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的林迪薇悲愤到极点,她应该是想起齐家所有的不幸遭遇,再结合眼下调查到的佛爷情况,这悲和恨积聚满胸,然齐家已经没有亲人,唯有向我倾诉。
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林迪薇,佛爷的阴狠毒辣和其深远的谋划超出我的想象,回想起这些年来,我和梁凤书完全没有看清佛爷面具下的真实模样,而我们还一直满怀信心地要和这个老狐狸一决高下,如今看来,简直幼稚得可笑。
听着林迪薇在电话中泣不成声,我得感觉自己脸已羞愧得红透了。这几年里,我一直以读过万卷书而沾沾自喜,曾以为世间所有人的蝇营狗苟,逃不出书中所记录的历史长河中的那些狡诈与恶毒阴险。是我没看懂书中所记录的历史上那些争斗?还是佛爷的智慧高深莫测?以至于林迪薇和齐爷、刘秃子等等所有人都不及他一个?
顿时觉得自己渺小得找不见了。
林迪薇又安慰我,说她会尽快赶回来,让我们一起从头谋划,定要把佛爷这个丧尽天良的恶魔除掉。
挂断电话,我如痴傻了一般,瞭望窗外肆虐的狂风和城市上空层峦叠嶂的乌云,心中的阴云也聚集得重重叠叠,感觉自己就像这狂风跌跌撞撞的垃圾,完全决定不了自己的方向,不只听从摆布,随时都会被湮灭。
往日的此时,街道上早已车水马龙、人潮如织,今天依然空空荡荡,几十年难遇的台风终究是阻挡了所有人的脚步,高楼林立的都市像是病入膏肓,处于昏昏沉沉的死寂中,分不清清晨还是暮色苍茫,那些萤火般的万家灯火像是在做最后的苟延残喘,繁华的城市里,只有狂风与雷电傲笑,碾压了一切生气。
不顾娇妹、雪儿疑惑的目光,拿起电话匆匆走进卧室里,关上门,把林迪薇在电话中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梁凤书。她一直是我的女菩萨、深谋远虑的女军师,这么多年来,是她辅助我走过来。面对佛爷如此精深老道,不奢望她能马上想出对策,想让她明白我们的对手有多可怕,尽量保护好自己。
电话中,梁凤书第一次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说道:“老公,我明白你的心的,此时,什么都要放下,既然我们没有他老谋深算,就只好孤注一掷,先把小芬和我们的干女儿救出来,再仔细谋想下一步。你放心吧,多难多险的路,我都陪你一起走,我们是要共白头的。”
稳定情绪,洗一把脸,我重新坐回还没吃完的早茶前时,娇妹并没有马上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把我刚才吃剩的海鲜粥倒进垃圾桶,重新盛上一碗递给我:“快吃吧,千难万难,活着总有机会。”
娇妹的这份淡定从容给我许多安慰,她端过一杯水漱漱口,拿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喃喃说道:“这样看来,金紫和佛爷勾结得很深啊!巫师也参与其中,雪儿,这次我们是真正遇到对手了哦。”
听娇妹的话,她完全把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担在了自己身上,这随后而出的话,竟然赛过所有安慰。
雪儿看看我,又看看贡布,眉毛一挑,显得漫不经心地说:“唉,姐姐哦,我们生死随你,你要做的事,我们何尝半点退缩,我们的命都是姐姐的,只愿姐姐爱到永远。”
娇妹马上皱眉恨恨地看雪儿一眼:“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要么不做,要做,善始善终,以后再不准这样添烦。”
“好,好,好,姐姐的话就是圣旨。”说着,她扭头看着贡布:“贡布兄弟,敢不敢陪我走一趟?”
“雪儿姐想去那里?”贡布一脸茫然。
雪儿抽出一支烟在茶几上顿一顿,顷刻之间,雨又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雪儿望着窗外说道:“去抓鑫仔,大冲是他的地盘,我仔细想过,他不可能不知情,根本就是佛爷的爪牙。昨晚那些人,一来是想伏击我们,二来也是佛爷试探我们能调动多少武力。”
娇妹接过雪儿的话:“是啊,虽然我们初战告捷,可那些人不过是些小喽啰,佛爷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而我们的路子也完全暴露给了巫师。鑫仔那狗东西一定知道些什么消息,灭掉这个完全不讲道义的墙头草算是除害,雪儿,去干吧,夏儿的枪伤、还有他们都养一养,明晚还有战斗。”
“啊!灭道?”我立刻感觉毛骨悚然,想,鑫仔不道义,是个墙头着,可那是他的生存之法,我们有什么权力把他消灭呢?马上阻止说:“娇娇,我们不能违法,更不能贸然害人性命。”
她拿起一块面包来扯下一角塞到我嘴里:“你啊!瞻前顾后,怎么可能斗得过佛爷,他可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事听我的,鑫仔要是和盘托出,我们不动他,佛爷也会灭了他,这个道理他肯定知道。麦子,你也不想想,鑫仔从来都是个光屁股,骗吃骗喝,最近他哪来的钱开赌局?”
“那也不能由我们判定他的生死啊!”
雪儿淡然一笑:“麦哥,你多虑了,鑫仔那贱命,还不配死我们手里。”她又盯着贡布:“怎么样?敢不敢就我们两人去,你就帮我预防别被巫师的人伏击就好,鑫仔带的那点人,都耗不了我半分功夫。”
贡布习惯性地看着我。
娇妹马上恨着贡布:“我说贡布兄弟,麦子和我在一起你还不放心,难道我们睡觉你也要守着?这么死脑筋,麦子能对付得了那老东西吗?”
我马上招呼:“贡布,娇娇就是我的家人,以后万万不可提防她,眼下人手不够,你陪雪儿去一趟,事情都听雪儿的,切记,不可害人性命。”
贡布酣然一笑,挠挠头:“知道了,哥,我下去再吃点,还没吃饱呢。”
看着贡布离去的背影,娇妹对雪儿叮嘱道:“贡布兄弟功夫好,但心眼儿憨实,不可逗他,凡事要预先商议好,一是一、二是二。”
“听姐姐的,哼,贡布才不憨实呢,昨夜的事情姐姐忘了吗?”雪儿调笑着说,目光落在娇妹手腕上的创可贴上。
娇妹手在空中扬一扬,吓得雪儿往旁边躲,娇妹气鼓鼓地斥责说:“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鬼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