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活着便是今生,从没想过有将来,麦子,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贱如草芥?”
“娇娇,我……”顿时词穷,好像任何话都无法面对她的苍凉。
“洪家和林迪薇达成合作以后,洪家把大部分财富都捐了,无法再在每年起始付我的钱,只能每月从定中股份上以安保的名誉给我三十万,希望我能留下来和你一起消灭那个老东西。我他妈鬼使神差地还答应了,这不是自甘下贱么?”
雪儿站起来对我解释说:“麦哥,一年三百六十万,可娇姐必须遵守行业规矩,洪家是训练营介绍的,娇姐如果继续为洪家做事,需要每年付给训练营二百万中介费,这半年来,娇姐已经贴老本达百万,我们都是无家无根的人,坐吃山空等于自取灭亡。想着你和林董的盘子大,要应付的对手面广而复杂,底下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人也不能放,一旦放出去,他们为了生存,完全可能投奔你们的对手……”
娇妹用叹息声打断雪儿的话:“唉,你给他说这些干嘛?我向他诉苦吗?简直是笑话!雪儿,我连累你们了啊,唉,你们这辈子就陪我做一次傻事吧,只傻这一次,以后我们还是自由飞翔的鸟。”
雪儿一下抽泣起来:“姐姐,麦哥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没有做傻事,我们谁都是甘心情愿的陪姐姐出生入死,呜-呜-呜,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只要你能真心爱一回,我和春夏秋冬不知道有多高兴。”
“贱坯子,哭什么?爱,哈哈哈,爱个屁,爱就是世上最傻最傻的事情,我他妈真是脑子短路,竟然还信了,我们有资格爱别人吗?”
我猛然从身后抱住她:“娇娇,我对天发誓,如果有一天我辜负我们的爱情,苍天可鉴,我横尸街头、死无全尸。”
夜空里响起一个炸雷,几道铮亮的银钩从墨色的云层里窜下来,在黑夜的暴雨狂风中撕裂着天地。
她慢慢转过身子,背靠着冰凉的玻璃上,湿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麦子,我不相信誓言,就算有一天你离我而去,也还是希望你前程锦绣,真的,我就傻这一回,人生不都得犯贱犯傻吗?但我只允许自己一回,你是唯一。”
我轻轻捧着她满是哀怨和苍凉的脸:“娇娇,在我的心里,从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半分,我最敬佩的也是你这样的人,我曾说,能得到你的垂青,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她一把推开我,苦笑道:“我不听你这些花言巧语,我要做的事,只是因为我愿意做。”
贡布站起来,端起两杯咖啡递给我和娇妹,平静地说道:“娇姐,说来你可能不信,以前我守家里,我弟弟平措跟哥在外面。弟弟每次回来给我讲他在外面的事情,几乎都会被我骂?”
“为什么呢?”雪儿问。
“在山上击退枪手,抓捕蛇仔,大年初三捕杀手,我弟弟说哥无一不是并肩战斗,说来我都纳闷,哥的身手与我们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可他就是把我们当亲兄弟,面对危险时从不顾及自身安危。在我和哥还有青子抓断手那一次,哥本是可以先离开的,娇姐,你还记得吧,那次哥也是和我并肩战斗。说这些,不是说哥就比其他男人更珍惜情感,可他绝不是贪图富贵、不顾情谊的人。”
娇妹不屑地看看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啧啧啧,并肩战斗?还真看不出来啊,他有这胆量?贡布,你不是帮着他骗我吧?”
贡布坐在沙发上,抬头微微一笑:“怎么会骗你?哥和林董一起在山上遇袭那次,五个枪手中,有三个是哥用黑驽射杀的,有机会你可以问问汪队和林董,抓蛇仔那次,我弟弟没有跟在哥身边,他要从暗道围堵他们,哥差点被地下室的枪手打死在楼梯下,这些都是真事。”
雪儿马上惊奇地说道:“是说哦,上次在拳馆,我还以为麦哥一时冲动呢,原来也是一个不要命的家伙,哈哈哈,姐姐,我就说嘛,麦哥值得你爱。”
“呸!”娇妹又笑起来。
“娇娇,钱的事情,我还可以拿出一些来补贴你们,实在不行,我把房子卖了,让他们租房子住,这没什么,我刚来这座城市时,租十几平米的民房住,没什么的,只要活得舒坦自在……”
“少胡言乱语,我不稀罕你那点钱,这一次,我一定要从拳馆挣一笔,我不能让跟着我的兄弟姐妹们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再说了,这是送到嘴里的肉,干嘛不吃?救人当然第一紧要,你听我的吧,计划是建立在保证小芬和你干女儿安全的前提下,我又不傻。这次啊,我要他们弄巧成拙,送到我们嘴边的肉,干嘛不吃?”
“好,娇娇,我听你的,其实,我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担心我们人手不够,难以几面周全。刚才听说已经找到山洞,我就想着集合力量全力救人,不是因为她们是小芬和晶晶,就算是我的任何一个朋友,我还是会想着全力救人。”
娇妹对我撇一撇嘴:“是哦,你伟大,你是英雄荣誉市民嘛,上过新闻哦。”
我的心中盘算着,其实梁凤书也是娇妹这个意见,既然对手对我们下手,就不能只是简单的还击,一定要还以加倍的反击,才能让道上的人以后深刻懂得和我们为敌的后果。
也没有想到娇妹为我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为我破坏了她从前的规则,两相对照,发现自己心底依然盘踞着卑鄙的阴影,那些阴影全是穷困时累积起的顽石,一直压在心底,仿佛成了我生命里无法去除的坚固结石。
我想像林迪薇一样伟大,像她一样胸怀家国大义,做一个真正能一心为民除害的无名英雄,可我好像差的不是财富和胆量,而是心底的阴霾无法去除,甚至不如一个无以为家的娇妹。
回想起她刚才哀怨而苍凉的模样,我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再也不能让她没有归宿感。或许这就是她情绪最为敏感的地方,在她用情至深对我时,我难道还有资格看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