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阳这才觉察出她的异色，微微摇头，“我想着，这种事还是你自己亲口说比较好。”
听了她的话，顾娅珊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接过水，“我怀孕的事，先别告诉他。”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倏地打开。
两人下一章有些做贼心虚的默契，连带着顾娅珊手中那杯还未来得及送到嘴边的水都洒出了几滴。
倚靠在病床上的顾娅珊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眼眸比平日里黯淡了许多，比上一次在俱乐部里晕倒时看着还要憔悴。
聂凌峰甚至觉得她的精气神都已经枯瘠待尽了。
从度假山庄回来后，顾娅珊夜里被噩梦惊醒的次数少之又少，今天却在大白天里晕倒了。
聂凌峰已经不是单纯的心疼了。
打从聂凌峰进病房的那一刻，张小阳仿佛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去。
“我刚才在医院里看到聂丰强了。”顾娅珊心里藏了事，也就没去看他。只将水杯放下，抽了张纸把手上的水擦干。
“嗯，我让易子昂去查了。”聂凌峰靠近她，捏着她的下巴，“怎么突然晕倒了？”
顾娅珊挣脱开，有些心不在焉，“没事，就是太累了，一时没注意，休息下就好了。”
本来是随口找的一个无足轻重的理由，却让聂凌峰那本就微拧的眉更锁到了一起。
两人的面色都莫名的有些凝重，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沉默和各执心事。
“聂氏和聂丰强的事你最近就别管了。”聂凌峰看着顾娅珊精神有些涣散，终于还是开了口，“俱乐部的事你可以交给……”
“什么意思？”顾娅珊心烦意乱的回过神，还未舒展开的眉头落在聂凌峰的眼里，成了极度的不满。
聂凌峰知道她一向把工作看的很重，一旦触及原则更是一点就炸。顾及着她还躺在病床上，聂凌峰尽量耐着性子，拉过她的手像是在示好，“听话，嗯？”
顾娅珊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抽回手，语气淡淡，“好，聂氏和聂丰强是你聂家的事，我可以不过问，但俱乐部是我的，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聂家的事。
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顾娅珊简直精准的了解了聂凌峰的雷点，知道他不爱听什么她就偏往上点。
聂凌峰冷冷的吸了一口气，“顾娅珊，如果现在累倒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你……”
“至少我不会替你做决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顾娅珊强硬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聂凌峰算是看明白了。
这女人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软起来的时候能把人骨头都酥化了。
冷起来，能化成一把无往不利的刀，生硬的把你和她劈成互不相干的两半。
她就是仗着他宠她，爱她。随心所欲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连一句不爱听的话都说不得。
这哪是他的女人，分明是他聂凌峰的祖宗。
或许从头到尾，在她心中，他聂凌峰才是最拎不清关系的那个。
聂凌峰越想越气，偏偏看她一张惨白的脸又狠不下心说不得重话，干脆冷着脸站起身大步踱出了病房。
这次是门也没摔了。
顾娅珊望着他戾气横生的背影，自己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心劳意乱。
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最容易说混账话。
顾娅珊想了想，干脆卧倒躺下钻被窝里去了。
聂凌峰刚走出病房门口就遇到易子昂。
“老大。”易子昂喊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在对上聂凌峰冷得可以结出冰碴的脸时噤了声。
聂凌峰瞟了他一眼，朝他抬了抬下巴，一路走到了离病房远些的地方。
“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多余的废话都不肯说，声色也沉到了谷底。
易子昂挠了挠头，反省了片刻，自觉还是正事要紧，赶忙开了口，“老大，那个叫刘丽娟的，用得名字年纪都是假的。不过我查了她的病例记录，显示她早年间受过严重的烧伤，身体脸部大半皮肤都被烧毁了，还伤到了神经。”
“这些年一直在用药物控制着，她这次入院的时间是在度假山庄出事的当天，就是从观光台自杀吓到安安那天，当天晚上紧急入的院。”
“这女人早年应该出过车祸之类的事故，一双腿也毁了，身上或大或小的病痛很多，总之是强驽之末了，基本上靠着药物和精心的照料强撑着，惨的很。”
聂凌峰敏锐的找到了易子昂话里的巧合，“车祸？”
易子昂大概是猜到了聂凌峰的意思，话说的有些模凌两可不敢断定，“老大，车祸这些也不过是我们自己的猜测，一个人又是被撞又是被烧，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像是在车里被撞了之后，爆炸了。”
易子昂的本意是想让聂凌峰别太在意他说的话，可解释了半天愈加觉得，这个自称叫刘丽娟的女人的伤是早年车祸导致的。
“找个机会把聂丰强和齐月弄走，我要亲自见她一面。”聂凌峰神色凝重。
“老大，人现在还一直昏迷着，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身体机能极速衰退，状况……不太好。”易子昂斟酌着用词，看着聂凌峰。
聂凌峰的手停在医院走廊的扶栏上，不自觉地握了握，“找个机会，不管人是清醒还是昏迷着，我都要见她。”
易子昂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安静的闭了嘴。
思绪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记忆中父母车祸的惨烈现场。
熊熊的大火几乎能把人的眼睛都灼伤，聂凌峰赶到的时候，讽刺的在距离百米的地方隐约闻到了阵阵被火炙烤后的肉香。
他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阵的反胃。
“聂总，见到夫人了吗？”
聂凌峰散乱的思绪被一阵阿谀的招呼声打断，他抬眸望向远处向他走来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易子昂站在一旁，在他耳旁小声的提醒了一声，“老大，这是刚才帮嫂子看病的白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