪自己的背后人,绥远候虽然没有去查证过,但他心里头大致有数,那定是萧邺派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扶玉。
  此番萧邺为何会在此处山林,绥远候也是很清楚的。
  他猜测,萧邺定是知道自己在此处,且找不到去药神谷的路,所以守株待兔,想要到扶玉的下落。
  绥远候不太想和萧邺碰上,若是碰上,难保会耽误下山见女儿和孙女。
  如此一想,绥远候便不动声色地正要转身绕道走。
  在绥远候还没有注意到萧邺的存在时,萧邺就已经看到款款走来的绥远候一行人。
  萧邺的嘴角勾起一道笑意,他叫住了正要绕道而走的绥远候。
  “义父,我是邺儿,怎会在此处碰见您?”
  末了,萧邺含着笑走到绥远候近前,“实在是太巧了。”
  看着笑得人模人样的萧邺,又想到萧邺五年前落魄的模样,绥远候很想发泄从前未施展的怒火。
  第50章 “我是虞大夫的相公。”……
  微风吹拂过树梢,林间只有窸窸窣窣的树木摇曳声,和轻微的鸟雀振翅声。
  在这般安静的氛围下,萧邺的一番话自是足够响亮,绥远候不好再装聋作哑离去,他停下脚步,看着这个不太待见的义子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
  绥远候俊颜冷淡,并不言语。
  照着从前的样子,萧邺双手朝前,对着绥远候作辑后,他同先前那般疑惑地问道:“义父此番来柳州莫不是有什么要事?此番我也在柳州,或许能帮上一二。”
  绥远候语气淡淡,“只不过是来此地游玩散散心,并无什么重要的事。”
  一听到这话,苏祁从萧邺身后走到绥远候面前。
  他梗着脖子,傻乎乎地道:“义父,不对呀。前几次我问你来柳州所为何事时,你分明说的是去见一个故人。”
  听到“故人”二字时,绥远候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萧邺的面部表情,见萧邺面上既不惊讶,也没有表现出了解的兴趣后,他淡淡地收回目光。
  方才只注意到萧邺,绥远候这会才发现本应该在封地的苏祁,他不悦地瞪了一眼多嘴的苏祁后,道:“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封地练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