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转身在房子里看了一圈,最后从衣架上扯过一条领带,蹲到白虹面前,拿过她的手。 她手掌心里割得很厉害,血流了很多,夏雨用领带将伤口缠了几圈,再包住她的手指打了个结。
“握住!”夏雨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白虹别了下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夏雨看着她,“白虹,握住!”她用更加强烈的口气跟她说话,严词厉色。
白虹顿了顿,乖乖将打的结握好,夏雨这才放心地站了起来。
“到医院将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夏雨转身准备走,可脚步刚迈出去就听到身后椅子在地上摩擦转动,连人带手臂一下又被扯了回去。
来得太突然,夏雨几乎是整个人都撞到了白虹怀里,她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把她抱住,双臂紧紧缠着她的肩膀。
夏雨看到镜子中白虹的背影,一点点收紧双臂,将她越缠越紧。夏雨静静地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没动静,脖子上却是凉凉的,像是有湿意。
“白虹,松开!松开好吗?”夏雨拍了下白虹的后背:“一切都会过去的。”,心里默念,你别掉眼泪,眼泪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白虹久久不松手,几乎快要把她搂得喘不了气了,她略微挣扎了一下。
想推开,却感觉到白虹在她肩膀上重重揉了一下,然后发出沙哑的声音:“夏雨,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夏雨心口颤了一下,被她抱着,好一会儿,她没给出任何回答,白虹几乎已经放弃了,苦涩地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眼眶通红。
“开个玩笑,算了。”
可夏雨突然开口:“走吧。”
“什么?”
“我带你离开这里,走!”她拽着白虹就往门口去,又掏出手机给经理打电话。
“你去北边门等我!”
夏雨带着白虹出了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见江涛正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抽烟,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脚边已经扔了半截抽完的烟蒂,只是走廊里也没有灯,仅靠一侧应急出口的指示灯透出一点光。
夏雨当没看见,带着白虹过去,经过他面前的时候却被一把拽了回来。
“嘶!”刚好拽的是她那只被碎玻璃割破的手,夏雨疼得倒抽了一口气,江涛嘴里却衔着烟,目光寒嗖嗖地盯着她看。
“你打算就这么带着他走出去?”
夏雨甩了下手臂:“这好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江涛不爽,完全看不下去,把目光从夏雨挪到白虹脸上,白虹也在看他。之前都跟他说过,别挑战她的底线,让他主动的跟双方的父母说,他们这婚不订,否则后果自负。但他就是不听,还说白虹不敢拿家族生意当儿戏。
白虹今天还真就大胆的给他上了一课,叫他不当一回事。
“江总,麻烦借过!” 一句“借过”不免让江涛冷笑出来,好像是他挡了她们的道。
“走吧!”夏雨干脆不理他,拉了白虹就往楼梯走,江涛也没拦着,况且他也没有立场拦,只是吸着烟看她们离开的背影,一圈圈楼梯,很快两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串脚步声。
“夏雨,你送我去医院吧。”母亲也不知道怎样了,白虹真的很担心。
看了一眼经理,他马上明白,直接就将车给开到医院。但是到了门口才发现,这里的记者也不少,因为白太太在这里抢救。
真是阴魂不散,白虹急的差点哭了出来。但是也不敢下车,怕被记者们看见。
“你别急,有个人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夏雨拿出电话打给了周彦。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周彦人就到了,瞥了一眼白虹,让她跟自己进去。
夏雨目送他们进入医院之后,让经理将车给开走。半路夏雨接到江老太太的电话,她很不客气的说,“夏小姐,我知道你跟江岸他们的关系好,但你掳走白虹,也太过份了吧。”
“江老太太,白太太在医院,白虹担心母亲也正常。她毕竟是我们如意搂的客人,为她服务是我应该的。如果你觉得我是掳走了她,可以报警。”夏雨不哼不哈的说道。
白虹是去医院了?要是这样,的确应该。毕竟白太太的身体要紧,江老太太一时找不到借口,沉默了一会说道,“夏小姐,我已经将股份给了江涛,这次无论如何,江岸这个总裁也是别想当了。既然你跟江岸的关系不错,不如就劝劝他,让他自动放弃。”
江老太太打听的很清楚,夏雨在背后劝了白虹很久,目的就是想要白虹别跟江涛订婚。现在白虹受夏雨的唆使成功,将江涛给甩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江涛还是江氏的第一大股东,让江岸让位也很合理。
“江老太太,既然你知道江岸跟我们夏家的关系好,他的事,我们夏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要是觉得你那点股份能跟如意搂对抗,那就拭目以待。”夏雨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江老太太将话说的都这么直白了,她当然也直来直去,呛的江老太太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涛的父母跟江岸的父母都站在她的身边,听到老太太力挺自己的儿子,江涛的父母很是嘚瑟,这样以来,看江岸还怎么跟他们争。
但是夏雨的话也给江岸的父母吃了个定心丸,有夏家的全力支持,老太太那点股份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老太太气的不行,但也拿夏雨没办法,气呼呼的将电话给挂断。
而夏雨也没跟她啰嗦,刚要将电话给收起来,接到周彦的短信。告诉她,这个周三带她到康复中心,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他说的重要事,夏雨也猜的出,一定是跟蒋妈有关。夏雨也很想知道蒋妈的状况,很快就回了过去答应下来。
很快便到了周三,持续几天的大太阳好像一下子躲起来了,早晨起床就见天气阴沉沉的,夏雨去上班之前还特意查了下天气预报,果然说下午要开始下雨。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周彦给夏雨打了电话,约好中午一起吃顿午饭,随后再去康复中心,一开始夏雨再三推辞,午饭就免了,康复中心她也能下午自己开车过去跟他汇合,可是午饭之前周彦居然直接把车开到了门口,夏雨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能赴约。
去的是家江浙菜馆,周彦似乎已经摸清夏雨的口味,不挑食,所以点的菜都能接受。
午饭之后已经将近一点,之后他们康复中心,周彦车,在路上周彦让夏雨跟他一起演戏,她要扮演周彦的助理。
康复中心不在闹市区,但也不算偏,加上这几年s市周边几乎都开发起来了,所以路面通畅,交通也比较便利,抵达康复中心附近差不多一点半。
周彦在路边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熄火。
“车子不能开进去,我们得在这下车。”周彦之前来过,知道规矩,夏雨点头,跟着他下了车,身处之地像是另外辟出来的一块停车场,场边四周种了许多树,树杆很粗,树冠也很茂密,看上去最起码已经在这长了一二十年。
“走吧,康复中心在路对面!”
周彦带夏雨过去,只是停车场上铺的都是煤渣,她走几步差点崴到,辛好被旁边周彦一臂揽住,两人身子一下子贴紧,夏雨闻到了他身上厚重的沉香气息。
“这里路不好!”他声音依旧淡淡。
夏雨却别了下身子避开他的触碰,可能是做得有些太明显了,她自觉尴尬,闷着头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走,身后周彦却没太在意,只是低头笑了笑。
穿过那片煤渣铺成的停车场,大概又走了几百米,树木渐渐稀疏了,终于看到不远处有灰色的墙,墙体砌得很高,走近之后只能看到冒出来的一小截屋顶,而门口外边先是一道长而高的铁门,铁门后面还有厚实的木门,所以整片区域都被围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不过除此之外这里似乎并无特殊之处,如果不是门口竖了一块“神经康复中心”的牌子,大概没几个人会注意到这里建了一座精神病院。
周彦带夏雨走到门口,早就有人在等了,是位穿着蓝大褂的中年男人,高高瘦瘦,面目硬冷,周彦似乎认识他,跟夏雨介绍对方是康复中心里面的主任,姓胡,专门负责患者的吃住和日常安排。
周彦与他简单交谈,又出示了康复中心盖章的预约函,之后便是对方搜身,搜得很仔细,把周彦的电脑和夏雨的包都搜了一遍,取出里面的手机,钥匙,甚至包括指甲钳和夏雨夹头发的夹子,确认一切无误之后才让保安开门。
“吱呀”一声,老式的铁门从中间打开,穿蓝大褂的男人刷了一下脖子上的卡,木门也随之解锁,如此过了重重关卡之后夏雨终于跟着周彦进了康复中心,只是前脚踏入后脚保安便又将门重新关上,“嘭嘭”两声,两道门将外界与这里彻底隔离。
夏雨心口莫名跳了跳,环顾四周,高高的围墙,一律灰色墙体,上面都装了一圈圈高压电,而眼前是一条宽而长的水泥路,两边有树和绿化带,以之为中心由远及近排了很多房子,房子差不多都是两层高,没有阳台,窗户上都装了铁栏,外墙是同样的灰色,所以根本看不出这些房子各自的用途。
夏雨跟在后面,一路都拧着手指。
其实说实话里面的环境还算不错,至少从这里看上去整洁干净,但可能是因为天气阴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落入眼里的全是灰白两色,加上到处都拦着高墙铁,所以夏雨自踏入这里开始就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压抑,窒息,甚至有些喘不过气,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感觉安静!甚至都不能用安静来形容,说死寂或许会更准确些,反正就是整片区域都毫无声音,静得夏雨都能听到耳边吹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