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大肌霸和尚做依靠,突然就没安全感了许七安审视自身,他发现神殊展现出漆黑法相后,自己的肉身强度又有了长进。
就好比被洪水扩充了宽度的水渠,尽管洪水已经过去,它留下的痕迹却无法消失。
难过鲁树人会说,我们对打通隧道的人表示感激,但我们永远对扩充隧道的人抱着崇高的敬意许七安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切的领悟。
“经过这一战,我对化劲的领悟也更深了,切身的体验高品武夫的战斗,体验他们对力量运用,对我来说,是宝贵的体验”
他强打起精神,盘坐吐纳,脑海里消化了一阵后,出于职业习惯,他开始复盘“血屠三千里案”。
“镇北王屠城的目的有两个,一:炼制血丹,冲击大圆满,而后吸收王妃的灵蕴,正式踏入二品。二:布局猎杀吉利知古和烛九。
“镇国剑的出现,意味着元景帝对镇北王屠城一清二楚,甚至有参与其中。否则,镇国剑不可能出现在楚州。”
当时看到镇国剑出现,许七安是无比惊怒的。只是那会儿大敌当前,没时间想太多。
“元景帝这个狗皇帝”许七安吐出一口浊气,告诉自己制怒。
“狗皇帝知道此事,嗯,倒是让我解开了一个疑惑,那位死在京城外的侠士,是元景帝派人干掉的。只有他,才能在京城周边布下天罗地网,并筛选、排查出目标人物。
“这么一来,为什么让我做主办官,为什么不安排巡抚,这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因为使团本来就是敷衍了事,没必要安排一位权力过大的巡抚制衡镇北王。而到了万不得已,镇北王还可以杀人灭口。
“此外,使团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护送王妃去北境。狗皇帝虽然不当人子,但也是个老银币。不过,总觉得他太信任、纵容镇北王了。”
许七安沉吟几秒,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
“元景帝知道屠城案的真相,那么魏公知不知道呢从我给他残魂的反馈看,应该是不知道的额,魏公这样的老银币,他表现出来的反应未必是真实反应,而是他想给我看到的反应。
“假设魏公知道此事,那么他会怎么布局以他的性格,绝对无法容忍镇北王屠城的,哪怕大奉会因此出现一位二品。
“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看出哪里有魏公落子的痕迹。嗯,逆推一下,假设魏公知道此事,以他的性格肯定会阻止。
“可是镇北王三品武夫,大奉第一高手,如何阻止他打更人里肯定没有这样的高手,否则刚才就不是我阻止镇北王。
“那怎么阻止镇北王呢”
许七安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词:驱虎吞狼。
在北境,能破坏镇北王好事的,只有吉利知古和烛九,换成是我,我会把镇北王屠城的地点泄露给他的敌人。
“不过魏公是怎么知道屠城地点在楚州”许七安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一个不合理的细节。
离京前,魏渊告诉过他,因为把暗子都调到东北的缘故,北境的情报出现了滞后,导致他对于血屠三千里案一概不知。
“以魏公的智慧,即使要抽调走暗子,也不可能全部撤离北境,肯定会在固定的、重要的几个城市留几枚棋子。否则,他就不魏青衣了。”
又找到一个侧面的佐证,证明魏渊有所隐瞒。
顺着这个思维发散,许七安的思路渐渐理清:“魏公特意找我谈话,问我打算如何查案,我告诉他,途中脱离使团,独自北上。
“然后他就给了采儿姑娘的联络方式,我一见到采儿,立刻从她嘴里得知西口郡的重要情报。这一切都太过顺利。
“另外,西口郡和楚州恰好背离,这是不是意味着,魏公是故意给我假情报把我打发到西边,他不想让我参与此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对北境的情况其实了如指掌。”
一瞬间,许七安有点头皮发麻,心情复杂。既有感激,又有本能的,对老银币的忌惮。
“等接了王妃,与使团会合,我再去一趟三黄县。”
次日,上午。
许七安顶着帅到惊动党,羞煞古天乐的前世容貌,进入客栈,敲响了王妃的房门。
第376章 回京
“咚咚”
敲门声响了两下,屋里没有反应,许七安侧耳听了会,捕捉到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这女人得多没心没肺许七安嘀咕一声,掌心按住房门,在气机的推动下,门栓自动弹开。
踏入房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窗户紧闭,圆桌上倒扣着四个茶杯,其中一个放正,杯里残留着没有喝完的茶水。
正对着房门的屏风上挂着罗裙、衣衫和淡粉色绣梅花的肚兜。
她应该是昨晚洗的早,洗完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衣服和贴身小物件没来得及收。
这可是大奉第一美人的原味内衣,如果是在我那个时代,肯定能挂网上买很多银子,不,是软妹币许七安在房间里寻了一圈,没看见地书碎片,循着与法宝的感应,最后发现它被用来垫桌角了。
突然有点想让她知道什么叫一条鞭法许七安心疼的把地书碎片收回怀里。
这女人根本没意识到这面玉石小镜的珍贵,它里面可是藏着许七安毕生积蓄的。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床榻上,侧着身子酣睡的女人,睡姿倒是文静的很,有几分王妃的气质。
醒来时就一言难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梳妆台边上有水漏,床上的女人时而嘟囔一声,时而不安分的扭几下身子,或者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抗拒性的蹬一蹬脚丫子。
睡的并不安稳。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到巳时初9:00,她终于呢喃一声,缓缓睁开眼。
随后,许七安看见王妃的娇躯猛的一僵,接着缓缓松弛,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对她笑道:“醒了”
见到他,王妃眼里隐晦的闪过惊喜,支起身,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
“你怎么回来了,呵,想明白了对吧,镇北王是三品,整个大奉都没人比他更厉害。你能趋利避害,也挺好。”
顿了顿,语气略转柔和:“这件事交给朝廷处理便是,没必要你去逞威风。”
王妃昨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一切当然和她担忧许七安被镇北王杀死没有一文钱关系
许七安淡淡道:“镇北王已经死了。”
王妃呆在那里,如同雕塑。
“我,我不信”她死死盯着许七安。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许七安没好气道:“堂堂亲王被杀,这么大的事,我骗你作甚。”
王妃愣愣的看着他,颤抖道:“当,当真”
许七安点头。
他看见王妃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一颗泪珠滚落,两颗三颗四颗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落。
她为自由而哭泣。
许七安想着,自己和她也没那么熟,便冷眼旁观大奉第一美人嘤嘤嘤的哭。
等她哭完了,许七安才总结性的安慰道:“你已经自由了,九州之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和蒙多一样。”
她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不忘问道:“蒙多是谁啊。”
这么无聊的问题,许七安懒得搭理她。
吃早膳的时候,情绪恢复的王妃,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鬼祟的说:“是不是你杀的”
许七安摇头:“镇北王这么强,我怎么打的过他是因为有神秘高手出现,把他当场斩杀。此事使团众人可以作证,以后你就知道了。”
王妃“哦”了一声,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许七安做的,自己是个聪慧而理智的女子,又不是京城里那些盲目崇拜许银锣的无知少女。
镇北王虽说性情桀骜无情,但修为是不打折扣的,要比现在的许七安厉害很多很多。
她捧着葱油饼啃着,小手油汪汪,亮晶晶的眸子在许七安头上徘徊:“你头发怎么长回来了”
“我本来就有头发。”
“你没有。”
“我有。”
“你”
王妃被许七安用筷子敲了一下,识趣的改口:“你有。”
得益于神殊的强大,许七安的头发终于再生回来,三品武夫能断肢重生,何况是头发呢。
这是一件让许七安很是欣慰的事,更欣慰的是自己一直把光头保护的很好,戴着貂帽,别人并不知道头发的生长情况。
以后在外面还是戴着貂帽,等过段时间,就可以摘下来了我还是那个长发飘飘的少年郎。许七安开心的想。
吃完早膳,他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是恢复了原样的许七安,剑眉星目,鼻挺,嘴唇偏薄,脸颊轮廓偏硬朗,整体透着男人俊朗阳刚的美感。
与唇红齿白的许二郎,眉目如画的南宫倩柔,是截然不同类型的帅哥。
王妃坐在床边,晃荡着脚丫子,看着他结发髻,问道:“我以后怎么办呀。”
许七安盘着头发,事不关己的语气:“都说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察觉到许七安不太想管自己,她有些赌气的说:“再借我十两银子,我要回江南慕家,以后有钱了,托人把银子还你。”
“啪”
许七安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竟如此干脆王妃咬了咬唇,板着脸,把银子收好,然后她默不作声的把脏兮兮的几件贴身衣服打包好,小包裹往肩上一背,宣布道:
“我走了。”
“去吧”许七安点头。
王妃深深看了他一眼,猛的转身,跑出房间。
跑出客栈后,她独自一人往城外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闹市和长街,这座城并不大,很快就走到城门口。
可是,看着宽敞的城门,王妃突然胆怯了,那仿佛不是通往自由的途径,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人心那么复杂。
她十三岁时,便被家族送进宫,换取高官厚禄。
她在层层宫闱里生活了许多年,而后又元景帝转赠给镇北王,在王府一住就是二十年。
她渴望获得自由,渴望无拘无束,可当自由唾手可及时,她突然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在外面生存。
她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二十多年的锦衣玉食,让她丧失了飞往自由天空的能力。
尽管可以回到“娘家”,可那不过是被父母再卖一次,不,大概率是她刚回府,第二天就被族人重新送回皇宫。
她茫然的杵在原地,许久后,她不再茫然,只是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
王妃低着头,看着脚尖,肩膀瘦削,背影单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