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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岚脸一红:“你休想!”却不见多少怒意,话里软糯糯地,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慕昱清先是一愣,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微微一笑:“你在想什么?我是说,我怕他们这几天怕人要来找你的麻烦,在你房里住着,以防万一。”
  青岚皱了皱眉:“你是怀疑我无法抵挡?”她喜欢这个男人归喜欢这个男人,可不代表她就很享受被当成弱者式的呵护。
  慕昱清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害怕。”
  他没说他害怕什么,青岚却是懂了:想来那一年他骤然失去自己的消息,也是这样害怕的吧。所以,才在一找到自己的时候如同对待绝世的珍宝一般,怎么稀奇珍惜也不够。
  青岚心蓦地一软:“好吧。可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慕昱清还要说话,青岚将手指轻轻抵在他唇上,俏皮地笑了笑:“我有一个办法。”
  慕昱清眉尖一跳,断然拒绝:“不行!”
  青岚不干了:“你听都不听,干嘛一口拒绝?”
  慕昱清板着脸:“因为我不用听,便知道你一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青岚撅撅嘴巴,有点不服气地小声辩道:“你干嘛要这么说?”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慕昱清原本是凭着对她的了解随意一猜,没想到还真的猜对了,顿时紧张不已:“你又要做什么?”
  青岚心虚地垂下脸,但转脸一想,她又不是做什么高难度的事,干嘛还要那么心虚?
  她抬起眼睛,气哼哼地道:“没什么,现在你们争我的焦点就在于我是个大活人,若我死了——”
  “你胡说什么?!”慕昱清惊怒交加地打断了她的话。
  青岚张着嘴巴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过度,忙解释道:“我不是真的要去死!”
  “不行!”慕昱清这回连听也不肯听了。
  青岚一嘴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急得叫道:“你听我说,真不是那样的!”
  “不行,别说了!”
  “哎,你倒是听我说啊!”
  “不行!”
  ……
  慕昱清像是只会说这两个字一样,只要一开口,也不管青岚要说什么,他就直接一个“不行”砸过来。
  青岚恼恨不已,偏偏自己这个声音的音量还压不过他,气得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下去!
  慕昱清吃痛:“你干什么?!”
  青岚放下他的手,气哼哼道:“有什么话,你听我说完再反对好不好?你一口一个‘不行’的,是要憋死我吗?”
  她也不管慕昱汪胆什么表情,“噗啦啦”把所有要说的话全倒了出来:“我是说,我正好计划要去杀一个人,我杀完人之后直接假死,换回我本来的脸,这不是很完美吗?”
  慕昱清听她说“杀人”说得那样平静,有些不大自在:“你要杀谁。”
  青岚对他没什么可瞒的,直言道:“就是张铎的仇人哪。”
  慕昱清立时不自在了:“你要去杀他的仇人?干什么?他给你付了报酬吗?”
  青岚道:“那倒不是。”她把张铎与人结仇的事跟慕昱清简单讲了讲。
  本来,这是对方的秘密,她不能说,但青岚知道,慕昱清这人有喜欢跟踪人的毛病。她什么也不说,到时候引来他的误会和担心反为不美,而且青岚有预感,他并不是一个太过于规矩的人。
  慕昱清听了,果然没有教育她“杀人不对”,而是问道:“你要杀谁?”
  青岚道:“御史副中丞卢临的侄儿卢先令。”
  这个人之前在江南道当盐官,估计是这些年钱捞得差不多了,便想着要往上走一走,去年到京城里谋官,就谋到了这个正四品大员的位置。
  这个位置职司不高,但掌握着笔杆子和手下一批御史,没有什么权力,单只一项可以“风闻参奏”便十分厉害。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在哪里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便可以连查证都不做,就直接向皇帝写奏折打小报告,是一个十分惹人讨厌和忌惮的位置。
  但是这位置十分清贵,一般人还谋不到。看来,这卢临不光手里有些钱,说不定还有些门道,才能捞完钱之后还完美地退身,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位置养老。
  青岚见慕昱清一时没有说话,推了推他:“怎么?你有意见吗?”
  慕昱清点了点头:“没错,别杀他。”
  什,什么?青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他第一回干涉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
  他的回答要是不能让她满意,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慕昱清又是一时没有回答,他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似是在下一个非常大的决定。
  “卢临我有用,不能在此时动他。”他最终这样解释道。
  这个解释不能让青岚满意,她愤怒起来:“他是你的人吗?所以你要这样护着他?”
  “……”
  慕昱清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把什么都说了,青岚拍开他的手:“让开!”
  慕昱清没让:“你要做什么?”
  青岚磨牙道:“我要杀人!”
  慕昱清却以为他现在就是要去杀人,吓了一跳:“不行!”
  青岚大怒:“你说不行就不行了?你是我的谁啊?”出手就是一掌朝他轰过去!
  慕昱清身子一偏,青岚一掌打到他的侧面,正好是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木屑横飞。
  慕昱清吓了一跳,没想到她是来真的!
  青岚右手上鲜血淋漓,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不管不顾地向慕昱清打过去!
  “岚儿!”慕昱清一边闪避,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但青岚此时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地,身体里那股力量催发着她必须要动起来,不然,身上那样地难受,就像要暴掉一样!
  慕昱清闪出了战局,很快发现,青岚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就算没有了他这个目标在,她也不管不顾地四处砸四处打。
  桌子,几案,书架……她碰到的每一个地方都碎成了齑粉,她的手也在一次次的撞击中被撞得鲜血淋淋。
  慕昱清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连声叫她。
  但青岚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怎么可能听得到他叫她的声音?
  慕昱清没有办法,不能眼看着她这样把自己打得遍体遴伤,只能拦在她的身前,跟她一招一式地过起招来。
  刚刚接了青岚一招,慕昱清手臂就是剧痛,不自然地弯折下来!
  这姑娘的力量真大,居然一拳就把他打得骨折!
  慕昱清暗暗心惊:他的身体是外公从小泡着药浴给打成的钢筋铁骨,居然她一拳能把他的骨头打断,这不是一般程度的大力啊!
  “喀”的一声轻响同时也唤回了青岚的理智,她看见慕昱清面容微微抽搐地捂住了胳膊,一脸呆滞,顿时也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青岚想要去扶他,结果手先碰到一把椅子,只是轻轻摁了一下,那把看上去还很坚固的椅子顿时碎成了一堆烂木头!
  青岚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她的手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恐怖的力量?
  连慕昱清都愣了一下,她轻轻地碰了一下旁边的立柜。
  还好,立柜纹丝不动。
  她舒了一口气,还没等笑出声来,顿时看到慕昱清微微睁大的眼睛,“轰隆”一声,立柜四分五裂!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青岚都不敢动了这一下。
  慕昱清轻声地哼了一声,青岚想起来他的手臂还伤着,而且恐怕伤得很厉害,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现在要怎么办?”
  “还不快滚进来?!”慕昱清紫青着脸,对着窗外吼了一声。
  一个黑衣人无声地从房外翻了进来,这是一个生脸。
  那人道:“主上需要属下唤大夫来吗?”
  青蒙略有些奇怪:这还要问吗?
  却听慕昱清摆了摆手:“不必,你去找些东西来,帮我把骨头接好便是。”
  “不叫大夫——”
  慕昱清淡淡的眼神瞥过来,顿时叫青岚闭了嘴:自己刚刚犯了大错,还是不要瞎指挥的好。
  这个黑衣人似是十分熟悉这一套流程,青岚只看到他将慕昱清的手臂不知怎地怼了一下,“咔嚓”一声轻响之后,他的手臂复归了原位。
  只是看那程度,连青岚都有些为他疼得慌。
  慕昱清脸色不变,待到黑衣人定好夹板之后,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招了招:“过来吧。”
  青岚站在一旁,真是一点也不敢动,她不敢说,刚刚她又悄悄地捏碎了一条凳腿。
  没有力量的时候天天烦恼,这力量随时能调用了,又是烦恼。
  青岚都快哭了。
  慕昱清脸上一层薄薄的汗液,这说明他并不是真的一点也不痛,他完全是在忍受着断臂之痛,还要来安慰她。
  青岚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愧疚:“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慕昱清点点头,轻浅笑道:“我知道。”
  开了第一句口,接下来再说其他的就更容易了:“我身体里一直有一股力量,但以前总是不太灵,时有时无的。今天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力量像是破除了封印一般从身体里冲了出来,我没控制住,就……咦?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青岚说到最后,才注意到,慕昱清听她说得这些惊世骇俗的事就像在听故事一般,根本一点奇色都没露出来。
  慕昱清沉吟了一下:“你可知道你先祖吗?”
  “你是说我外祖扬威将军吗?”
  慕昱清摇头道:“不,你先祖,第一代扬威将军白胜。”
  青岚笑道:“那当然听说过了,我先祖的故事可是一直都在茶馆里流传着呢。”像在金陵城的时候,金大公子金鸣就特别爱听她先祖“白胜卖马”的故事。
  她先祖是个特别有传奇色彩的人,他本人一字不识,后来天下大乱时,他乘乱上了山,在一处山上抢了个地盘当山大王,后来遇到本朝开国皇帝,便跟着他一道打了江山,一路封到了扬威将军。
  因为他生性耿直,又没什么文化,开国的那批勋贵里没有多少人瞧得上他,他也不跟他们来往,整日里在市井里厮混,发生了不少趣事,那“白胜卖马”的事便是某一次他乔装打扮后的一个小故事。
  岔远了,青岚听慕昱清郑重道:“你还记得你先祖白胜有什么绝活吗?”
  青岚道:“我先祖曾经在江湖上流浪过一段时间,跟着个番僧学了些绝活,使一把千斤重的降魔杵,等等,你不会说,我的神力是来自于先祖吧?”
  慕昱清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点点头道:“看来,是时候给你舅父修书一封了。”
  青岚惨叫一声,眼前一片黑暗:“不要吧?他一定会骂死我的!”
  青岚自从“死”后,可还没有敢跟舅舅来一次正式的通话呢!
  她不带着一点希望地问:“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慕昱清想了想:“除非,你以后都猫着腰,提着气走路,不然,别无他法。”他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一个更大的“噩耗”了吧。
  青岚翻了翻白眼,彻底瘫倒在椅子上没了辙。
  青岚假死之后,白行立虽然知道她没死,但两方的明面联系肯定是断了的,只能靠青琚时不时地给他们传一传话。
  青岚知道舅舅肯定有一大堆话要骂她,也不想找这个不自在,每次见青琚时便叫青琚将白行立给她代的书信先看一遍,有骂她的便挑到一边不读,只读一些有用的信息,然后,每次青琚当着她的面看完了书信,只好瞪着她长叹一声,什么话也不说……不用说,白行立万里迢迢捎封信来,肯定是骂她的。
  青岚先开始还内疚了好些年,后来转念一想,反正这个哥哥是舍不得太过重责她的,这才勉强让自己忘掉那些深重的愧疚感,安生过了一段时间的日子。
  慕昱清只用一句话就打败了青岚:“你舅父肯定是最清楚那股力量是从何而来,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那现在怎么办?”青岚愁眉苦脸。
  慕昱清想了想,突然笑了:“我现在倒不怕你去杀卢先令了。”
  青岚出事后就没想起这个人,她经过慕昱清一提醒,想起之前两人争执的事,又黑了脸:“你还说,你到底跟那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许我去杀他?”
  慕昱清道:“其实也没什么,卢临这人跟妻子两人过了一辈子,两人只有一个独女,还远嫁他方,但他早年在外面养了个外室,那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有今天,一直是靠岳家的关系,他夫人也不是那等贤惠人,若是那孩子进了门,还不一定能活着,他便把儿子寄养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