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的睫毛颤啊颤,知道他又做了一件笨拙的事情。
和一个医生撒了一个不高明的谎言。
擦阮萌嘴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毛巾还被他偷偷藏在胸口的口袋里,他觉得胸口开始发烫。
他抬起右手附在胸口,内心有朦胧的疑问。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冰冷的雨打在窗前,车内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因为惊吓而晕倒的女人。
后座上,坐着一个温柔的男人和邪魅的木偶。
这个魔魅的夜里,可能除了运尸体的车,再没有哪一辆车比他们的车更加诡异。
阮萌把车内的温度调的更高一些,她的容颜在车内暖黄|色的灯光下无比温柔,连唇角轻轻翘起的弧度都十分柔|软。
她对庞统说。
“不用对我撒谎,现在,我们都是一辆车上的人。”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逼你,不过,你应该学会信任我。”
“就像我信任你那样。”
她说完话,庞统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下意识地拽着木偶的衣角。
木偶也低下头,表情不会变,眼中仍旧带着笑。
阮萌看着后视镜笑了笑,发动了车。
车后面跟着的其他车辆已经发现她的踪迹,可是没过多久,又被阮萌的车技甩到一边。
半个小时之后,车安静地停在一处破旧的楼房前。
这座楼房有四层,单元楼前的木门已经破旧不堪,现在正大敞着。
在这个下雨的深夜里,每间房子内的灯都关闭,楼被笼罩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阮萌推开车门撑开伞,打开后座的车门,弯下腰对庞统说。
“你抱着木偶出来。”
她的伞面靠前,怕淋到庞统,而自己的整个人都落在雨下,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她的整个后背。
庞统抿了抿唇。
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就是因为……他是她的患者?
那七分之一的患者??
这么想着,庞统的眼睛悄然眯起,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阮萌撑着伞,庞统抱着木偶站在伞低,在进楼门的前一秒,突然扭过头看向阮萌。
雨天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破旧的小院也没有灯光。
可是庞统的眼中似乎有一抹诡异的亮光。
他认真地用温柔的声音小声说。
“元歌,他叫元歌。”
说完,不等阮萌回答,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地看向楼道内黑漆漆的楼梯,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他们不让他也叫庞统,可是……他得有自己的名字。”
“是不是啊,元歌……你就叫元歌吧。”
他的声音响在窄小的楼道内,似乎带来了诡异的回声。
楼内的声控灯早就坏了,只有一片漆黑,一片漆黑。
黑暗和庞统融为一体。
阮萌收了伞,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走吧。”
说完,阮萌先一步踏上台阶。
仿佛,这是一个什么讯号,庞统的眼中恢复了一些光彩,目光盯着走在他前面的阮萌,抱着木偶元歌缓缓地跟在她身后。
都说,天堂在上,地狱在下。
可是他们去的地方,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阮萌取下从尤欣盂腰上取下来的钥匙,走到四层,打开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