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不就是‘歪脖子看戏怪戏台斜’嘛,我何曾用暧昧的眼神看过别人?以我的机灵,就算看也不会被她看见的,女服务员和露露、小芬倒是有姿色,可是怎么会有女房东在名单里呢?我们的女房东三十好几的人了,虽然和我当初离开故乡时,那个卖票的女人差不多,还有一些柔美残留的韵味,可也不是我的菜啊,况且女房东还有些黑黑的,牙齿像秋天的菊花一样黄,总是穿着一身碎花衣裤,是一个标准的大妈。女房东看着没有任何女人该有的美感,整个是一个全身都松松垮垮的妇人,她身上的衣服总是像布料坍塌在她身上一样,巷子里的风再大,她都是她们家楼下牢牢的一坨泰山石。
我和女房东见面,大多是在傍晚时分,她一个人坐在楼下路边的独凳上打望,我也不知到她到底在望什么,也不关心,但是她一定不是为了要看着我出去,虽然她会礼貌的笑着问候一声:“阿仔,出去啊?”我也只是礼貌的回一句:“是哦,回见”。
有时候我会礼貌性地问一声:“你老公又出去打牌啦?”这也是一个爱看书少年纯粹礼貌性的问候,因为我知道她老公经常出去打牌,输了钱回来时,就能听见两口子吵架的声音,可我哪有心思关心她们的事呢?问她老公是不是又出去打牌了,这是无话找话的礼貌,绝不是像西门庆关心武大郎是不是又出去卖烧饼了那样,想趁武大郎不在家时,弄别人家老婆,我能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饥渴,而且会‘择食’。
女房东虽然每次见我都是和颜悦色的带着微笑,那也只是她的礼貌而已,必定租房是当初的金钱交易,有长期交易,当然要面子上礼貌点。
我看她时也得礼貌性的微笑,总不能恶眼相看吧?但绝不可能是带着暧昧的眼神。梁凤书是要把我见过的女人都连累上的,我还没法与她争辩,根本无法争辩,如何能证明自己没有用暧昧的眼神呢?只好放弃要知道她生辰八字的想法,平息眼前风波要紧,拉着她的双手:“凤书,我绝无二心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厌烦你,谁也没有你漂亮。”
她把手抽回去,双手抱着酒店的白色瓷水杯,依然是缓缓的细声带着哀怨,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人?狡猾阴险得很,你第一回算出耀仔要出事,而后又去保释他,取得他的信任,那天晚上不就是你让二五仔通知派出所的吗?哼,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真的是很无语,女人一旦情绪起来,什么旧账都能重新翻一遍,耀仔刚死没几天,怎么能说这事呢?要是被耀仔的鬼魂听见了,我以后还怎么能借用野鬼的力量,我马上捧着她的脸:“凤书,这话可不能说哦,那件事,我是为了破解我们当时的困局,不得已而为之,你是知道那时候的情况的,我不使个小聪明,我们怎么快速过上好日子?”我往旁边歪歪头:“今天是耀仔的头七,你不怕他听见吗?”
梁凤书愣了一下,随之马上绕过桌子来,双手紧紧的抱着我:“惨了,我忘了今天的日子了,他会听见吗?”
我必须得趁机教育她一下:“凤书,你这么完美的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永远不能说,也拎不清了?嗯嗯,你犯错了,罚你去泡茶,快。”
她才懒洋洋、慢吞吞的去烧水,把功夫茶盘端到桌子上来,她回到桌子对面,一边拨弄茶杯,一边抱怨道:“你就是变了,你以前都不会说罚我的话,最多是哄着我给你做事情,现在都开始罚我了,将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哼,说不定还会骂我、打我,我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哦……”
我已经懒得接她的话了,听她自言自语似的絮絮叨叨,可是茶喝了好几杯我还不接她话,她就开始怪罪起来:“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是不是我说中了,我就知道我说中了,你都已经默认了。”
她晚上不喝茶,只慢慢给我一个人倒着茶,暗红的红茶水,在黄色台灯的灯光映照下,像红酒,又像乌红的鸡血。她虽口里不断的数落着我,泡茶的优雅丝毫不马虎,只是茶喝起来都有了哀怨味道,我心里默默算算日子,她这几天应该是例假快到了,情绪化严重,我只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耐着性子说:“凤书,真没有,你是女菩萨,我只爱你,别担心,将来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山山水水,一起白头到老。”
她突然盯着我,提高嗓门:“没耐心了吧?刚才还叫宝贝儿,现在叫凤书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得直呼我姓名啦?”
作为一个男人,是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虽然才二十出头,却不能对我是个男人这件事打折,可是我很无力,只能瘫软的趴在桌子上,能说什么呢?可是这样也不行,梁凤书马上说道:“看看你,连听我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要不要我把你最喜欢看的那个女服务员叫进来陪你聊?”
天啊,哪有一个女服务员是我最喜欢看的?女服务员穿着同样的工作服,虽都是年级轻轻,可我也没有单独爱看某一个啊!确实有几个客户服务员洋溢着制服诱惑的特殊美,可我怎么敢对她们下手,不能实际行动,看看也不行吗?
难道我应该在这夜里坐得像在课堂一样吗?丝毫不得破解之法,只好重新坐好,笑着看着她:“宝贝儿,你这是要故意折磨我吗?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正流着委屈的泪水,你对我肆无忌惮的诬蔑和冤枉,使我的心要支离破碎,我那么爱你,你却妄自不顾,尽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或许再坚持一会儿,精神折磨就该过去了,可是我倒在了黎明之前,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睛里泪水已经开始滑落,小嘴也瘪起来了,好似伤心欲绝的样子,似满怀着委屈无处诉说,一滴泪水落下时,她呼呼鼻子,哀伤的说道:“麦子,你欺负我,呜呜呜,你欺负我,我以前对你那么好,每天晚上偷肉给你送去,还任你随便弄,你现在竟然欺负我,呜呜呜,我连家都不要了,我只有你了,你竟然欺负我,呜呜呜,啊啊啊,你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