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儿呆住,指着林母的房门,满脸诧异:“栋郎,你听见了吗?”
林开栋拉了她回房:“别搭理她,我用你的水洗。”
媛儿忍不住道:“臭!”
“不,很香。”两人说笑着洗完了脸,正准备下楼时,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面色不太好的林母。
正在玩闹的二人立刻拉开距离,林开栋脸上有些尴尬:“娘,你怎么起得这样早?”
林母别开眼:“我想一起去。”
林开栋一脸不解:“娘,去那边的人都是武者,你去做甚?”
也是因为他要带媛儿去看大夫,如果让母亲知道,大概又要念叨。
林母瞪他一眼:“我是担忧你! 你嫌我碍眼?”
“当然不是。”听到母亲是因为担忧自己才要跟上,林开栋心里不太好受,道:“娘,斗战台人多,坐着看不见台上,站着又难受。你还是留在这儿……”
“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今日我是一定要去的。”林母不容反驳,率先走下了楼。
媛儿脸上再不见方才的愉悦,扯了下林开栋的袖子,低声道:“伯母看我不顺眼,要是知道我要看大夫,怕是又要生气。”
林开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一大早,斗战台就已经很热闹。
林开栋走在其中,低声和身边的媛儿商量:“我先去打几场,等到我娘熬不住回去,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媛儿一心想让大夫看看自己的内力能不能找回,但听林开栋这语气不是与她商量,反驳也无用,当即点点头:“好。”
林开栋伤势刚刚痊愈,也怕遇上厉害的对手,特意选了半天,才拿出自己身上仅剩的十两银去了一个他认为自己能赢的台子请战。
十两银的台子上,已经是颇有些手段的武者。
他许久没动武,手有些生。好在他底子好,一刻钟后,将那人打落台下。
听着台下的起哄声,林开栋微微吐一口气,胸腔里的郁气散了大半,似乎又找回了曾经人人追捧的感觉。他冲着台底下一拱手,道:“承让。”
秦秋婉今日也来了斗战台,正打算找一个五十两的台子守擂,刚一进场,就看到了台上意气风发的林开栋。她眼神一转,凑了过去。
当林开栋看到对面新上台来的对手是曾经的妻子时,心下一颤,脱口道:“秋阳,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秦秋婉拔出手中的剑,挽出一个华丽的剑花,道:“这城里还有不少人不知道我已经和你一刀两断,刚好台下这么多人,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
林开栋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你待如何?”
秦秋婉半真半假笑道:“待我把你暴揍一顿,打落台下,他们应该就都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了。这么多人里,总有认识我们俩人的。到时候,该再不会有人认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她做出一个标准的起手式:“来吧。”
林开栋:“……”打不过。
早在一个多月前的平城,他就已经和梦里悟出剑法的妻子交过手,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这一个多月过去,他躺在床上养伤,而江秋阳从未懈怠,跑回了齐城后,还跑来斗战台守了几天的擂……此消彼长,根本不用试,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挨揍。
“秋阳,你说过我们已经是陌生人。”
秦秋婉扬眉:“你欺瞒于我,拿着我的银子养你心上人,竟然还妄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做梦!”她抬手:“别废话,赶紧的。”
林开栋咬了咬牙,这打了一定会输,还不如直接认输呢。
他这么想着,正想开口,就见对面女子如一阵风般刮了过来。眨眼间剑锋已经到了他胸口,林开栋下意识抬手隔挡,兵器相击之声传来,震得他的手腕一阵麻痛。
交起手来,可就由不得他不打了。
秦秋婉剑招锋锐,第二招时,就狠狠踹了林开栋一脚,紧接着拳头和脚轮番一阵招呼,林开栋刚想要开口认输,就被她一拳砸下,痛得他好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眼见他开不了口,秦秋婉抓紧时间一顿暴揍,期间还用剑戳了他好几下。
台下观望的人一阵议论。
江秋阳这几日守擂,因为未逢敌手,名声极响,都说她向来干脆利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对手打下台,且不会故意伤人。今日这……明显和她往日的传闻不符。
“这纯粹是摁着打啊。”
“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那三哥还说今日会会她,如今看来,谁敢上去?”
认识江秋阳的人一脸了然,有那好心的,还跟边上人解释二人之间的关系。
当得知林开栋娶了江家女后又在外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活该。
林母昨夜还梦见儿子重适往日风光,将对手一个个打下台得众人追捧,甚至还梦见又有高门贵女主动表明心迹……当看到江秋阳上台,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儿子就像个血淋淋的破布一般被丢了下来,她脸色难看,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提神,才没让自己当场晕过去。
第255章 第九个原配 二十
林母往前一步, 脑子眩晕不已,险些一头栽倒。
好在边上三叶紧紧扶着她,她勉强站着, 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媛儿:“还愣着做甚,快点过去把人扶起来啊!”
地上的林开栋没有晕,捂着伤处满脸痛苦。
媛儿走上前, 看到一旁记账的师爷,道:“不是说不可以下死手吗?他都这样了, 你们为何不出声阻止?只因为江秋阳是幕后东家, 你们就能假装看不见?”
师爷还没出声, 台上的秦秋婉已经解释道:“只说不可伤人性命, 不可辱人。我两样都没占啊!”
媛儿:“……”
她想讲道理, 边上的林母却没这心思。
公道也好,规矩也罢。都没有儿子的性命来得要紧,她吩咐三叶:“你快去看看周围哪有医馆……”又看向周边看热闹的众人:“劳烦大家帮我个忙。”
林开栋被抬走, 关于他们夫妻二人的议论却不少, 相信过了今日, 不少人都知道江秋阳恨林开栋入骨, 夫妻之间再无和好可能。如此,应该不会有人看在江家面子上接济林家人了。
林开栋没能守住擂台, 连自己的十两银子都输了, 他确实没受多重的伤,只是身上骨头断了两处, 痛得他呲牙咧嘴。到了医馆,大夫很快帮他接了骨,又配了两副药,嘱咐道:“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们习武之人的伤好得快,但两个月内还是不得妄动,否则,这骨头一歪,以后就会成跛子。”
林母听到这话,急忙保证:“我们肯定不乱动。”
媛儿上前伸出手:“劳烦大夫帮我看看我体内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林母一把将她的手抽回:“你有银子吗?”
媛儿不看她,淡然道:“我有。”
她确实有,当初柳拳离开时,盛怒之中的他没有让媛儿把体己留下。
媛儿私底下将银子和首饰包括值钱的衣物全都带上了的。
林母眼神变幻,没有阻止她。
大夫把过脉后,摇摇头道:“老夫看不出一丝曾经有过内力的痕迹。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媛儿眼神黯淡下去。
林开栋强忍着疼痛安慰: “别怕,我们再去看别的大夫。”
林母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老实养着吧!你心疼人家,可没人能替你痛。”
付账时,林母示意药童问媛儿要账。
媛儿掏出一枚银角子:“ 我就这么多。”
林母:“……”
她脱口问:“你不是说有银子么?”
媛儿虚弱道:“我能付我自己把脉的银子,至于别的,实在无能为力。”
美人脸色苍白,声音细弱,仿佛大声一点就能吓着她。
林母还想要再说,就对上了周围人不赞同的目光。恨得暗自咬牙,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取下,这才得以带着儿子和药出门。
回去的路上,气氛凝滞。
走着走着,林母的啜泣声越来越大。
林开栋出声安慰:“娘,您别担心。等我好了,我一定能赚到银子。”
林母又急又恼,没好气道:“你怎么赚?”
如果再来斗战台,江秋阳肯定会再来找茬,到时候儿子就会和今日一样,银子没赚到不说,反而惹得一身伤。
关键是斗战台上受伤难免,没法讲理,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林开栋闭上眼:“秋阳她还是没有放下。”
媛儿缩在角落,闭着眼一声不吭。
林母怒瞪着她:“媛儿,我知道你身上有些体己,快点拿出来。”
“已经花完了。”媛儿眼睛都没睁开,随口就答。
林母:“……”
她眼神一转,计上心头,没有再开口。
回到客栈,将林开栋挪回屋中,林母直接吩咐:“从今日起,你们俩同住,少付一间房钱。咱们家如今困难,能省则省。”
媛儿并没那么好拿捏,看了一眼床上手脚绑着木板的人,道:“伯母,我夜里睡觉要乱动,万一踹着他伤处……”
林母怒瞪着她:“那你就在椅子上睡。”
一锤定音!
林母心里明白,儿子定然会舍不得媛儿在椅子上睡,到了夜里,她把三叶支了过来守着二人。
本来打算让媛儿上床同睡的林开栋只能打消了原本的想法。
夜深人静,床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椅子上两个纤细的身影也好久没有动弹。
忽然,其中一个身影缓缓起身,跑去边上那一堆白色绸衫中翻找。
屋中烛火大亮,媛儿端着烛台,沉声问:“你找什么?”
三叶对上她阴森森的脸,并不害怕,抬手去拿自己的衣衫,坦然道:“我想起夜,睡得混沌摸错了方向。”
媛儿却并不放过她:“你想偷我东西?”
习武之人本就警觉,床上的林开栋在烛火亮起的一瞬间就醒了过来,揉了揉眉心:“大半夜的,你们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