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一行人离开以后,林圭对何秋凉毕恭毕敬的,鉴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好歹是祁悦给他发月钱,林圭在煎药回来以后,见着何秋凉在发呆,闷着也是闷着,就开口了。
“主子,公主是真心想帮你的。”话说完,林圭吹了吹药,看着是凉了些,将药端到了何秋凉的面前。
何秋凉看着黑漆漆的药,没有伸手接。
林圭以为是手不方便,一拍脑袋:“是奴才傻了,奴才喂您。”说着便要去扶何秋凉。
何秋凉见此伸了手,沙哑着声冷冷的:“给我。”
林圭老实把碗给了何秋凉,何秋凉有点恐怖,比以前偶然见过一次的薛易,林圭觉得薛易冷着脸都没刚才何秋凉那么吓人。
何秋凉接过药也没含糊,一口就喝下了。
林圭拿回碗,见着外边有风吹进来,又看何秋凉不过盖着一层单被。
“主子,奴才见你柜子里还有几套衣服,奴才去给您拿出来盖着吧,今晚冷,您又受着伤。等明日天亮了,奴才就去买些被子,新衣裳回来。”
“您看可以么?”
何秋凉听着林圭的话,不曾回答,只是看了眼林圭。
良久还是开口了:“不需要。”
“主子,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您好歹是个质子呢,就算到了覃朝,那也不是没有回去的机会。奴才从小不知道爹娘是谁,都想好好活着,您更应该活着才是。”
“这次三公主要保您,您以后肯定会过的很好的。”
“三公主很受宠的,您可不要自己放弃。”林圭觉得何秋凉状态不太对,因此叨叨叨的想开解何秋凉。
然而何秋凉只有一个感觉,只觉得祁悦那么多话,教出来的奴才也很多话啊。
活着?回去的希望?
他都不需要。
就算活着又如何,不知明日在哪里。
就算回去又如何,故国没有人欢迎。
根本不了解他的人,才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开解的话。
自以为是的人最是愚蠢。
“是死是活,是我自己的事。”
“主子,您要是死了,公主也会要奴才的命,奴才是条贱命,没了就没了,但是您不行,您虽说是质子,可保不准日后会如何。”
“你不过是怕死。”
就跟他那个被他杀了的奴才一样,为了点钱财,就把他给卖了。
左右是因为他不受宠。
林圭被何秋凉一语戳破,面色还是如常,也不管何秋凉愿不愿意,他就去柜子里边把衣服给收拾了出来,盖在何秋凉的身上:“您说的对,奴才就是怕死,因为活着比死了好。”
“奴才去外边守夜,您有事就叫奴才一声,奴才叫林圭。”怕何秋凉没记住自己的名字,林圭又强调了一便。
看着林圭去了外侧以后,何秋凉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他觉得很奇怪,明明受了很重的伤,这会却不是很疼,而且也不是浑身无力,相反觉得浑身还挺有劲的。
好像,他就算是想死也死不成。
在杀了出卖他的小厮以后,长孙曳刚好到来,二话不说就让人将他强行跪下,细数了他的不对后,便对他施加暴力,他以为自己会死。
他从没想过,救下他的会是祁悦。
活着真的比死了好么?
一心想早死解脱的何秋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迷糊间他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他发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自从母妃去世,他就再也没有睡过好觉了。
“主子,您醒了?”林圭在外边听见床有响动,连忙走了进来,见着何秋凉睁开眼了,第一时间打了招呼。
“奴才去给您打水。”说完又退了出去。
何秋凉见到林圭的时候,还有些愣神,在想了一会,记忆回笼才明白过来。
等林圭再次回来的时候,何秋凉问了声:“公主是你的主子,还是我。”
林圭没想到何秋凉会忽然这么问,想到昨日祁悦所说,林圭自然的点头:“自然是公子您是主子。”
“那公主若是问起我的事,你该怎么说?”何秋凉得了回答继续问。
林圭奇怪何秋凉的问题,想了想开口:“主子让奴才怎么说?”
林圭不是个一根筋的人,他不知道何秋凉为何突然这么问,但是作为一个奴才,他清楚的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何秋凉昨夜似乎毫无生意,这会能这么问,想必是想活着了的。
既然如此,他自然得顺着何秋凉来,再说,他所说的也是实话。
祁悦将他给了何秋凉,便是想要他守在何秋凉身边,若是为了监视,断不可能说出,何秋凉死,他也死的话来。
“很好。”何秋凉满意林圭的话,扯了扯嘴角。
老天爷不让他死,那么他就好好活着,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通通被他踩在脚底下。
“你出去买东西把,我还想再睡会。”
“诶。”林圭看了眼何秋凉,又看了眼刚端进来的水,想了想道:“好的。”
“若是三公主问起来我,就说一切都好。”在林圭出去之前,何秋凉淡淡的声音又传进了他的耳里。
“奴才知道了,主子您放心。”林圭想着吧,何秋凉应该是想通了,起码他不用担心何秋凉去寻死了。
祁悦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日上三竿,当然秋天阴天居多,所以她并没有见到太阳。
碧雪见祁悦醒了,就招呼人打水进来,随即侍候祁悦洗漱用餐。
“现在什么时辰了?”祁悦实在是没怎么习惯这看天色来辨别几点。
“回公主,现在巳时三刻了。”
祁悦听到心里算了下,巳时三刻也就是十点都还差十五分钟。
这么一算,祁悦寻思自己起的还挺早。
“给本宫换个常服。”
“公主,您今日要出门?大夫说您要修养好些时日呢。”碧雪言语里是不赞同祁悦出门的。
“可是本宫已经没事了啊?”穿着华服的祁悦转了两圈,示意碧雪自己看。
她现在是真的没啥事了,就是有些可以忽视的细微疼痛,就这样,她觉得吧,出门完全不是问题。
祁悦觉得碧雪尽管是个十四岁的丫鬟,但是那说出来的话,就跟老婆婆一样,叨叨叨的厉害。